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庄賈
投降、受傷的囚徒,全都被綁了起來。
看着這些灰頭土臉的囚徒們,黃賀等人喜笑顏開。
“現代裝備,對陣古代囚徒,還真踏馬帶勁!”
這一戰的意義非常重大。
不僅說明了現代裝備的抗打能力,更是說明黃賀可以依靠糧食、現代裝備進行爆兵。
只要有源源不斷的糧食和裝備,黃賀完全可以拉起一支無敵的大軍。
陳勝和吳廣怎麼敗的?
不就是大將章邯,將修建陵墓的七十萬囚徒軍,臨時編成軍,才鎮壓了這第一次農民起義?
這次大勝,彷彿給黃賀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幾十把強光手電、火把,將10010號工地,照的如同白晝。
黃賀也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猛士——庄賈。
說起這個庄賈,黃賀在回到現代社會的時候,專門在網上搜過。
這一搜,還真的給他搜到了。
庄賈在歷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史記·陳涉世家》:“其御庄賈,殺以降秦。勝故涓人將軍呂臣為蒼頭軍,起新陽,攻陳,下之,殺庄賈”。
就是說這人是陳勝的車夫,也就是司機兼保鏢。
陳勝兵敗下城父,庄賈就殺了陳勝,然後投降秦朝。
不過這個也沒有好下場,被陳勝一個叫呂臣的部下給宰了。
庄賈的右腿被精鋼箭矢穿透,左腳踝吃了狗剩子一擊,完全站不起來。
他雙目赤紅,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流着鮮血。
一道強光打在他的臉上,刺的他眼淚直流。
“你是誰?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庄賈適應了強光,看到了背光而立的黃賀,卻看不清他的面容。
一分錢一分貨。
黃賀身上的裝備,看起來更加的精良。
“大膽,這是黃大仙,你這狗東西也敢無禮?”
狗剩子上來就給了他一個大比兜。
庄賈的麵皮,迅速的紅腫起來。
“咳咳咳——”庄賈咳出了一顆大牙。
黃賀距離庄賈至少有兩米的距離,他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這個在史書上留名的人物。
秦始皇那麼偉大的人物,留在史書上的內容,也不過是《史記,秦始皇本紀》中不到一萬字的內容。
可以預見的是,黃賀自己,都不會在歷史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這種跨越時空,見到歷史上有名之人的感覺,非常奇妙。
有一種不真實的之感。
“你當然不認識我,不過,你想要的東西,都是我帶給他們的。”
“糧食?”
庄賈的眼睛亮了起來,彷彿點燃了一盞熄滅的油燈。
他處心積慮,搞到如今這個地步,不就是為了糧食,為了吃上一口飽飯嗎?
“你?”
“我不信。”
眼前的黃賀,也只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男子,庄賈自然不會相信。
狗剩子看到庄賈歪嘴,滿臉不屑,就想上去打他。
黃賀攔住了他,“無妨,他也只是個可憐人罷了,把咱們的大米拿過來,讓他走的安心些。”
狗剩子將警棍往身上一插,轉身就去拿大米去了。
庄賈卻一直在積蓄體力。
他能看出來,黃賀在這兩撥人裏面,的確佔據位。
他衝著陳楚生、韓談慘笑道:“你們好歹也是各自的工頭,為何要聽信於一個嘴上沒毛的傢伙?”
陳楚生和韓談相視一笑。
黃賀意味深長的說道:“陳老和老韓,他們現在吃的,身上穿的,全都是我提供的,他們見人就打,就是不打我,你說為什麼?”
“我養他們嘛!”
“其實你本來也是有機會吃這碗飯的,只不過,可惜——”
黃賀其實並不願意殺人。
尤其是殘殺自己的同胞。
但有時候你不殺人,別人就要殺你。
有些人你跟他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只有先把他打一頓,他才能好好聽你講話。
庄賈就屬於後者。
黃賀不難想像,如果今天,不是他提前做好準備。
就憑10010和10086工地這些老弱病殘,根本不是10000工地那些囚徒的對手。
在冷兵器時代,一套好的防禦裝備,就相當於穿了復活甲加上不祥徵兆加反甲加冰心。
不是有句老話,冰心一出,遊戲結束。
狗剩子拎着一個小膠袋跑了過來。
黃賀努努嘴,狗剩子會意,然後將白花花的大米展現在眾人面前。
庄賈等囚徒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楚,他們為之戰鬥的糧食究竟長什麼樣子。
“這,這就是稻米?!!”
庄賈震驚的無以復加。
他也曾見過軍中長官吃的稻米,但絕對沒有這麼大,這麼白。
這些大米,大的出奇,白的耀眼。
“能讓我在死之前,吃一口嗎?”
“求求你們了。”
庄賈在看到大米的那一刻,緊繃的身體忽然一松,積蓄的力量也隨之消散。
狗剩子把目光投降了黃賀,等着他下決定。
不知不覺間,10086和10010號工地,已經把黃賀當做了最高的領導者。
黃賀看着庄賈充滿期盼的眼神,心中一軟,嘆道:“起鍋,煮米飯,今天這裏的人,人人有份。”
狗剩子少年心性,當即帶着大娃他們興沖沖的跑去做飯。
相比較打仗,他們更喜歡做飯。
乾飯人的基因,是深深刻在老秦人的骨子裏。
空曠的平地上,兩口大鐵鍋被支了起來。
一袋一百斤裝的大米被倒進了鍋里,熊熊的火焰,舔舐着鍋底。
米粥的香氣頂開鍋蓋,鑽進了每個人的鼻腔。
“好香!”
從沒有聞過這等飯香,10000號工地的囚徒全都睜大了眼睛,口水翻湧。
距離最近的庄賈,死死地盯着那口冒着熱氣的大鐵鍋。
他已經忘記了疼痛,貪婪的嗅着米粥的香氣。
“盛飯!”
熱騰騰的米粥,被盛了出來。
狗剩子端了一碗,放在庄賈面前,臉上的得意之情都快溢出來了:“吃吧,吃飽了好上路。”
庄賈趴在地上,雙手捧着滾燙的黑陶碗。
“吸溜,吸溜,吸溜——”
庄賈哭了,哭的撕心裂肺,涕泗橫流。
他從來沒有這麼傷心過。
也從未如此開心過。
他開心,是因為他吃到了生平,最好吃的一頓飯。
傷心,是因為這是他吃的最後一頓飯。
這一碗米粥,他吃了好久,每一粒米都要在嘴裏細細的咀嚼,讓它在嘴裏和唾液澱粉酶充分的融合。
“原來,飯可以是甜的。”
這一次,狗剩子沒有笑話他。
10086工地和10010工地的所有人,都沒有發出聲音。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真美味啊,永遠都吃不夠。”
庄賈認真的舔乾淨陶碗中,每一粒大米,就算掉在地上,他也會用指甲把它掐起來,慢慢的含在嘴中。
吃完了米粥,庄賈無比鄭重的把陶碗放在地上。
強忍着劇痛,恭恭敬敬的給黃賀磕了一個頭。
“多謝,多謝!”
“不要!”
“不要!”
黃賀和狗剩子同時大喊道。
喊聲未落
庄賈已經歪倒一旁,一柄匕首,掉在地上,鮮血自他的脖頸間噴涌而出。
黃賀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狗剩子,沒好氣道:“他沒想殺我,你這個匹夫。”
狗剩子見黃賀沒事,鬆了口氣道:“死了?死了最好,這種人,活着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
黃賀一拍腦袋,感覺自己完全沒有辦法和狗剩子溝通。
“忠心可嘉。”
黃賀拍了拍狗剩子的肩膀,把新買的狼神多功能工兵鏟給了他。
狗剩子拿到新玩具,喜不自勝。
趕忙詢問這鏟子該怎麼用,羨煞了大娃他們。
黃賀指着庄賈的屍體,心情沉重道:“陳老,讓人把他埋了吧。”
“還有那些死掉的,都一塊埋了。”
不知道為什麼,打贏了這場戰鬥,黃賀卻高興不起來。
或許是因為,這並不是一場純粹的戰鬥。
也許庄賈他們,是抱着一種強盜的心態來搶糧食,但是他們也是為了生存。
只可惜他們遇到了黃賀。
幾個重傷不治的人,也被抬了下去,剩下的只有被捆成粽子一樣的囚徒們。
“該怎麼處置這些人?”
黃賀犯了難。
按照他的想法,將這些人交給官府是最合理的,但也是最危險的。
他把目光投向陳楚生和韓談。
陳楚生沉聲道:“茲事體大,不如——嗯!”
陳楚生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其中的含義,看的黃賀脊背直冒寒氣。
這陳老夠狠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經的里正。
韓談倒沒什麼主見,“黃大仙,您做決定,老韓我堅決服從您的命令。”
這些人本不是善類,人多嘴雜,肯定會有人向官府告密。
眼下秦始皇未死,胡亥還沒有把秦國搞垮。
並非黃賀出頭的最佳時期。
即使到了秦二世的時候,最先出頭的陳勝吳廣不也被章邯幹掉了?
最後反而被六國貴族摘了桃子。
所以說,出頭的椽子先爛,槍打出頭鳥。
最先帶頭鬧事的人,永遠都是承受着最猛烈的攻擊。
這一點,無數的歷史教訓,都擺在我們面前。
項羽和劉邦,袁紹和曹操。
隋末的瓦崗、竇建德、杜伏威,便宜了李唐。
元末的陳友諒、張士誠敗給了朱元璋。
明末李自成、吳三桂,便宜了滿清。
咳咳咳咳——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