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騙子
當晚，兩人一起做了頓豐盛的晚飯。
阮安原本打算喝點酒，但是卻被江野攔住了。
“生日是很重要的日子，我喝一點怎麼了？”
燈光下，阮安的眸光流轉，認真講道理的樣子憨態可掬，就像是已經染上了醉意一樣。
“我的生日，願望是安安不要喝酒可不可以？”
江野貼在阮安的耳邊，低沉的聲音讓她臉頰泛紅，“不喝就不喝嘛，真煩！”
兩個人突然陷入了一陣難言的沉默。
在這樣的沉默中，阮安臉上的滾燙也很快褪去，整個人也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回憶。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陪江野過生日的時候。
那個時候姐姐忘記了他的生日禮物，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生日在什麼時候。
一直到了新年，姐姐才鄭重地宣佈了江野的生日。
那一年的生日禮物里，有姐姐遲到的手錶，有安安讓出的壓歲錢，還有新春的遊樂園。
那一年的阮安祝江野歲歲平安，好好長大。
她側過頭望了望燈光下俊朗的男人，擠出一個笑臉。
歲歲平安，好好長大。
哪怕沒有彼此陪伴，但是，哥哥做到了。
阮安還想起了那場籃球賽后，只有自己和江野兩個人的生日。
她記得那一年江野的生日是自己永遠陪在他身邊，不要不理他。
阮安無聲地笑了笑。
女孩子的第一次初潮撞上了心動且不自知的對象，所有的害羞和躲避都成了欲蓋彌彰。
可惜，人生不是永遠順遂，也不是每個願望都能被神明聽到。
“江野，許個願吧！”阮安突然開口道。
“好。”江野望着阮安的眼睛，雙手合十。
“許願你看我幹嘛？”阮安被江野盯得發毛。
“沒事，我在跟我的小仙女許願呢！”江野放下了手，跟阮安打趣道。
他的語氣雖然散漫，但是眼神卻很認真。
他在對着他的小仙女許願，那是他唯一的神明，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阮安也沒想到江野會這樣開玩笑，畢竟，在她印象里的哥哥雖然溫柔，但更多時候還是不苟言笑的高嶺之花。
不過，這並不重要。
“那你許了什麼願啊？”
阮安漫不經心地問道，可是她緊張的小動作又把自己賣了個一乾二淨。
江野猶豫了兩秒，還是主動伸出手解救了阮安被折磨的手心。
“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毛病呢？”江野的聲音很低，但兩個人離得近，所以阮安也聽得一清二楚。
“我問你願望，你怎麼還說我呢？”阮安心慌地把手抽回。
江野摩挲着手心，感受着尚存的溫度，勾了勾唇，“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阮安一愣，她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聽到過這句話。
一直到兩人結束慶生，她還在回想自己是在哪裏聽過那句話。
一直到睡前，她才迷迷糊糊記起，那次江野帶她去廟裏許願，她也問了江野許了什麼願。
那個時候的江野就是這樣回答她的。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阮安因為睡前想起來這件事還覺得有些好笑，不知道江野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迷信了呢？
又是去寺廟祈福，又是不敢說出心愿。
原本阮安還想着，如果能夠知道江野的心愿，還可以努努力幫他實現願望呢！
可惜，估計是沒機會了。
——
一片黑暗之中，阮安睜開了眼睛。
她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凌晨四點半。
這是她最近的日常作息，基本上都是三四點就會醒來。
阮安望向窗外依舊沉睡着的城市，沉默了一會兒，才準備起身。
她化了一個精緻的妝，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
等她整理好一切的時候，天還沒亮。
阮安盯着行李箱發獃，過了一會兒，她又打開了行李箱，從裏面拿出了一個玻璃罐和一張照片。
拿上東西后，她便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沒有半點猶豫。
只是，在徹底走出房間前，，她往江野房間的方向望了一眼。
不過，也只是一眼。
阮安關門的時候幾乎聽不到聲音，畢竟還有人在睡覺，這座城市也還沒睡醒，總不能因為自己的一些破事打擾了其他人。
她安靜地離開，像是平日裏的出門一樣平常。
而在她的身後，被她凝望過的那個房間裏，江野也端坐着。
他沉默地望着手機里的紅點，手機的光打在他的臉上，卻讓人看不清神色。
他沉默着在房間裏等了一會兒，這才隨便撈了一件衣服起身。
他時不時拿出手機，望着上面紅點移動的方向。
這是他在阮安手機里安裝的定位器。
江野承認，他的行為都是陰暗的，可是，如果沒有這個定位器，也許他就會弄丟他的安安了。
其實，他不止在阮安的手機里安裝了定位器，他還在她身邊安裝了生命體征傳感器，所有的數據都會同步到他的手機里。
江野一邊小心地跟在阮安身後，一邊慶幸着自己的行為。
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割裂。
一邊不齒着那些陰暗齷齪，一邊慶幸那些手段為他帶來的希望。
如果陰暗的手段能夠帶來光明，那它能不能被容許，哪怕一絲絲的慶幸。
他實在太害怕了。
他害怕安安出事。
安安可以不要江野，但是安安不能出事。
他願意離安安遠一點，遠遠地望着安安就好，只要她能夠平安健康。
他的小公主應該長命百歲的。
江野不敢細想今天阮安的行為，他早就發現了安安的不對勁。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大概是從她主動留下自己開始。
所有的改變背後都有蓄意的鋪墊，江野趁這段時間發現，安安的病情很可能根本沒有好轉！
她是一個聰明的騙子，她騙過了所有人！
她騙過了沈原，騙過了珊珊，甚至騙過了醫生！
這段時間以來，江野看到的正常平和的阮安，都是靠大量的藥物支撐。
安安變乖了，她開始按時吃藥，每次都吃好多。
可是她又很壞，為了不被發現，她甚至會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隨意吃藥。
江野不知道，如果自己當初沒有跟過來，安安會怎麼樣呢？
他更不知道，如果自己沒有在她手機里安裝那些不入流的東西，她又會怎麼樣呢？
就在他糾結痛苦的時候，手機上的紅點停止了挪動。
江野望着不遠處的大海，心中一陣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