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銅台成禮
“明慧郡主,原來就是她?呵,又不是正經的公主。”
夏箏悠在西夏就聽說北楚的明慧郡主生的多麼傾城絕世,她此次來北楚最大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到底是這明慧郡主好看還是自己好看,如今見到了清漪的真容,夏箏悠心裏不免升起濃濃的嫉妒之心。
夏箏悠轉頭看了看自己的皇兄夏霄鳴,發現夏霄鳴看着清漪早就看的呆住了,桌上的酒杯倒了都不自知,夏箏悠惱怒的哼了一聲。
不過大皇兄這人最是好色,被他看上的女人不管是誰最後都會被送進大皇子府,當然也沒幾個有好下場的,大皇兄殘暴成性,如果不能一直得到大皇兄寵愛,那下場可真是生不如死,如果大皇兄這次能把這明慧郡主帶回西夏,她不介意喚她一句大嫂,夏箏悠惡毒的想着。
“可她是北楚唯一的小郡主,受北楚百姓愛戴,得女帝和太子殿下偏寵,這北楚只她沈清漪一人可以戴得了那南珠,她沈清漪說一句不開心,太子殿下也得哄着她,可不像某些人。”
西夏使臣的坐席鄰桌正好是右相君家,君晚寧雖然處處與清漪不對付,但更討厭西夏人,尤其是,今天這個西夏三公主還與自己的衣裙撞色了,君晚寧平日裏最喜歡水紅色,所以衣裙大多是水紅色的,她特意打聽過宮裏尚衣局的女官,沈清漪還沒用過那匹水紅的流月紗,那今日肯定不會與自己撞色,所以才放心地穿上了自己特意新做的軟紗羅水紅綉祥雲衣裙,只要自己不和沈清漪站在一起,君晚寧還是很有自信比過其他人的。
只是這西夏國人本就天生異相,濃眉大眼,鼻樑高挺,紅唇細腰,又穿着西夏的異國服飾,更可氣的是,君家的坐席正好與西夏使臣坐席相鄰,那三公主一入座就對自己投來一個鄙夷的眼神,今兒自己又被人比了下去,君晚寧實在是忍無可忍,正憋着一肚子氣呢,沈清漪就來了,看到三公主一臉嫉妒的表情,君晚寧突然就覺得胸口的悶氣被吐了出去,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君晚寧今日看清漪怎麼看怎麼順眼。
君晚寧的一番話可謂是正好戳在了夏箏悠的痛處,自己確實是父皇最喜歡的孩子,但也只是表面上而已,西夏不是北楚,在西夏女子只是男子的附屬品,宮中皇子成群之時,有了公主才是錦上添花,但自己再怎麼刻意討好,也比不過大皇兄,應該說自己的寵愛都靠大皇兄和母妃還有自己的小聰明才得來的,大皇兄一聲訓斥,自己只能乖乖順從,最可恨的是,那皇後去年竟又產下了一位小公主,父皇時隔多年才又得一女,高興了好久,幸虧那二皇兄是個小結巴,不然以二皇兄嫡子的身份,哪裏還有自己和大皇兄的活路。
再看那東蕭,雖然也是男子為尊,但至少丈夫尊敬妻子,父親不嫌女兒,夏箏悠想到這些就想起了自己忍着委屈在宮中刻意逢迎,人人都說西夏三公主備受寵愛,可誰又知道這背後的隱忍,沈清漪就不一樣了,她眼裏的光彩一看就不是裝的,那是真的與生俱來的傲氣。
“我是皇室公主!”
夏箏悠死死抓住這一點,瞪着君晚寧說。
“又不是唯一的公主。”
君晚寧白了一眼夏箏悠,這幾年與沈清漪的架可不是白吵的。
“你!你.......”
夏箏悠氣的說不出話來,在宮中受盡委屈就算了,在外面還被一個大臣之女嘲諷,這怎麼忍得了。
“晚寧,別胡鬧,典禮就要開始了,三公主別見怪,我這女兒被我寵壞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她。”
君夫人訓斥了君晚寧一句,又轉頭對夏箏悠歉意地道,只是君夫人眼中卻絲毫沒有怪罪君晚寧的意思,夏箏悠見了更加氣人了,此時若是自己母妃,定是會訓斥自己惹事,而不會如此小心袒護,若她夏箏悠是這北楚的公主該多好。
“晚寧,別惹母親生氣。”
君大少爺也象徵性地訓斥了一下君晚寧,但君晚寧可不怕自家大哥,她可跟夏箏悠不一樣,她是母親最喜歡的孩子,她的母親也是北楚有名的才女。
“哼,你管我!”
君晚寧嘲君大少爺君成冷哼了一聲。
君成聳了聳肩,也不想再管君晚寧。
君家其實有些奇奇怪怪的,君夫人獨愛女兒君晚寧,對丈夫和兒子並不投以多大的關注,而君丞相和君大少爺也整日裏奇奇怪怪的,整日不在府里,整個君家好似被分成了兩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君晚寧都不記得了,以前母親還很順從父親的,這幾年,父親母親越發的疏離了。
夏霄鳴此行並不想惹其他的麻煩,冷冷的瞪了夏箏悠一眼,眼裏滿是警告,夏箏悠習慣性地地下了頭,不敢再造次。
納蘭方儀在殿上一直低着頭,她現在正處於不可控制的時期,只要看到人,就想在心裏為她算上一卦,父親說了,不得隨意為她人算卦,可是剛剛君晚寧和夏箏悠一番吵鬧讓她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兩人。
納蘭方儀先看了看夏箏悠,這卦象其實不難,夏箏悠的命運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不會很好,再看那君晚寧,納蘭方儀皺了皺眉,可惜了,不過,這壞丫頭居然還和小漪有牽絆,不行,不能再算了,納蘭方儀嘆了一口氣,難道今日要全程低着頭不成。
“怎麼,這樣就控制不住了?”
納蘭侖靈察覺到了納蘭方儀的異樣,依舊是正襟危坐,目視前方,嘴裏卻問着納蘭方儀。
“唉,父親,你都是怎麼控制自己的?你難道不想知道所有人的未來嗎?”
納蘭方儀低着頭問納蘭侖靈,知道了所有人的結局不是更好嗎,若是知道對方會變成壞人就不要去認識就好了,這樣不是很省事嗎?
“方儀,為人一世,是來體驗人生百態的,光是看着別人走完預定的一生,那活着還有意思嗎?而且你知道為何我們納蘭家世代都要守着那太廟嗎?”
“為何?”
納蘭方儀忍不住好奇扭頭看着父親,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納蘭家人的性子都有些隨性,其實更愛那宮外自由的生活,但是納蘭家世代單傳,只有等下一代國師繼位,自己才能有自由之身,而自己恢復自由之身後就不能再給別人算卦了。
“我們納蘭家的這個本事本就是違背了天意,在那太廟之中守護着這北楚,讓有能力有仁愛者為帝,能替我們抵去不少罪孽,躲在太廟中交出自由自身,這是我們納蘭家保護自己最好的辦法。”
“那為何不直接放棄了這國師之位?”
“我也不知道,納蘭家人是逃不過這個命運的......”
納蘭方儀沉默着繼續低頭看着自己的裙擺,裙擺上的曼珠沙華妖嬈盛開,那小富婆可真下得了手,這身衣服大概是自己最華麗的衣裙了吧,若是小富婆也一直在宮裏,那後半生也不會很無聊吧。
“你已經一年沒去國子監了,我平日裏雖然不允許你出太廟,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去國子監,你不用特意避着誰,若是實在忍不住,就蒙上眼睛去吧。”
納蘭侖靈最後說了一句,做國師又不是做和尚,國子監是方儀唯一能像個正常孩子一樣生活的地方了。
“嗯,等過幾天我就回去上課。”
“哦,你那些書,好像被你母親拿來燒火了,你讓你那小郡主再給你找幾本來吧。”
......
楚玖走到左邊的銅製階梯下並沒有繼續向上走,而是停下來等着清漪走上前,等清漪走至右邊的階梯下時,兩人才一左一右一起往銅台上走。
兩人同時踏上銅台,相視一笑。
“正賓、有司進殿!”
殿門口右相魏錦穿着黑色的朝服身旁跟着一湘妃色的女子,眾人心中大讚,陛下這兩位正賓選的極妙。
一位是北楚最位高權重的女相,代表這北楚的女權,另一位是十五年前北楚最有文採的朱瑤小姐,由這兩位來做太子殿下的正賓再合適不過。
這朱瑤小姐本是一孤女,被國子監的女學監收留,在國子監中做着洒掃的活,後來學監抓到她趴在學堂窗外踮着腳往裏看,又在地上拿着樹枝寫字。女學監不僅沒有責罵她,還將她特意安排進學堂里,專門后在一旁給學子們準備茶水點心。
雖然寒門子弟不能入國子監,但是不妨礙她們參加科考,結果那年朱瑤小姐、右相魏錦、和現在的君夫人依次奪下了狀元、榜眼、探花之位,當時的皇帝還是前朝的周皇帝,並不是個女子。女子為官其實已經歷經三朝了,但像魏錦她們這般前三名都是女子的實屬少見,不過後來三人中,魏大人做了女相,朱瑤小姐做了國子監的學監,君夫人嫁給了君大人,聽說三人在國子監時交情甚好,只是沒想到現在魏大人和君夫人竟站在了對立面。
只是兩人身後的那個有司是?
小全子公公?
小全子一改往日藏青色的內侍服,穿上了暗紅色的一品內侍服跟在兩位大人後面,今天是他第一天不再弓着腰進殿,小全子看着高台上相視而笑的兩人,心道,不管兩位主子以後會怎麼樣,自己都不會忘了這一天。
這一天,自己挺直着腰身進了明月殿,這一天殿下和小郡主一起站在高台上,換上同色的朝服,宛若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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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很開心的一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