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東宮侍衛搜捕刺客
許久,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出現在遠處的屋檐上,南歌立刻眯起眸子,拍了下北堂淵道:「那邊,好像是老黑。」
話音剛落,遠處的影子便墜落不見,讓北堂淵和南歌不由地心頭一驚。
與此同時,腳步聲和馬蹄聲從宮中方向傳來,聲音由遠及近,漸漸清晰。
只見巡城校尉杜歡,帶着幾名手下,陪同一干東宮的侍衛追捕而來,他們手中的火把,將漆黑的街道立刻點亮,明如白晝。
「往那邊去了,快追!」其中一侍衛喊道,指向遠處道。
北堂淵蹙眉,手指一挑,將花生米彈向為首的杜歡頭頂。
杜歡微愣,立刻叫住手下,抬頭望去,恰好對上北堂淵略顯冰冷的眸子。
杜歡看清是誰后,忙抱了抱拳道:「北堂大人,你們看到一個黑衣刺客嗎?」
「沒有。」北堂淵縱身一躍,落在杜歡等人面前,狐疑問道,「你們在找誰?」
說話間,北堂淵的視線投給了杜歡身側的幾名侍衛。
北堂淵認得這幾張臉,是東宮的侍衛。
「我們方才巡邏,遇到一個黑影,便追了過來。」為首的東宮侍衛嚴肅道,指向遠處的建築,「他中了我們的箭,跑不遠了。」
北堂淵心頭一跳,表面淡定道:「哦?我和南歌一直在這裏看星星,怎麼沒見過什麼人影?」
東宮侍衛抬頭看了眼屋頂上的南歌,示意身後的人繼續往前追,他則留在這裏,審視起北鎮撫司的衙門道:「北堂大人,我們能進去瞧瞧嗎?」
一旁的杜歡略顯驚訝,或許沒想到東宮侍衛膽子這麼大,竟然連這裏都敢搜。
北堂淵爽快一笑道:「當然可以,請吧。」
東宮侍衛沖北堂淵抱了下拳,帶人徑直走了進去。
北堂淵立在衙門口,餘光不經意掃了眼屋頂,上方的南歌,已沒了蹤影。
眸色微沉,北堂淵知道,南歌是去接應老黑了。
「幹什麼啊!深更半夜的吵吵囔囔,還不讓不讓人睡覺了!」陸中焉披了件外衫站在院子外,不悅地看向眼前這些人。
住在司衙里的人都被喊了起來,圍在院子裏,虎視眈眈地盯着來人。
「你們的黑無常,哪兒去了?」東宮侍衛從屋子裏出來,問向院子裏的人。
陸中焉的眉毛微微揚起,掃了眼北堂淵,抬手指向周邊的樹林,畫著圈道:「老黑他不愛睡床,通常都擱樹上過夜,你們自個兒上去找吧。」
東宮侍衛輕哼一聲,看了眼北堂淵,比之以往的客氣,今日的他們,就有些咄咄逼人了。
這態度的轉變,北堂淵心裏也有了準備,大概是今日被太子請去吃席,自己沒有給對方一個滿意答覆,在向他們施壓。
而且,眼前這個東宮侍衛,是真的懷疑他們了。
北堂淵能感知到,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帶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恨,在有意針對他們。
可北堂淵實在想不起,自己哪裏得罪他了。
「但願如此,萬一讓我們捉住這名刺客,北堂大人還能如此淡定。」侍衛一字一頓道,帶人走了。
北堂淵斂起笑意,看向離開的人,叫來傅西沅和陸中焉,低聲道:「老黑今夜偷襲武陵溪,回來時,應該是被東宮的人發現了,傷勢不明,現下南歌去接應他了。
你們在這裏守着,我去找他們。」
北堂淵匆忙說著,指了下門外,「方才那個侍衛,是現任東宮的侍衛長,小心點他。」
交代完,北堂淵便轉身離開。……
「咚咚咚」
本是寂靜的夜,被巡城官兵和東宮的侍衛們攪得心驚膽戰。
他們一一敲開了街道兩旁的門戶,把已經安睡的大家,都吵了起來。
等房門一開,官兵不由分說地便闖入民宅搜查。
瞧這架勢,大有不抓住刺客,不肯罷手的意思。
南歌看向漸漸多起來的巡城官兵,退到一側衚衕,她也能猜到,老黑躲哪裏去了。
他消失的附近,就是葉笑含的店鋪,老黑也只能藏在那裏。
南歌欲繞開這些官兵的視線,前去東葉鋪子,聽剛才那個東宮侍衛的口氣,老黑傷勢不輕。
察覺到身後有異樣,南歌握緊刀柄,迅速閃到暗處角落,待看清來人時,她立刻學了一聲蛐蛐叫,三短兩長,是他們平時的暗號。
北堂淵看到了南歌,他前後望了幾眼,剛要向里側走去,便被一個聲音叫住了腳步,讓他不得不回頭看向來人。
「北堂大人來得可真快啊,也在找自己的手下嗎?」
還是方才那個東宮侍衛。
北堂淵擰起眉心,真是陰魂不散啊。
背對南歌,北堂淵暗自朝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先去找老黑,自己拖住對方。
南歌緩慢移動,順着牆邊,從衚衕后側溜走。
「陳沖,陳侍衛?」北堂淵往前走了幾步,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人,帶着詢問的語氣。
他不確定,自己記沒記錯對方的名字。
陳沖笑着點了點頭道:「大人好記性,卑職的確叫陳沖。」
北堂淵見他身後並無旁人,開門見山道:「我不記得,我與陳侍衛有過結,怎覺得你在針對我們。」
陳沖笑呵一聲道:「卑職以前,也是個錦衣衛總旗,承蒙令尊照顧,將卑職逐出鎮撫司。
幸而太子身側的貼身侍衛顧御風,把我留住了,否則卑職現下也不會身為東宮侍衛長。」
北堂淵瞭然,多半是之前沒有守鎮撫司的規矩,爹將其逐出錦衣衛,心中忿忿不平,恰好顧御風收留他提拔他,心存感激。
偏偏顧御風在前些日子犯了案,還是被他們北鎮撫司抓住的,這怨念更深了,難怪會針對他們。
「今夜宮裏不太平,皇後娘娘遇刺。」陳沖開口道,「卑職在東宮外圍巡邏,撞見了一個酷似你們黑無常的蒙面人。
北堂大人應該清楚,只有找見他,才能洗清你們的嫌疑。」
陳沖抽搐嘴角,陰測一笑,「卑職不是針對你們,而是就事論事。
北堂大人若真覺得自己手下無辜,就與我們一同去搜捕。
或者你幫我們,找到黑無常。
否則,卑職可要將此事彙報給太子殿下,或者……直接呈報給聖上。」
「……」北堂淵眯了眯眼,輕笑一聲,走向陳沖。
陳沖緊緊握着腰刀,眼裏全是戒備,仿若下一秒北堂淵先動手,他就要拔刀。
豈料,北堂淵走到對方身旁,拍了下他的肩頭道:「我們行得端,坐得正。
既然陳侍衛懷疑我的人是刺客,那我就帶你找到他。」
陳沖眸色陰沉,轉頭看向走出衚衕的北堂淵,擰着眉心跟了上去。
「大人,我們已經將這條街封鎖了,那刺客逃不掉的,定藏在這附近。」
陳沖點了下頭,餘光掃過北堂淵,故意道:「封鎖各大藥鋪,那人中了我一箭,若不及時處理,也活不了多久。」
「是。」
陳沖的視線四處搜尋,指向不遠處的牌匾,對北堂淵道:「東葉蜜餞鋪,殿下很喜歡那家鋪子的吃食。
據卑職所知,店鋪的女掌柜,與黑無常走得很近。」
北堂淵側頭看了眼陳沖,皮笑肉不笑道:「若我手下是無辜的,陳侍衛要如何賠禮?」
「任憑處置。」陳沖淡然說道。
北堂淵冷哼一聲,面無表情地徑直走向店鋪門前,敲響了緊閉的大門。
一側侍衛道:「我們已經敲了很久,沒人開。
但……這家鋪子,畢竟是太子殿下時常光顧的地兒,所以我們,就沒敢闖進去。」
「慫貨。」陳沖斥道,不由分說地抬起腳,直接將門板踢開,走了進去。
北堂淵蹙眉,握住刀柄,緊跟上前,只要陳沖先動手,他必定會還手。
「哎呀!」葉笑含尖叫出聲,忙抓起被子,縮在沈東君懷裏,半邊肩頭***在外,畫面香艷。
陳沖微愣,旋即視線落在了沈東君身上。
只見沈東君黝黑的胳膊環住葉笑含,他膚色本來就黑,也不看出臉色是好是壞,但這兩個人摟在一起,縮在一張被子裏,任誰都看得出,他們在幹什麼。
「……你們幹什麼啊!擅闖民宅!」葉笑含擋在沈東君胸口前,叫喊道。
她的聲音很大,店鋪周邊的人,也都聽了去。
陳沖皺緊眉頭,看了眼瞪着眼珠子望向自己的沈東君,欲上前一步查看,葉笑含又叫了起來:「耍流氓了!官府的人耍流氓了!」
陳沖尷尬地看了眼緊緊攀附在沈東君身上的葉笑含,挪開視線,沉聲道:「你們……」
「我和沈東君早就私定終生!怎麼?來捉女幹嗎?他可是答應我,明天就來娶我。」葉笑含道。
陳沖的臉色青一塊白一塊,不知該如何是好。
沈東君沒給陳沖眼神,而是露出白牙,看向北堂淵,不好意思道:「老大,你們這是幹啥啊,俺明早就回去了,你看看你,還帶着侍衛來壞俺的好事。」
「咳~」北堂淵沒忍住,輕咳了一聲,他攬過陳沖的胳膊,將人拉出屋子道,「陳侍衛,你也看到了,誤會一場。
老黑他臉皮薄,希望今日的事,你們能保密。」
陳沖扯了下嘴角,又看了眼屋內。
北堂淵擋了對方視線,笑道:「哪有中了你一箭,還在這裏與人尋歡作樂的。
我看這樣吧,我立刻召集北鎮撫司的所有人,配合陳侍衛,一同抓刺客。」中文網
陳沖的眼皮抽動,顯然心有不甘,他剛要開口,門外就傳來了一陣響聲。
一個東宮侍衛,慌慌張張地跑到陳沖身前稟道:「大人,兄弟們找到刺客了,在前邊的街區,襲擊了巡城校尉杜大人,之後跳湖逃走了。」
陳沖愣了片刻,他惱火地看了眼北堂淵,帶着人快速離開。
「喂!就這麼走了?不是說要賠禮,任憑我處置嗎?!」北堂淵沖那個身影喊道,他見人走光后,忙關上店鋪門,轉身來到內屋外,詢問里側的人,「方便進去嗎?」
葉笑含的聲音傳了出來:「進來吧。」
北堂淵掀開門帘,走了進去,葉笑含已經穿好衣服,撫着沈東君斜靠在床邊。
沈東君的右胸口處,還插着一把斷箭。
若方才葉笑含沒有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沈東君,怕就讓陳沖瞧了去。
北堂淵讓葉笑含去準備酒和刀,他看向沈東君的傷處,蹙了下眉心道:「先把箭取出來。」
「對不起啊老大,俺惹亂子了……」沈東君小聲說道,沒了以往的底氣。
「先別說話了。」北堂淵命道。
「不成,這件事很重要。」沈東君撐着身子,快速道,「俺得手后,離開武陵溪,剛要出宮,就發現了幾個黑影從外邊回來,進了東宮。
俺覺得那幾人動作很奇怪,不像是中原武功,便跟過去查看。
發現那幾個黑影進了東宮侍衛的住所,俺還聽到一個人說了句俺聽不懂的話,很像東瀛人。」
沈東君開始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他斜靠在床邊,閉了閉眼,「俺沒注意到巡邏的人,中了他一箭。」
「我知道了。」北堂淵立刻封住了沈東君的幾處穴位,示意他別再說話,養精蓄銳。
葉笑含取來烈酒和家裏備着的葯,一併遞給北堂淵,眼裏滿是擔憂。
北堂淵看了眼女掌柜,示意道:「麻煩你去司衙,把陸醫官叫來,這箭上有毒,必須他來處理。」
葉笑含忙點了點頭,作勢欲走,北堂淵攔住她,囑咐道:「萬一遇到官兵,就說是北鎮撫司查案,讓陸醫官帶他驗屍的工具箱。」
「我明白。」葉笑含緊抿着唇,快速離開。
北堂淵瞧了眼神色懨懨的沈東君,先替他止血道:「你有福氣啊老黑,人家葉掌柜可是為你犧牲很大,你撐着點,別負了人家。」
沈東君輕咳一聲,嘴角有些腥甜,他指了指屋頂道:「南歌給我們出的主意,剛才引走那些侍衛的人,應該是南歌……」
北堂淵蹙了下眉心。
沈東君道:「老大,你去接應南歌吧。」
「不用。」北堂淵蹙了下眉心,看向沈東君懨懨的樣子,怕自己這一走,對方再出事,這箭上的毒,很霸道。
「南歌比你機靈。」北堂淵安慰道,他是說給沈東君聽的,也是在說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