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社死現場
牛輔所部有三萬餘人。
其中，包括飛熊軍在內的兩萬是老兵，一萬是新募之卒。
但這些新卒也來自於司隸和南陽一帶，是優秀兵源。
反觀孫堅部，其麾下有五千人是他從長沙帶出來的，可以稱得上是善戰精兵。
這五千人共分五部，分別由程普、黃蓋、韓當、祖茂和其本人分領。
此外，還有一萬五千人。
除了兼并的王睿部署外，便是荊州其他勢力的助兵了。
無論是從數量還是質量，孫堅部都遠弱於牛輔。
「這狗賊倒是來得快！」祖茂看着對岸嘆道。
牛輔莽而貪，但跟隨董卓作戰多年，經驗還是非常足的。
在得知孫堅已經到了南邊后，果斷帶着人駐紮在河堤上，佔據主動。
此刻，孫堅正帶着幾個將領隔河觀營。
「看營盤分佈，他們是把精銳全部壓在了前頭，大有把我們堵死在這邊的意思。」孫堅搖了搖頭。
黃蓋不解，問道：「主公怎知哪一部是精銳？」
「涼州人跟我們不同，他們用兵非常現實，精銳穿得好、吃得好、住的也好。」
「靠前的帳篷都矇著一層皮，防風防雨，靠後的明顯粗糙許多。」
孫堅這些年打仗，哪裏都去過，涼州也不例外，所以深知對方習性。
「那倒是好笑了。」黃蓋忍不住搖頭：「都說軍中要上下一心，為將者要和士兵同甘共苦。」
「涼州軍中，連士兵臨陣區別都如此之大，他們如何願意賣力作戰？」
「各地習性不同，各將用兵方法也不同。」孫堅搖頭：「他們正是用這種法子，激勵士卒向上，多殺敵立功。」
「那照父親的說法，靠河那頂最大的帳篷，應該是敵將得了。」
孫堅身側，立着一個少年。
其人長相稚嫩，卻異常高大，猿臂虎背，抬手一指對面主帳所在。
孫堅點頭：「應該是了。」
「那還不簡單。」孫策再次開口：「我們今晚就渡河，直撲他的主帳，管他什麼打法，做掉他的主帥，叫他三軍崩潰！」
「胡鬧！」
孫堅立馬喝了一聲。
一聽兒子這話，他就有點腦殼疼。
他孫堅能有今日，全靠親身搏陣。
這使得他屢立功勛，從一個賣瓜兒到爵封縣侯。
但風險也是極大的，他常常反省自己是否太虎？
可他就是靠虎靠猛走到今天的，戰法深入自己和部眾心中，難以更改。
真要讓他縮到後面去，他自己打着迷糊，將士們只怕也迷糊。
他改不了，希望後代能改。
結果……生個兒子比自己還虎！
孫堅很無奈，於是抓住機會便教訓起來：「彼輩將帥帳和精銳擺在前頭，居高臨下，以陸臨水，佔據優勢，正是等你去打。」
「一擊不成，背後是河水，你退都退不回來，不是找死！？」
孫策大叫：「我會水！我們的將士也多會水，他們多是北人、西北人，拿我們沒法子的！」
「會水能逃生，但如何取勝？」孫堅腦殼更疼了。
這狗崽子還會頂嘴！
「直接打就是了，比得就是誰更狠！」孫策很堅定：「衝過河去，我帶人直撲他的帥帳，要是得手了父親你們就一塊上，不成退回來便是。」
「河呢？游過去？到了對岸還有多少力氣？」孫堅想把他給壓下去。
「這裏有蒲草。」
孫策薅住一把蒲草，將其連根拔起：「用它編織成筏，鋪以渡河便是！」
程普是幽州人，對此了解不深，當即皺着眉頭問道：「蒲草能編筏渡河？」
「可以，我們幼時常玩。」
孫策點頭，就地示範。
他讓人採集蒲草，將其編製好，形成一捆捆如長槍狀。
往水上一鋪，確實可行。
眾人驚異不已。
孫堅打壓兒子失敗……這小子說的方法似乎真的可行。
一番商議后，他們開始行動。
黃蓋領兵萬人，沿河東走，做繞路渡河狀，以吸引對岸注意。
韓當領民夫數千，在河邊打造船隻等渡河器械。
其餘人則開始薅蒲草。
浮橋、船隻這些渡河器具雖然穩當，但耗時長久。
孫策說的蒲筏例外，這玩意結構簡單，把草一捆就完事了。
他又走到河岸狹窄處，道：「這邊打一根樁子，捆上繩子。」
「等我們到了對岸之後，那邊也立一根樁，讓人抓着繩子踩水過去便是。」
祖茂點頭：「可行！」
很粗暴，很直接，但絕對是有效的。
前提是突擊部隊能在那邊站穩腳跟……孫堅看着自己兒子，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你小子，就不能想一點高端些的打法？
又土又莽……
夜裏，孫堅要親自領兵。
「主公坐鎮全局，我去！」祖茂請戰。
孫堅略作思索，道：「我第二陣來！」
祖茂開始渡河。
孫堅讓人嚴盯幾個安排好的渡河點，防止孫策跟了過去。
程普嚴密排查，確保孫策摸不到蒲筏一類的工具。
夜深，又是冬天，涼州兵睡得很沉。
幾個盯着河面的哨兵，都昏昏欲睡。
忽然，有人聽到撲騰之聲，發現了水面上的動靜。
其人連忙抓起火把，大叫：「敵人渡河了！」
哨隊隊率大驚，連忙調集左右弩手過來，並派人去知會牛輔。
「被發現了！」
祖茂心一緊，喝道：「趕緊給我衝過去，趁敵人還沒聚集！」
一幫江東佬猛衝起來。
對岸弩隊聚攏的越多，自己等人沖岸時的傷亡便會便會越重。
事關性命，誰敢耽擱？
嘩！
這時，水裏突然躍出一道赤條條的白影。
他像是深夜裏躥出的水鬼，怪叫一聲，掄刀便劈。
隊率措手不及，面門被切成兩半。
那人一刀得手，揮刀瘋狂收割，弩隊潰散開來。
後續刀兵跟上，前赴後繼，湧向此人。
白條刀舞亂砍，手殺數十人，擊潰數隊，乃揚聲大叫：「江東孫策在此，涼州狗受死！」
聲音嘹亮，聽得隔河的孫堅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