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巷

城門的左右畫戟林立，下臨遼闊而整飭有序的街市，金黃和碧綠色的樓台一座挨着一座。道路上豪華的馬車滿路芳香。悠揚的鳳簫聲四處回蕩，玉壺般的明月漸漸西斜，一夜魚龍燈飛舞笑語喧嘩。美人頭上都戴着亮麗的飾物，笑語盈盈地隨人群走過，身上香氣飄灑。

這偌大的京城自先帝起已經不實行宵禁了，同時隨着洋務黨在朝堂之上地位越來越高，越來越多的西洋玩意湧入進來，更大的促進了京城的繁華，城裏夜市繁華，高樓內外到處可見濃妝艷抹的女子，那些尋歡作樂的遊客紛紛而來，絡繹不絕。

徐念看着這充滿煙火氣息的市井，接踵而至的人們，有那麼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前世，旁邊的大師兄看見徐念若有所思的樣子，拍了怕徐念的肩頭說道：“京城夜景，萬家燈火暖春風，只希望有天這繁華能鋪滿這片土地，而不是僅限於一城，這就是我們為之奮鬥的原因。”

徐念聽到大師兄聽到的話語后不由得點了點頭，剛要回頭說些什麼，便看見大師兄帶頭拐進了一條小巷，熟悉的找到了拐角處的一個小餛飩攤。

徐念跟大師兄落座后，便聽到大師兄熟練的衝著煮混沌的小販說道：“來兩碗鮮肉的，還是老樣子，多放些香菜。”

“哎，馬上就好您稍等。”小販麻利的答應道。

大師兄隨手拿起矮桌上的涼茶倒滿杯子裏，將其中一杯推給徐念說道：“這老陳餛是出了名的鮮香爽口，夜晚執勤來上一晚，在配上隔壁街曹婆子家的烙肉餅，那可真是一絕。”

說完又嘆了口氣道：“可惜了，上星期曹婆子老來得子的兒子，染上了神仙膏，現在整日形如槁木，渾渾噩噩的，不得已只能變賣了家產，可憐曹婆子的祖傳手藝了，哎....”

正當大師兄感慨的時候，小販麻利的將兩碗餛飩擺在桌子上，衝著說了一聲慢用后，便回了鍋子邊上繼續煮了起來。

徐念看着眼前海碗裏的餛飩，不由得食指大動，清澈的湯底上面漂浮着一個個皮薄透亮，肉餡飽滿的餛飩，一把香菜撒在上面，更是激發了鮮香。

順手拿起了筷子，大口的吃了起來，這些天雖然老林的葯膳做的不賴，但是也畢竟屬於寶葯一類，為了自身的武道根基只能聽從安排，今天就着大師兄的方便，總算吃上了異界的第一頓正經小吃，更是吃的異常開心。

大師兄在一旁看着徐念吃的這麼開心，也甩開膀子吃了起來，不消片刻，兩個大海碗的餛飩就被兩人吃完，大師兄擦了擦嘴，指着小巷對面一個精緻的角樓說道：

“小念，看見對面的小樓沒有，這可是京城有名的青樓，真真正正的春宵一刻值千金，裏面的隨便的一個姐兒陪一晚的價錢，都趕上我一個月的俸祿了。

嘖嘖嘖，上次我們鑒懸徹查京城的神仙膏的流向，有從兩廣跨洋流入京城的神仙膏八成都入了這回春閣，這偌大的京城遍地的煙館，想要都得求着這回春閣留下的份額少點。真真的日入斗金。”

說完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上到王公大臣，下到凡夫走販大家都知道這神仙膏的壞處，但是這亂糟糟的世道，指不定哪天就一命嗚呼了，只能買上一支日日沉迷於其中，聖上有意禁煙，搞了幾次后，也沒有效果只能不了了之。”

徐念聽到這裏疑惑的對着大師兄說道：“大師兄，既然這京城時局已然萎靡成這樣，為何聖上還要我們三方查案，這錯結勾雜之下，不知又會生出多少亂子。”

“沒辦法啊，朝堂之上黨爭愈發嚴重，雙方都已經打出了真火，洋務黨甚至與海外洋人所信仰的無上上帝教勾結，使其派遣大主教來我神州大地，允許其傳播教義，哼，那些教義我鑒懸第一時間就拿到手裏，越看越覺心驚，那上蠱人心智的手段異常可怕，不似正道，將來必有一戰。”

隨着大師兄的話語展開，徐念漸漸的了解了這京城恐怖的黨爭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而隨着洋務黨所來的外來信仰不斷的入侵着本土信仰，使得道家不得不插手，最後形成如今的局面。

由洋務黨所代表的新興利益團體與保皇黨所代表的欽天監老牌勢力，直屬王爺的鑒懸司三方鼎力。

這才勉強控制住局面，這也就給關外邪神帶來可乘之機，由邊關之地起家的白蓮教不斷的滾雪球式的壯大，到現在荼毒一方。

“我以為當初這神仙膏也就是由隨着海外商人而代入，沒有任何的超凡手段，沒想到自上次師傅斬殺了那投靠可無生老母的三大屠城邪祟身上，居然發現一絲神仙膏的氣息，這才令我們警覺起來。”

“而此次解救的這批信徒中出了這麼大疏漏，居然在師傅的眼皮子底下，靠着神仙膏二次種魔，來避開大宗師的神念察覺，而小念你們回來的路線，時辰，都是實時更新的，更是由我鑒懸一手進行傳遞，可想而知這朝廷被篩漏成什麼樣子！”

“而隨着此次的邪神種魔降臨，使得京城地脈法陣更加薄弱，欽天監那頭已經通知了國師加快封鎖陣法，讓地氣不在泄露，而封印的這段時間，邪祟出現的幾率不知增加幾多，而我鑒懸的人手更是緊之又緊。

那些道教聖地的弟子更是紛紛下山不斷的斬殺邪祟這才勉強維持秩序不亂，邪祟無法聚集屠城，藉由這次機會，挖出更多隱藏於京城的白蓮信徒，徹底將其釘死在這京城，好抽出更多的人手不斷巡視各州各縣。”

大師兄無奈的錘了一下桌子，繼續講道：“明日，就是我們三家的第一次交鋒，更是藉此機會來角出由誰來主導此次案件，這件事師傅和林叔插不得手，只能靠你我了。”

本來月晴天朗的夜晚，漸漸的掛起了小風，煮餛飩的小販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將各個桌子上的碗筷一一收起，點了點布兜里的銀兩。

心想，剛才那對年輕人出手可真闊綽，不僅多給了兩份的錢，還額外的打包了好幾分回去，說什麼讓家裏叔叔也嘗嘗，看看能不能做成藥膳餛飩。

真是可笑，我這手藝豈是能那麼隨便就模仿出來的，今天的錢又夠去煙館美美的抽上一管小神仙膏，想到這裏，那個小販又從裝着傢伙事的擔子裏抽出一本不知名的書稿讀着，嘴裏更是念念有詞。

“我是您迷途的羔羊。”

“唯有您才能帶來福音”

“我將用一生供奉於您”

“待來日必有天使接引與我到達那到處充滿着蜜水與甘甜的泉水的地方，不再飢，不再渴；日頭和炎熱也必不傷害他們..........”

陣陣的小風逐漸變大，這莫名的禱告詞隨着這風飄向了更深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