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殺伐道術
雞。
曉色映山頭。
李氏夫婦早早的就起了床。
山裡人家本來靠山吃飯。
可今年的年景並不好,先是一場大旱,又連番幾場暴雨,雖然朝廷免了兩年的賦稅。
可剩下的糧食終是不多,能不能安然度過這個冬天還在兩說。
所以為了維持生計,李氏夫婦又找了個看山的活兒,給的工錢雖不多,卻能保證一日三餐。
今兒個就是他們上山的日子。
把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男人背着弓箭,拎着獵叉,女人手裏拿着包裹,夫妻兩人便奔着東山而去。
後面還跟着一條大黃狗。
不過就在經過王家外面的時候,那條大黃狗突然跑到大門前叫了起來,一邊叫着還一邊扒着大門:
“汪……汪……汪汪……”
夫妻倆也停下腳步。
“當家的,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
女人突然轉過頭。
“動靜?”
男人撓了撓腦袋,“昨天晚上那麼大的風,可能是把院子裏什麼東西吹倒了吧?”
看到丈夫這木訥的模樣,李氏就知道他肯定什麼也沒有聽見。
但她還有些不放心,昨夜只有王老太太自己在家,別是遇見了偷東西的蟊賊。
她索性便自己湊到近前,透過門縫向裏面望了望,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如紙:
“當……當家的……”
…
王氏的殘骸早已變得冷硬,里正請來了仵作和縣衙的官差。
經過仵作的勘驗,王氏死亡的時辰,應該是昨天夜裏子時左右。
本來發生這種事情,應該由官府的衙役將屍體帶回縣衙,待抓住兇手之後再把屍體交還親屬。
可是衙役並沒有將屍體帶回縣衙,而是在里正的帶領下,直接就地拾了柴火,將屍體燒成灰燼。
不過,屍體雖然已經化成了灰,但那副地獄般的慘狀,卻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就好像來到了屠宰場裏面似的。
地面上滿是乾涸的褐色血跡還有散亂的肉絮,王氏只剩下一顆頭顱完好無損。
其他的地方都已經不成形狀,就好像是被山中的野狼掏過一樣。
人群中。
一個男子面如土色的站在那裏,身體還微微發顫,嘴裏還念叨些別人聽不懂的話:
“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然後,踉踉蹌蹌的離開村子,朝着縣城的方向跑去。……
客棧中。
李長生正在研道術。
清微道人授予他的丹經道書中,有完整道術修習之法。
各有玄妙所在。
此刻,李長生修行的便是丙火道術。
丙者,太陽之精,純陽之性,欺霜侮雪,不畏水克。
乃道術中最為霸道的術法。
如今正是朝陽初起之時,恰好可以藉助太陽紫氣來修鍊。
“丙火——”
李長生雙眸陡睜,眼底似有赤光流爍,純陽火炁在丹田凝聚,由着他的心意逆流而上。
過玉鎖,闖金關,入膻中,上天突,至玉池……
一口灼炁聚於口竅。
“——燎原!”
一聲輕喝。
李長生並指作劍訣於胸前,一口純陽火炁猛地噴噀而出。
火炁隨着李長生的心意而動,頓時滿院一片火紅,空氣中熱度驟增,彷彿化作了火窟一般。
李長生見狀,忙散去體內的純陽火炁。
這才發現眼前一片狼藉,不但屋樑窗紙俱焦,就連天井中的那顆枯樹,也在火炁下化作飛灰消散。
老掌柜和家人聽見動靜跑過來,看到眼前一幕,也是驚的目瞪口呆。
李長生不自在的咳了幾聲:
“老人家,這房子該翻修了,你放心,銀子由我來出……”……
赤陽高懸。
李長生走出客棧,抻了一個懶腰。
這幾天,他為了清心修行道術,吃的東西比兔子都素,嘴裏面早就淡出了鳥,正當他向朝東街巷市走去的時候。
一個藍衣男子突然走過來,在李長生身前一躬到底。
“扶搖真人救我!”
李長生忙過去將他攙扶起來,然後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此人看着很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到過:
“你是……?”
“小可張生。”
“當日在城外遇見屍變,就是道長救了我一命。”
聞言,李長生立刻想了起來。
那天自己在回城的時候,正好遇見了一起屍變傷人的事情,就出手將其解救了下來。
“道長,還請救我一救。”
張生的臉上充滿了恐懼之色。
看到他這副模樣,李長生把他帶進客棧之中,順手在他身上貼了一張“安魂符”。
這才讓他心神漸漸穩定下來。
“道長,他回來了,還殺了人……”
張生語焉不詳。
李長生聽得更是糊塗,“你說誰回來了?”
“公子莫急,先喝杯茶。”
老掌柜這時也走過來,給張生倒了一杯涼茶。
“多謝老伯……”
張生連着喝了三杯茶,終於捋清言語,將發生在王家的事情,給李長生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聽完他的話之後。
李長生臉色立刻凝沉下去。
“你回去沒有將屍體燒掉?”
“沒有,其實我想燒了……”
張生有些心虛的道:“可老太太死活不幹,說是要給他兒子留個全屍,不能讓他死後還……”
“胡鬧!”
李長生眉頭緊鎖。
“那老太太的屍體現在哪裏?”
“燒了!”
張生忙道:“官府的人當場就給燒了!”
李長生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看來官府裏面也有懂行的人。
“事不宜遲,你現在立刻帶我過去,這回若是不將他徹底除掉,恐怕整個村子的人都活不了!”
言罷,李長生回到房間。
他現在身懷劍術絕技,卻沒有養成隨身佩劍的好習慣。
雖然他正在有意的矯正這個習慣,可還是經常忘記。
李長生拿過床頭的劍匣,沒有過多停留,直接就和張生奔着城外而去。……
柳山村。
李氏夫婦戰戰兢兢的躲在房間裏面,本來今天應該上山也沒有去。
畢竟早上發生的那件事兒,對兩人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當家的……咱們今天沒上山,這個活兒怕是要丟了……”
李氏有些擔心的開口。
“丟了就丟了吧,先保住命再說。”
男人搖頭嘆道:“早上你也看見了,哪兒是人能辦得到的事情,我看八成是招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當家的,你是說……妖怪?”
李氏心中越發恐懼。.
男人默不作語,只是點了點頭。
室內陷入死寂。
只有兩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