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殺戒
天下間修行體系繁多,可不管是內丹法,還是鍊氣法,亦或是其他修行流派,所修行的都是那先天一炁,以求後天逆返先天,鑄就無漏仙體。
雷法的修行亦是如此。
先天之炁分為五行,散於五臟,聚于丹田,雷法的要旨就是,催動丹田的真炁,再混合五行之炁,大造機要,即可將先天之炁攢聚成雷。
但五行之炁亦分強弱。
李長生的體內以心火和腎水兩種力量最強。
這是因為他平日修行的時候,經常採納天地日月的精華,使得純陽和太陰兩種力量,率先勃發,存於他的心腎兩宮之內。
故而,李長生修行的法術,也多以這兩種真炁的運用為基礎。
比如催動心火之炁,再統御肺金之炁,如此修成的陽雷法,被稱為絳宮雷。
當日,清微道人在鬼市救他時,施展出來的就是絳宮雷,靈動端莊又光明正大,大開大闔,剛猛無鑄,有着無堅不摧的力量。
可反之若以腎水之炁為主,統御肝木之炁,凝鍊出的雷法便是陰雷,又被稱為癸水雷,渾濁厚重,奇詭多變,有着蝕心削志,無孔不入之能。
李長生所修行的雷法便是癸水雷。
他之所以修行癸水陰雷,是為了應對城隍廟的那尊邪神,城隍是人王敕封的陰神,多有香火功德護體傍身,若是以絳宮雷正面硬撼,憑他這三五年的道行,難以佔到便宜。
只能以陰雷那榨骨吸髓般的滲透力,來對付香火神道的功德願力,或許能收到奇效。
不過,他還從未對外施展過這種雷法,如今驟然施展出來,力量着實讓他有些吃驚,與靈澈光明的絳宮雷相比,癸水陰雷要詭異得多。
雷光如湖水般湧進,黑沉厚重,浸物無聲,沒有浩蕩的聲勢,僅有漆黑的弧光閃爍跳躍,流淌過處生機皆無,彷彿全都被幽深黏膩的雷光奪走。
那隻兇惡的黑虎首當其衝,很快就被陰雷包裹住,漆黑色的雷光如絲如縷,正不斷侵蝕着它體表的毛髮,火焰似的斑紋也只能勉強抵擋。
猙獰的虎口中不由得發出痛苦的吼聲。
很快。
黑虎的大半個身子就已經被黏稠的雷漿所包裹。
“黑虎!”
凶虎的主人不由臉色驟變,發出了悲痛的呼聲,想要上前去解救,卻又不敢靠近那些溢出的雷光。
而就在這時。
李長生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厲嘯。
旋即,陰影遮天。
那隻青眼鴞猛然飛撲了過來,雙翼一扇,身軀迎風而長,那對鋒銳如鉤的利爪,閃爍着熠熠寒光,直接向李長生的頭顱攫抓而去。
李長生身形後退,避開青眼鴞的利爪,一道陰雷從掌心劈出,正好落在了青眼鴞的胸口上。
陰雷濁寒刺骨,卻又霸烈無比,力量滲入其體內后,彷彿要將它的五臟六腑融化,僅僅是一道陰雷,那隻青眼鴞就失去了作戰的能力,撲通一聲摔落在地。
神情倨傲的男子,也如黑虎主人那般,心痛的大呼了一聲,連忙衝過去查看青眼鴞的傷勢。
這時,那隻黑虎也在主人的幫助下,擺脫了癸水雷的束縛,雖然保住了性命,卻被陰雷重創,身上火焰似的斑紋已經燒焦,佈滿了猙獰駭人的傷口,那對懾人心神的眼睛,更是直接瞎了一隻。
再不復先前的凶威。
“看來你們的手段也不怎麼樣……”
李長生緩緩舉起右手,漆黑的電弧在掌間不斷閃爍,看着那個為首的中年人,道:“現在就只剩下你了,讓我看看你的玄蛟有多厲害。”
可話音方落,一道耀眼的寒光,就匹練似的從側面橫掠過來,削向李長生的胸腹要害。
刀光下隱有風雷嘯動,聲勢不俗,李長生閃過刀鋒,定睛一看,才發現動手的,正是那隻黑虎的主人。
他手裏握着一柄長刀,雙目盈血,額頭青筋暴起,雪亮的刀光如雲影翻飛,招招不離李長生的胸腹要害。
“這是你自找的……”
李長生連着躲了十幾刀,最後深吸一口氣,掌間雷光閃爍,赤手空拳,直接抓住了刀身,接着雷光順勢而上,不過轉眼之間,癸水陰雷就已經從刀身,蔓延到了男子的身上。
“啊!”
男子再想掙脫雷光的束縛,已是來不及了,漆黑的雷光繚繞不散,男子身軀劇烈顫抖,口中也發出了凄厲刺耳的慘叫。
待得雷光散去,生機早已被陰雷奪走,被風一吹,揚成漫天黑沙。
山神廟外一片死寂,剩下的兩人也目露驚駭之色,似是沒想到李長生的雷法如此霸道,竟然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李長生的心裏也不太舒服,別看他對妖魔出手無情,可殺人還是第一次。
不過他倒沒有心軟的意思,既然對方是來殺他的,那麼就應該做好被自己反殺的準備,要是心慈手軟,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索性都開了殺戒,還不如斬草除根,免得以後再被人上門尋仇……”
想到這裏,李長生身形一閃,只聽劍匣輕鳴,一道青芒如星斗放光,從劍匣內旋飛而出,那口辟邪劍已經落到了他的手中。
劍身錚錚輕吟。
也好似感應到了李長生心中的殺意。
“兩位,黃泉路遠,且莫誤了上路的時辰……”
說著,他手中長劍一展,幻起兩道寒光,直接奔着青眼鴞的主人殺去。
“三弟,小心!”
中年人猛然開口喝道。
那人滿臉大驚失色,可不等他作出下一步反應,青色的劍光便如燭火般一閃而滅,驚愕的神情凝滯在他的臉上,直到浮現出一絲斜切過整張臉的紅痕,紅痕中又泛起細密的血珠。
最後,半截腦袋沿着傾斜的紅痕滑了下去,鮮血猛地涌了出來,將地上染得一片鮮紅。
“三弟!”
陳豹口中痛呼了一聲,雙手捏訣,就想施展出獨門秘法。
可惜七步之內,他施法的速度快不過李長生手中的劍。
“玄蛟,去!”
倉促之間,他只能催動項間的玄蛟,好似一道游弋的火光,穿過虛空,咬向李長生的咽喉。
“鐺!”
可李長生只是隨手一揮,劍光便落在了玄蛟身上,彷彿金鐵交斫,火星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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