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 13 章

第 13 章 第 13 章

“這裏面還有望望的事呢?”安遠成問,“對,今天應該叫上老卓他們一起的。”

任延低着頭打字:「是不是卓望道弄傷了你,所以才給你送吃的?」

安問沒看手機,被任延在桌子底下撞了下膝蓋。

小問號:「嗯。」

任延:「怎麼弄傷的?」

小問號:「吃泡麵。」

任延安靜了。怪不到卓望道頭上,是他先帶安問去二食堂,又摔脾氣而去,否則安問也不會去便利店吃泡麵。

林茉莉輕輕拍了下安遠成的手臂,嗔怒:“望望在A班,他們班主任管得可嚴了,哪那麼容易出來?”

崔榕取笑起親兒子來毫不留情:“要我說就該讓望望照顧安問,任延不行,回頭把孩子帶壞了。”

林茉莉調整坐姿,撫了撫連衣裙上的褶皺,十分與有榮焉地宣佈:“我們問問摸底考成績保底全年級前二十呢,正經是A班的學生。”

崔榕大驚失色:“啊?問問成績這麼好呢?”

林茉莉點點頭,尾音上揚:“嗯,可不是呢?”

崔榕和對任延都是放養式教育,頂多就是動動嘴皮子,家庭作業向來不看,月考分數向來不問,家長會逢開必遲到,班主任說啥都是懇切的“嗯嗯嗯”,實際上每個字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崔榕雖然也擔心任延的成績太差上不了好大學,但她懶得拔苗助長,總覺得孩子該成熟時自己就會成熟,不成熟的話,再怎麼耳提面命都沒用。只要任延不殺人放火嗑藥玩女人,品格上端端正正的,那別的發展得慢點兒歪點兒也無妨。

“任延,”她倒不覺得丟臉,玩笑似地提醒他:“你這個當哥哥的反而成吊車尾了?”

林茉莉風趣地調侃:“延延是不是在學校里都忙着談戀愛了?”

任延扣下手機。他最受不了林茉莉的熱心嘴碎,玩世不恭地勾唇回道:“我害群之馬,學校里沒人看得上我。”

林茉莉“噗”地笑:“不過話說回來,這半個學期還是要辛苦你多照顧問問,等期中考完,要是成績穩定,問問就還是回A班,到時候他跟卓望道也能一起進步。”

任延第一次聽說安問過不了半學期就要回A班。身體的反應是很忠實的,他擰着眉冷聲反問:“你要回A班?”

安問心想,要不是怕老邢和孫向前嫌他出爾反爾想起一出是一出,他現在就進A班了,免得天天跟他低頭不見抬頭見,弄得彼此心氣兒都不順。

他輕點了下頭,算是默認了林茉莉的說法屬實。

每個人都有與生俱來的天賦,如果說崔榕擅長在職場裏跟一堆男的打架,那林茉莉就最擅長默不作聲地察言觀色,這是她從安遠成一堆情人里殺上位的關鍵。她只是輕輕瞥了眼任延的臉色,便笑道:“延延努努力,也去A班,跟他倆一塊兒,免得分開了。”

任延沒吭聲。

安問以為他又要在手機上質問自己,擎等着他的微信呢。但任延碰也沒碰手機。

不知道為什麼,安問挺想他來質問一問自己的。

安遠成對倆高中生之間的暗流一點也沒察覺,自顧自安排上了:“我看這可以,任延在生活上照顧弟弟,問問在學習上幫助哥哥。”

兩個高中生同時刷地抬頭:“不要。”

任延先挨了一下揍,崔榕:“不要什麼不要?答應長輩的事都忘腦後了?這半學期你必須好好陪着安問,要是問問再像今天這樣受傷,我就找你負責。”

安遠成也拆安問的台:“你不是跟真真說,你要把任延哥哥一起帶去A班嗎?”

安問拿掌心拍了下額頭,露出悔不當初的表情。

四個大人都笑瘋了,崔榕笑得氣喘不勻:“那可真有點難度,這樣好了,我給你倆一起下kpi,任延,要是問問成績下降了或者再出什麼意外,你的小金庫就上繳充公40%,問問,要是你能讓任延成績提高,那提高百分之幾,阿姨就獎勵你任延小金庫的百分之幾。”

“操。”任延晴天霹靂,“你怎麼這麼會呢?”

崔榕欺負高中生:“你有意見?”手掩唇對安問悄聲道:“你任延哥哥可有錢了,賺死他。”

離譜。離大譜。

燈光晃得扎眼,任延只手抹了把臉,一顆心比冰櫃裏的死魚還冷,總算是明白過來了——他是崔榕撿來的。

夏天晝長,吃完飯出來剛過六點,天還亮着,西邊一片火燒雲鳳尾似的迤邐拖過,沒喝酒,負責開車將兩人送回去。

鐘的車程眨眼而至,到校時離晚自習還有半個多小時的功夫,不少住校生都選擇回寢室洗洗刷刷,幾片球場人滿為患,整個校園都沁在一股難得的散漫氛圍中,只有AB兩班穩定發揮卷生卷死。

大G底盤高,安問跳下車,發現任延還在車邊站着,不知道是等他還是等着跟告別。

降下車窗,叮囑任延:“好好表現,有點當哥哥的樣子,期中只要進步,你媽挪你多少我就補你雙倍。”

好傢夥,夫妻倆玩風險對沖這是。

安問才不要他當哥,剛想抗議,任延壓着他腦袋給鞠躬,微微一笑前所未有的乖巧:“好的,放心。”

引擎聲遠,安問拍開他的手:“誰要你當哥哥?”

任延冷聲:“你知道現在我的銀行卡里攢了多少錢?”

“多少?”

“剛夠我再買一台夢中情車。”

安問指着自行車棚里的捷安特,哼了一聲,手語裏透着嫌棄:“放過我,我現在就轉給你。”

任延把手機屏幕戳他眼前,上面是BM的中國官網,正中顯示一台藍白塗層酷得不得了的專業賽道機車。

“四缸直列式發動機,M碳纖維車輪,毫秒級換擋,動態減震,四種專業賽道模式。”

點開引擎試聽,手機音響里傳來的雄渾咆哮,可以讓任何一個碳基雄性生物熱血沸騰。

安問假裝不屑一顧,眼神偷瞄報價,個、十、百、千、萬……二十六萬!

任延冷聲:“不包括落地個性化改造。”

哪怕就按三十萬總價算,那40%是多少?十二萬!

任延收起手機,冷笑一聲,對他勾勾手指。等人湊近了,他一把勾住他脖子:“乖。”他低沉,氣息好聞地交融在安問的呼吸中:“聽哥哥的話,哥哥教你--從現在開始的半個學期內,你都乖乖地待在我身邊,不要輕舉妄動,不要受傷,也不要成績退步,但是——你也別妄想能教好我,筆在我手上,我完全能交白卷。”

安問勾住他手指,對他揚唇一笑,無聲:“我也可以。”

確實。

他也可以故意交白卷,或者隨便寫錯兩個填空了,造成成績下降的客觀事實。

那任延的40%小金庫就泡湯了!

任延:“干。”

“你媽媽不是風險對沖,”安問挑了挑眉:“她是坑定你了。”

“你等下,等下,不要亂。”任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捏住安問的手:“是這樣,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別害我,我也不害你,好不好?”

他鎮定分析:“你不要受傷、不要退步,這樣我的錢不會受損,作為交換,我可以做到沒事就不煩你,不必要就絕不打擾你,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樣?”

那可敢情好。安問不假思索便點了頭:“可以,成交。”

兩人四目相對半晌。

任延:“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么?”

安問慢條斯理地將手從他掌心裏抽出來,拎起他的手腕,將他整條手臂從自己脖子上繞開——撒手,他一邊倒退着走一邊打手語:“現在就可以開始了,謝謝。”

任延:“……”

下一秒,眼見着一群高一小屁孩們互相推搡着扔着籃球,嘻嘻哈哈地往安問這邊撞過來,籃球失去力道脫手——

“小心!”不知道是誰的一聲驚呼,又是誰的腳步挪動了一下妄圖搶救,但暮色中,眼前人影一晃,有誰更快地沖了上來,雙手將安問護到了懷裏。

砰——籃球砸上肩膀,在白色校服上印下一個難看的臟印,繼而掉落在了水泥地上,骨碌碌地滾遠。

救人的那個半轉過臉來,高鼻深目,眉眼間冷若冰霜,壓着恐怖的戾氣。

完了。

高一小學弟們集體傻掉。別人可能會不認識,但他們是從初中部直升上來的,怎麼可能認不出?這他媽是任延!

“對、對不起延哥!”齊刷刷顫聲道歉,“你、你沒事兒吧?內什麼,我就是一時手滑……”

任延沒理他們,鬆了些懷抱,低頭看着安問:“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幾個男生還在等着任延發落,接着便眼看到從他高大的懷裏冒出一個陌生的腦袋,像松鼠出洞,下巴尖尖的,眼尾下垂,細碎的劉海被任延的手臂蹭亂。

所有人:“……”

安問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但見那幾個高一新生戰戰兢兢的語氣,便輕微地搖了搖頭。

任延低咳一聲,對待學弟瞬間就是兩幅面孔,凶而耐心欠佳地教訓:“沒事了,以後走路注意點。”

“好的好的好的好的……”一幫人忙不迭地跑遠去撿球了。

安問從他懷裏抽身,扯着他的胳膊讓他背過身去。任延不明就裏,直到安問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細緻又自然地幫他撣去上面的灰塵。

“疼么?”拍乾淨了衣服,安問認真地問。

他在關心自己。

任延扭過頭,臉色莫名變得很冷傲。

一個半學期就要搬去A班的人,憑什麼關心他。

大可不必。

安問戳戳他肩膀,再次打着手語問了一遍:“疼么?”

砸到的地方正是暑假打架時被敲了一鋼筋的部位,原本就還有些淤青痛感,被這麼一砸,輕傷也變重傷。

“還可以。”任延硬要裝酷,虛握成拳的手抵住唇,斂去了些微上揚的唇角。

“被籃球砸到又不會怎麼樣,”安問冷着臉嘴硬不領情:“你也不用這麼衝動。”

下一秒懂了,恍然大悟:“你怕這一下砸掉你的夢中情車?”

任延簡直匪夷所思,“喂,你有沒有心啊。”

安問做了個從胸腔里掏出什麼的動作,抓起任延的手,把“東西”放到他掌心,繼而將收攏,腕心翻轉——吧唧,手裏的“東西”摔地上。做完了這一切,安問無辜又無奈地瞪着他。

任延看懂了。安問的意思是,他原本把心交給了他,是他不珍惜,捏碎了還給當垃圾扔了。

“你……”任延看着他漂亮卻極度天真的臉,在黑沉沉的暮色中低聲:“你知不知道這些話很曖昧,是不能隨便跟人講的?”

安問眨眨眼,不知道這些話哪裏曖昧了,他不是在陳述客觀事實么?

“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安問歪了下臉,等着他的下文。

“你不能跟我井水不犯河水,你看,”他勾起唇:“你離開我的下一秒就會受傷——

所以,從今天起,你要老老實實在我身邊待着,最好寸步不離。”

安問:“……”

有沒有搞錯?是什麼歪屁股睜眼瞎的狗屁結論?

他怒瞪雙眼想要抗議,卻在下一秒被任延用力攬了過去。

整個人失去平衡摔進懷裏的瞬間,靜謐黃昏中響起一聲細微的“嗯”,不知是誰的聲音,這麼好聽。

安問揉着胳膊,想發火,卻在抬起眼眸的瞬間怔愣,他不自然地比劃着:“……幹什麼這麼看着我?……你什麼表情?”

任延的表情確實很古怪。

震驚,錯愕,繼而又在安問天真、充滿疑惑的注視中,漸漸漸漸變得不自在。

不自在到臉都覺得刺撓了。

拜託,也許是曬了一天的水泥地暑氣蒸人。

安問推了他一下:“幹什麼?”用力地打着手語。

任延被他推得清醒過來,沒理他,悶頭往前走。

“喂。”安問張了張唇。媽的,他又沒聲音。

神經病啊莫名其妙的。

任延一個人走得飛快,但沒走幾步便停了下來,轉身,攥着拳闊步邁向安問。藲夿尛裞網

安問以為他要來跟自己打架。

但任延扣住了他手腕,拉着他一起往教學樓走。安問被他拉得跌跌撞撞了一會兒,任延的腳步才慢了下來。

“那個……”

任延咳嗽了一下,視線瞥着花壇邊的一棵樹,一株草,一塊破石頭,就是不看他。

“……你可以再‘嗯"一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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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竹馬成了我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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