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學及“坐飛機來的都住宿舍”

第三章 入學及“坐飛機來的都住宿舍”

洛寄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因為早來了一天,不能報到自然也沒得寢室可以住了,他只得臨時找間旅館住。因為有大批的父母陪着自己的嬌子嬌女來校報到,學校周圍的住宿就顯得很緊張了,再差的地方,價格依然不會低於五十元一晚,洛寄問了好幾家之後,只能咬着牙認宰了。洗了一個冷水澡,也洗掉了那種粘呼呼的感覺,洛寄仰躺在床上,看着黑灰交織的天花板,想到今後的四年就要交代在這悶熱chao濕的地方,不覺苦笑了一下。下午時的想法不由得又冒了出來:早知道這樣子就不跑這麼遠了,這不找罪受嘛!

想起高中時一心想離開的場景,真是覺得當年的自己幼稚的可愛。抬起手機給家裏打個電話報個平安,他再也不想移動了。這一路走來,真累!他慢慢地合上眼,很快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光已經大亮了,匆匆洗漱之後看一看時間,不過上午八點多。還早,不用太急了,想到昨天晚上剛見過面的年輕女輔導員說要他一早去報到,他也不便再拖了,收拾好東西退了房間,奔體育館去了,報到就在那裏進行。

報到的過程很簡單,因為學費直接從卡里扣了,所以只是去確認報道,領了宿舍鑰匙和飯卡,接着又到學生公寓處領了被褥、枕頭、涼席、蚊帳和水桶,就可以回宿舍了。分配的宿舍區名叫北苑,這個苑字讓洛寄好一番暇想啊,花園式的宿舍區?

事實證明暇想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幻想的一種想像方式,北苑宿舍區里沒有花,不過有自然生長的野草和雜樹。北苑宿舍區都是老式的樓房,每棟四層,每層二十多個房間,每間房三十二三平米,裏面有木製的上下鋪五個,左三右二,屬於十人間,房間的中間一排擺着木製的大書桌五張,兩人合用一張。右邊靠近門口的位置放了一個接近房頂的儲物架,供學生擺放行李及洗漱用品。衛生間是公用的,位於每層樓的兩頭。

洛寄的宿舍是北苑7棟1o2室,當他到達宿舍的時候裏面已經有一個人在了,胖乎乎的身材,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臉上有些雀斑,笑起來有點兒傻氣不過看着挺可愛。

“嗨,我叫郭莽,雲南人,以後一個宿舍了,好好相處啊!”

郭莽的聲音挺響亮,不過音有些粘連,不太容易聽清楚,果然普通話對中國人來說也相當於一門外語啊,你看它都像英語啊法語啊什麼的一樣需要考級。

“嗨,我叫洛寄,陝北人,以後請多關照啦。”

“陝北?哈哈,和我一樣遠啊,路遠了真不方便,飛機到的時候是晚上,折騰了好久才到學校來。”

丫是坐飛機來的啊,洛寄想着這一路轉來轉去的艱辛,意味難明地看了這個似乎家境挺好的小胖子一眼,心裏思量着你這個小胖子怎麼會明白折騰這個詞真實的含義呢,嘴裏打了個哈哈道:“是啊,路遠了是挺折騰的。”

洛寄的床位是右邊靠里那一個上鋪,正好在小胖子郭莽的上面,他爬上去先用抹布擦了床,然後拿出下火車后買的報紙鋪上,接着鋪了褥子和涼席,然後開始掛蚊帳。正當此時,輔導員陪着三個人進來了,看情形是父母一起送兒子到學校了。

剛進門那位父親就囔起來了:“我的兒子怎麼能住這樣的地方呢?你們學校不是說住四人間有電腦桌的公寓的么,現在這是怎麼回事呀?”

輔導員微笑着解釋道:“今年的新人比較多,公寓裏實在住不下了,所以有一部分人被安排到了宿舍里來,以後條件寬裕了會給重新調的。”“哦,有多少人被安排到了這裏啊?”

“他們班的有四個人。”

“才四個?為什麼就排到我兒子了?不行,一定要換,我兒子不能住這樣的地方。”

輔導員看來有些急了,指着洛寄下鋪的小胖子說道:“都安排好了的,現在不好調啊,你看他坐飛機來的都住宿舍,宿舍也還行吧。”

那位父親愣了一下,瞄了郭莽兩眼,然後把頭一揚:“不行,我的兒子不能住這樣的地方,一定要換,你作不了主,我就找你領導去。”

輔導員無奈地帶着這一家三口走了,洛寄瞄了站在桌邊的小胖子一眼,很明顯小胖子也被輔導員的那句話給雷住了,獃獃的還沒回過神來。

洛寄吐了吐舌頭,繼續掛自己的蚊帳,好一會兒之後下面傳來小胖子慢悠悠的聲音:“其實我家裏條件也一般,特價機票才六百多塊。”

洛寄心算了一下,他這一程坐了兩回客車,一回火車,三回公交車,總車費大約有兩百四十塊?六百多塊錢,一個來回都有餘啊,小胖子居然還用了個才字,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兒,唉,這世界的財富分配,永遠是那麼的不公平。

掛好了蚊帳,洛寄也顧不得一身的汗了,直接躺倒在涼席上,美美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透過蚊帳望着灰白的房頂,想像着即將開始的大學生活,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洛寄是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的,他坐起來一看,先前出現的那位母親正在洛寄對面的鋪上鋪床,父親和兒子卻不見蹤影。後來得知是協調未果,父親和兒子正在做最後努力,母親卻未雨綢繆地先幫兒子處理好瑣事。

看到洛寄醒來,那位母親沖他和善地笑了笑,洛寄立即報之以微笑,眼看着她繼續做自己的事,洛寄了下呆然後突然現自己餓了。摸出手機看了一下,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洛寄爬下床,小胖子郭莽已經不在了。

洛寄本想找他一起去吃飯的,既然他已經不在,此時又沒有別人,只好自己一個人去了。北苑宿舍區門口就是北苑食堂,洛寄拿了食盤去打菜,第一份黃瓜炒蛋,兩塊錢,掌勺的阿姨抄着大勺舀起一勺,看着份量挺足,洛寄感覺挺滿意。接下來就看到那阿姨手一抖,勺里的菜掉出去一些,洛寄的心也跟着一抖,那阿姨手又一抖,洛寄的心跟着再抖,現勺里的菜已經不足勺容量的三分之一,然後這勺穩穩地向前一伸一翻,剩下的那點兒菜準確地落在食盤的一個格子裏。

洛寄抬頭看了看那阿姨,口罩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眼睛微眯着,看不出絲毫表情。洛寄哀嘆一聲,又指了指小白菜,那阿姨夾了一筷子給他,示意他再刷卡,一塊錢。這一餐,洛寄打了四個菜,總計五塊錢,連米飯五塊七。

吃了飯的洛寄想着熟悉一下校園,就到處去逛了逛,校園裏有兩座小山,分別是秀山和泉山,從北面上秀山的那條坡路叫勤人坡。有兩片草地,分別叫做澤園和沁園。有cao場三個,兩個紅土的,一個橡膠的,是為一田、三田和二田,洛寄去圖書館,卻被拒絕進入圖書室,洛寄同學很受傷。

下午三點是新生入學歡迎會,在南山二階舉行,參會人員有學院內部分領導,新生輔導員及已報到新生和家長。一貫的中國式無聊會議,主要內容就是學院領導講話,忽悠新人,一個多小時後會議結束,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洛寄站起身來隨着人流走出了階梯教室,下午四點多,吃飯有點兒早,回宿舍又沒什麼事做,得了,繼續逛吧,還別說,這一逛居然現了一個好去處:畫眉潭。潭上東西向有曲曲折折的走道通向中間的畫眉亭,坐在亭里,斜倚着欄杆,微風起處,怎一個舒心適意可以形容。

洛寄半眯着眼,感覺坐了一個世紀那般長久,耳中忽然傳來嘈雜聲,他睜眼一看,有好多人順着西邊的走道向亭里走來。洛寄輕嘆了口氣,站起來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草草地在聯建的小攤上打了晚飯,洛寄回了宿舍,此時宿舍里人都已經齊了。看着洛寄進門,左二上鋪的孩子“蹭”地坐起,翻身下床,四下里掃視了一圈,最可以形容他那種眼神的詞語是:睥睨。然後他開口了:“下午我和劉紹定了水,”他指一指左一上鋪的那孩子,“現在每人交二十。”

洛寄打量了說話的孩子一下,大約一米八的個頭,身形粗壯,扁平方臉,無表情。此時提到交錢,給洛寄的感覺是要收保護費一般。大家相互看了看,沒有人出聲,都默默地掏出錢來交到了他的手上,然後各自回床。

後來相處的久了,大家才知道那個叫劉凱的孩子年齡是整個宿舍最小的,脾氣挺好,敦厚老實,臉上經常帶着一副憨傻的笑,可能是腸胃不好的原因,每天早晨醒來屁聲連綿,震得木製的床板咯吱作響,於是獲得屁凱的雅號。後來宿舍里的人們總喜歡時不時的小欺負他一下,真實原因,或許就是要報復初次見面時那種交保護費般的感覺?受制於小弱,那種不平衡與自恥的感覺,經年難忘啊!

過了好一會兒,大家才開始相互聊天,洛寄對面床上,是下午和父母一起來過的那孩子,看來他爹的努力還是沒有得到回報。那孩子叫伏奎,據他所說,下午的時候是在公寓裏找到了一個空位,年輕的女輔導員帶他去看了看,門打開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斜叼着半截香煙、頭遮住了眼睛、赤着上身的粗壯男子,說明來意後走進去,另外的兩個人也都赤着上身,噙着香煙、翹着二郎腿在各自的位子上玩着電腦遊戲。滿室亂丟的衣服襪子,雜揉着的各種臭味,把幼小的伏奎同學嚇了出來,於是再也沒有旁的想法,堅持回了北苑宿舍。

天晚了,鼾聲次第響起,躺在床上,想着從今rì開始的大學生活,想着從今rì開始的離家在外的rì子,洛寄慢慢的合上眼睛,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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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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