第484章 敲山震虎
“小禾。”虞泠自己盪起鞦韆，悠閑地晃着，“你是不是覺得本宮這麼做太過血腥殘忍？”
小禾面色還有些蒼白，但還是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娘娘做每一件事自有道理。”
在她看來，儘管她對殺伐等事感到害怕，但對她而言，自家主子做的所有事都合情合理。
虞泠被她認真的神情逗笑：“覺得害怕也正常，生死被掌握在掌權者手中，誰不害怕？”
別說尋常百姓，就連王侯貴族，生死都在皇帝一句話之間，權力，令人畏懼。
小禾有些不明白虞泠的意思，獃獃地看着自家主子，虞泠見狀笑笑，沒有為難她。
“本宮想吃點心，去御膳房叫人做些來，本宮不想自己動手了。”虞泠擺爛地攤了攤手。
姜隱辦事利索，才一個時辰的功夫，他就已經按照虞泠的吩咐把人頭送到侯府去。
這個時辰清閑侯正在用飯，姜隱拿着皇后的手令在侯府暢通無阻，直接把錦匣放於桌上。
殺過人的都能嗅出濃郁的血腥味，姜隱面不改色把錦匣打開，露出裏頭的東西。.
“這是皇後娘娘賞給侯爺的大禮，還望侯爺笑納。”說罷姜隱躬了躬身就揚長而去。
這麼做不僅是給清閑侯威懾，也是想告訴他，晚香樓幕後的人是誰她不是不知情。
敲山震虎這招，虞泠怎麼用都不膩，清閑侯先發制人本來佔了優勢，卻也露出破綻。
虞泠身體不好，歇了兩日，得知上官氏醒了才再次見到她。倒不是虞泠過分擔心她的身體狀況，而是聽伺候她的宮女說，夫人的精神有些不大好。
虞泠過去時，房間的窗戶依舊是緊閉的，紗帳整潔地被掛起來，上官氏環抱住膝蓋坐在角落裏。虞泠抬手示意宮人退下，脫下斗篷掛在衣椽上。
“聽說你不肯吃東西，想是御膳房做的口味你吃不慣，這些幽州的菜你或許喜歡吃。”
虞泠從食盒裏端出一小碗粥，做的是幽州的口味，她親自學了做的，口味很是鮮香。
嗅到熟悉的味道，縮在角落裏的人抬起頭來，在暗中她的眸子亮得像一對玻璃珠。
虞泠呼吸一滯，在心裏暗罵清閑侯不是人，如此可憐見的娘子，虧他忍心利用。
“娘娘？”上官氏見到虞泠，平靜的眼底掀起波瀾，跪爬上前激動地握住虞泠的雙手。
好在虞泠手裏的碗端地穩，不然就要被打翻。上官氏握住她的手，當即就哭了起來。
“還請娘娘去請陛下撤去和離的旨意，妾身不願與侯爺和離，還望娘娘能夠成全。”
她說罷跪着朝虞泠不斷磕頭，腦袋砸在床板上跟敲木魚似的，聽得虞泠觸目驚心。
虞泠趕忙把手墊在她的額頭前，騰出一隻手把粥先擱到一邊去：“本宮不明白。”
別人對皇后中毒一事多加揣測，可上官氏對這毒是誰下的，她分明心知肚明。
“妾身自知有罪，損了娘娘鳳體，殺人償命，妾身願意以這條性命來賠給娘娘。”
她沒有讓虞泠寬恕清閑侯，而是提出拿自己的命來抵清閑侯的罪，她無怨無悔。
虞泠的喉嚨就像被什麼堵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這孩子遠比她想的還要憐。
她是在溫室中無憂無慮長大的花骨朵，何曾受過什麼風霜？更不知道人心的險惡。
她接觸過的男子不多，偏偏又是在年幼時就認識清閑侯，在她心目中，清閑侯是最好的。
你一時半會要改變她的想法，難度極大不說，就連有改變她想法的念頭都是無稽之談。
“侯爺他……對妾身很好。也許娘娘不信，但他從小到大都不曾傷害過我一分一毫。”
上官氏知道自己這麼說很可笑，也知道清閑侯的行徑在別人看來很上不得檯面。
但她只要想到清閑侯要被降罪，她心裏就像堵着一塊石頭，難受地喘不過氣來。
“飛花，你遇見的人太少了。他不顧你的生死，和離書下來，你就能安然無事，不好么？”
虞泠沒有放棄最後一點希望，盡量用委婉的說辭，耐心地勸導着這個傻孩子。
“妾身知道自己這樣很蠢，但……妾身是個蠢人，沒有辦法拋下他不顧，望娘娘息怒。”
上官氏的聲音越來越小，她分明很痛苦，卻沒有辦法做到從這段感情中抽身。
虞泠暗暗嘆了口氣，只好作罷，沒有再逼迫她，轉而問道：“為何不讓宮人開窗？”
藥味在房間內不流通，悶的時間久了就連虞泠這樣與草藥打交道久的都難以忍受。
上官氏的情緒本來才緩和了些，聽到開窗時面色煞白，受了什麼刺激似的縮回角落裏。
“好好好，本宮吩咐下去，不允許任何人開窗就是，來，先吃兩口粥，別餓瘦了。”
虞泠把粥喂到她嘴邊，上官氏抬眼瞧了瞧虞泠，還是張嘴把粥含在嘴裏咽下。
上官氏自知皇后伺候自己是天大的殊榮，努力地挪出來幾分，虞泠才發現她在發抖。
她壓下心中的困惑，喂上官氏把粥喝完，又寬慰了幾句，直到她心緒平復才起身離開。
“姜隱。”才離開上官氏被關押的院落，虞泠就對姜隱招招手，“去備一輛馬車。”
“是……嗯？”姜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哪裏不對，“再過兩個時辰就要用晚膳，娘娘去哪兒？”
虞泠體內餘毒已清除乾淨，但因為傷了肺，她的身體至今仍十分虛弱。皇帝允許她出鳳棲宮已經是最大的讓步，絕對不可能放虞泠在這個時候出宮。
“本宮要去一趟清閑侯府，會一會我們的侯爺，本宮可是有些話想要請教他老人家。”
“是。”見虞泠心意已決，姜隱知道說什麼都勸不住她，便閉了嘴圖退下去安排。
虞泠悄無聲息到了侯府，事先沒有旨意傳下來，她下馬車時把長府官嚇得不輕。
自家夫人才對皇後下毒這事還未定，皇後娘娘沒修養好就到這來，只能是秋後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