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回府
收買人心之事確有,可楚斐然如何會承認?
她反將一軍:“分明是王爺咄咄逼人,我對士兵好心施救,難道還成過錯?”
那虎兄犯病之事純屬意外,若非她來,一條性命早已逝去。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她都是個好人,杜孤庭如此不由分說地質疑她,若是真碰上仁心醫者,便極為叫人寒心。
杜孤庭神色淡漠,還未開口,暗衛便憤然指責:“我看你分明是想博取好名聲待價而沽,坑王爺的錢財。”
他想到那十錠金子,都覺得肉痛!那可是尋常人家一輩子都用不完的數字。
“你們若是這樣想,我也沒辦法。”楚斐然實在厭極了與他們糾纏。
轉身欲走,杜孤庭卻冷冷道:“軍中間諜將由暗獄親自處理,用盡十八般酷刑,你一介女子,應該不想遭到這樣的對待。”
楚斐然倏然轉身,眸中掠過憤然:“堂堂賢王,竟當眾威脅一個弱女子,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這杜孤庭為了得到解藥,真是不擇手段!
男人鳳眸中半點心虛也無,他自然不屑對女子動刑,但此女來歷不明,又對他的舊疾了如指掌。
若不能收至麾下,恐成禍患。
到了他這淬神營,縱使蛟龍,也只能盤着!
果然,威脅之語出口,原本狂得沒邊的面紗女子便只能頓住腳步。
楚斐然星眸眯起:“伸手。”
杜孤庭輕呵一聲,以為她要再次替自己診脈。
強忍不適,他眼睜睜看着女子的指落於腕上。
或許是因毒素存於體內,在潛意識中,和女子的每一次接觸,都讓他感到無比排斥。
每每見到禪兒失落的神情,他都萬分愧疚。
正因如此,才急需解決舊疾。
正失神間,那柔荑已收回,不帶絲毫留戀。
“自己悟吧。”楚斐然轉身便走。
暗衛愕然,這是何意?莫非此女又在戲耍王爺?
他們正欲追上,卻被杜孤庭揮袖制止:“不必再追!”
方才這神秘女子在他的腕上輕敲三下,莫非是取三顧茅廬之意?
此女狂傲無比,剛才他們冒犯之舉已經惹怒了她,想要收服還需緩緩圖之。
一品居,最好的酒樓,出入之人皆是達官貴族。
包廂內,滿桌珍饈,冬青看着正在大快朵頤的楚斐然,微微傻眼。
王妃乃宮廷出身,最重禮節,怎會手握雞腿吃得滿嘴是油?
美酒下肚,楚斐然打個飽嗝:“怎麼不吃?”
冬青握着筷子,疑惑問道:“方才您敲王爺手腕,是何用意?”
楚斐然淡淡道:“無用意,忽悠他的。”
“啊?”冬青大吃一驚,“王妃,您不能仗着有小世子,就總是戲耍王爺。”
“若不忽悠,如何脫身?”楚斐然聞言只覺好笑,她戲耍誰,還用得着仗着孩子?
她自己就是最大的憑仗!
冬青眼冒憧憬:“您可以暴露身份,讓王爺刮目相看。”
“他只會惱羞成怒,拔劍相向,逼問解藥。”楚斐然嗤道。
冬青有心安慰,卻訥訥無聲,辯駁不得。
對待王妃時,杜孤庭確實比對外還狠絕。
誰讓……王妃是當今聖上的寵妃呢?
聖上故意寵愛於她,卻不破身,為的就是讓她保留着王妃的資格,從而噁心王爺!
若知道王妃有一身醫術,王爺恐怕就更懷疑她是探子了……
想到這裏,她的眼神之中帶了幾分同情。
楚斐然見狀有些好笑,這傻孩子,跟着原主受冷待幾年,原主從不將她當成心腹,受氣時還會打罵於她。
可她,卻不操心自己,反倒心疼錦衣玉食的主子。
冬青遲疑問道:“王妃,您為何轉變如此之大?”
楚斐然早料到有此一問,當即嘆了口氣,望着遠處作憂愁狀:“罷罷,不提也罷!”
冬青一怔,隨即恍然,王妃定是從前藏拙。可自萬毒坑事後,便心灰意冷,因此不但性格轉變,也將從前藏着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明明差點被側妃坑害致死,側妃卻一暈了事,在這王府之中,王妃何曾有半點尊嚴?
她眼眶微酸,輕輕喚道:“王妃,不論發生什麼事,冬青都會陪在您身邊的。”
楚斐然眸中暗笑,面上卻嘆了口氣繼續吃東西。
只是這回,毫無形象的吃法被冬青認定為是傷心欲絕後的放縱。
王妃“傷心”,她也跟着掉眼淚,誓要保護可憐的主子。
卻不想,自己也已被忽悠了。
楚斐然懶得編造謊言,她洞悉常人心理,知道人會將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合理化,因此只需做些含糊不清的舉動,他人自會替她補全理由。
王府,杜孤庭下馬,余光中瞥見王府丫鬟服飾,若有所思。
那神秘女子,莫非是王府中人?
一路匆匆,他來到花以禪的杜若閣中。
美人如花,正倚窗畔,眸中含淚。
杜孤庭緩步上前,溫聲道:“禪兒,病可好些?”
“不過是體弱舊症。”花以禪輕咳,眸中淚光點點,“還以為,王爺再不肯來我閣中了!”
杜孤庭嘆道:“怎會?”
他親自替花以禪披衣,後者順勢倚在他懷中,呼吸之間,蘭香幽幽。
“今日,你可曾外出?”杜孤庭思來想去,認為王府中只有花以禪有此等醫術。
他愛才天下皆知,府中不可能有遺珠。
花以禪輕咳道:“王爺說笑了,我如今病成這樣,如何能出門?”
杜孤庭眸光變冷:“都是那賤人陰魂不散,才害你病情加重。”
花以禪眸中淚花打着轉,分明那日持簪傷人的是她,此刻卻如受害者一般。
她哽咽道:“是我不好,惹姐姐生氣,姐姐從毒坑回來心性大變,竟設局陷害我,我一時不察,這才……”
杜孤庭心疼地道:“不必解釋,你有多好,我心裏都明白。”
他從始至終,都站在花以禪這邊。
花以禪埋在他胸膛,唇邊勾起冷笑,身孕總有被打掉的一日,她倒要瞧瞧那賤人怎麼跟她斗!
楚斐然回府後,便懶懶躺在床上,思索着手中錢財應該如何用。
這時,冬青抹着淚回來:“王妃,膳房那群奴才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