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變數
注意到楚子衿的異樣,容月連忙站起身來走到楚子衿的面前,彎下腰深邃的眸子盯着楚子衿看,柔聲問道。
「殿下這是怎的?可是不舒服?」
楚子衿臉色蒼白,搖了搖頭,「我無礙,只是突然有些心神不寧罷了,這幾日還真是多事之秋。」
淺蔓努努嘴,可不是嘛,這幾日已經連着病了好幾位宮裏的主子了,一個個都是……
「對了,父皇是怎的了?」楚子衿這才想起來要問問那位的癥狀,也好猜一猜母后究竟是如何動的手腳。
聽到這個問題,淺蔓的臉就開始不自覺地發燙,她再怎麼說也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姑娘,這樣的話,怎好宣之於口?
淺蔓抬頭就看見楚子衿眼裏的好奇,一時間就不知道該怎樣和她講了,就只好結結巴巴的說道,「陛下昨日夜裏是在麗嬪娘娘的宮裏,今早起來便病的連身都起不來了……」
公主她也是個姑娘家家的,自然是不好和她說的太過於露骨,只好避重就輕的講了個大概。果然楚子衿聽見這話一下便知道了她的言外之意。
楚逸這個貪歡好色的狗男人竟然是栽在了女人的床榻之上,這也就能夠解釋方才淺蔓那副吞吞吐吐的樣子是何意了,楚子衿冷着臉不說話,只是來回撥弄起棋局之上的棋子。
容月看着她就這樣把方才花了大半個時辰佈下的局面給毀了個大半,寵溺地撫上了楚子衿毛茸茸的腦袋,突然覺察到這枚步搖有些歪了,動作輕柔的抽了出來,然後又正正的插了回去。
淺蔓看着她們兩個這幅旁若無人的恩愛模樣,只好把自己的頭給垂了下去,不該看的不看,以免招惹殺身之禍,這可是闔宮之中的生存要領……
啪嗒一聲,楚子衿倏地放下自己手上的棋子,扭過頭去看着淺蔓焦急地問道,「母后呢?父皇病了母後身在何處?」
「奴婢聽傳信的人說,皇後娘娘拖着病體趕到了麗嬪娘娘那裏去了……」
楚子衿一聽這話頓時茅塞頓開,看來這麗嬪是活不過今日的了。
淺蔓看着若有所思的楚子衿,遲疑着開口問道,「既然皇後娘娘趕了過去,那殿下可要去看看?」
楚子衿搖了搖頭,挽了挽鬢角的碎發,「本宮還在禁足,無詔不得外出。」
說罷楚子衿就拉出了站在她面前的容月,將人扯到了自己的身邊,柔聲對着他撒嬌道,「本宮方才失神,不小心就把這盤棋給毀了,那我們可還要繼續?」
與她朝夕相處的日子久了,也就能夠揣摸得出她的心思,她這分明就是沒有興緻陪他下棋了,這才找了個借口罷了,可容月向來就是順着她的意思,「既然棋局已毀,那我帶你出去賞花可好?」
楚子衿笑着點了點頭,拉着容月的手就朝着院子裏的櫻花跑了過去,這一樹的櫻花原本是還要晚幾日開放的,可這也不知道為什麼,昨日夜裏竟然就在一夜之間開了滿樹……
傍晚時分,楚子衿這邊才端起湯碗往嘴裏送,淺蔓這邊就來傳消息了,「麗嬪娘娘薨了。」
楚子衿捏着湯匙的手一頓,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初,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依照母后的行事作風,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才能守住秘密。
「去取一壺酒來。」
淺蔓聽見這話,眼底閃過一絲狐疑,不過還是乖巧地應了,「喏。」
這一夜,楚子衿倒是好久都沒喝的這樣醉了,她趴在容月的懷裏放肆的哭了一通,眼淚擦在男人雪白的衣襟之上,留下一塊又一塊地痕迹。..
等容月費了好大的勁哄着人睡去的時候,回觀他身上的這件衣裳,多半是不能要了……
時光荏苒,一晃就已經是六月里了,夏日裏的天總是悶熱的很,烈日炙烤着大地,熱的人心生燥熱。
昭陽宮裏,侍奉的宮人也就只能是自認倒霉,然後在心裏不斷地埋怨着這個鬼天氣還真就是讓人青天白日裏見了鬼了……
看着這樣的天氣楚子衿也是滿心的燥熱,纖纖玉手不停地撲着扇子,錦繡團扇上的蝴蝶就像是活了一般在空中起舞……
身前還有兩個宮女跪坐在兩側給她撲扇子,這房間裏的冰也是方才換過的,滿滿當當地堆在鼎爐之中。
眼看着楚子衿的眉頭越來越深,宮女的臉上也是難掩的驚恐之意,只好怯生生的小聲問道,「殿下,現下已經是申時了,要不要……」先起身來?皇後娘娘那邊已經催了幾趟了。
軟塌上的華服女子不滿的癟了癟嘴,這要等什麼時候才能去熱河行宮裏面避一避暑氣呀,可現在就是偏偏現在就是不能提這件事。
雖是有些不情不願的意味,可是楚子衿還是沒有多加磨蹭就乖巧的從軟塌上坐了起來,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之後,抬頭瞥向了那塊擺在正中間的冰坨子。它倒是比自己剛剛躺下去的時候化了一點,但是也不至於已經是化成湯了,可為什麼還是這樣的熱呢,簡直就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想到這裏,楚子衿就是更加不耐煩了,甩了甩自己的袖子,示意那名宮女退下,宮女乖巧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的樣子,這樣那個呈放着冰塊的鎏金鼎才完完全全的落入楚子衿的眼中。
簡單的目測了一下自己和那個鎏金鼎的距離之後,楚子衿這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自己明明躺下去之前,就親眼看着她們在自己的吩咐下把這個往自己的方向挪了不少的啊,現在怎麼又會在原來的位置上呢?
難不成這個鎏金鼎趁着自己閉上眼睛的時候,長了腿不成?還會自己往外面挪?往外頭跑?
楚子衿嬌喝一聲,手猛地拍向軟塌上面的扶手,「你們這是反了天了嗎?竟然敢陽奉陰違,做起本宮的主來了,難不成是都想着要本宮下令杖斃了你們才好嗎?」
寢殿裏的幾個宮人見楚子衿動了怒氣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在地上,低着頭匍匐在地上,不敢去看盛怒下的楚子衿,就更別說是回答她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