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傷痕
“小姐，我聽說昨日夜裏老爺去了吳姨娘那兒。”
謝嫣聽到雲心的話后，垂下了眼眸，臉上的笑意也逐漸變淡。
雲心對自家主子的心思還是能猜到一點的，她知道謝嫣現在心裏恐怕也不好受。吳姨娘對謝嫣的態度一直很冷淡，謝嫣在幼年時期還是非常希望能得到吳姨娘的疼愛和關注，但是後來越長越大，漸漸地能夠感受到吳姨娘對自己的怨恨，也就不再那麼期待那份母愛。
最初謝嫣對吳姨娘怨恨自己這件事一直感到不解，她不明白天底下為什麼會有母親對自己的孩子產生如此大的惡意。但後來即使她慢慢猜到了原因，母女之間的嫌隙卻是再也填補不上了。
“小姐，今日我們還要去請安嗎？”
謝嫣有些嘲弄地笑了一下，“我何必去礙她的眼，她現在恐怕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我。”
雲心還想再勸幾句，但看到謝嫣臉上失落的表情，就將那些未說的話又咽了回去。解鈴還須繫鈴人，小姐心裏的結除非她自己想開，不然旁人再怎樣勸也是沒用的。
“去月姐姐那裏吧。”謝嫣想到那個笑容很溫暖的女人，不由得也笑了一下，她現在有些想見到對方。
雲心帶上那個熟悉的食盒，跟在謝嫣身後。她想着小姐若是能和二少夫人交好也是極為不錯的，一來小姐在永宣侯府可以多個依靠，二來小姐也能有個說話的人，不至於太孤單。
蘇以月沒想到謝嫣竟然會主動找自己，這會兒看到對方又帶着吃的來，心裏的喜悅是怎麼也止不住。她嫁到侯府後，身邊可以聊聊天的人除了謝譽、錦兒和萍兒，就再也沒有人了。謝嫣雖然年紀比自己小一些，但姑娘家喜歡的東西和感興趣的話題總是差不多的。
蘇以月親熱地拉着謝嫣的手，“今日五妹妹來看我，我真是又驚又喜。”
謝嫣笑着回道，“那我以後經常來找月姐姐，只要月姐姐別嫌我煩。”
“哪會。”蘇以月捏了捏謝嫣有些肉感的臉。
謝嫣把帶來的食盒打開，“我這次又做了些好吃的，月姐姐快嘗嘗喜不喜歡。若是喜歡的話，我下次再給姐姐做。”
蘇以月吃了一塊梅花糕，只覺得入口即化，又香又酥。上次嘗過謝嫣做的糕點后，蘇以月一直想念得很，她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嬌嬌小小的姑娘會有這麼好的手藝。
嘗完后，謝嫣比了個大拇指，“好吃！我現在的胃口都要被五妹妹給養刁了。日後再吃旁人做的點心，我怕是都會覺得不過如此了。”
謝嫣被蘇以月誇的有些害羞，“哪有月姐姐說的這樣好，姐姐別再捧殺我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嘛。”
“月姐姐平日裏都做些什麼？”蘇以月轉移了話題。
“白日裏大部分時間都在管理府中事務，不過和之前相比，現在輕鬆了許多，也有時間做自己的事。”
“月姐姐平時也要多注意休息，可不要忙壞了身體，要不然嫣兒可是會心疼的。”
“嫣兒嘴真甜，月姐姐知道了。”
謝嫣這時發現了蘇以月坐着的地方放了一本針繡的圖集，於是有些好奇地問，“這是啥呀？月姐姐可以給嫣兒看看嗎？”
“當然可以。”
謝嫣翻了翻那本圖集，發現它上面的綉法和圖案都是針對男子的衣裳設計的，便打趣道，“月姐姐是要給二哥做衣裳嗎？”
蘇以月剛才遞過去圖集的時候，也忘了那本是介紹男子的服飾綉法，現在被謝嫣提醒了，一時也有些不好意思，“你二哥上次有一件衣裳不小心刮破了，我想着扔了也怪可惜的，就試着能不能重新綉一個圖案把刮破的地方遮掉。”
“月姐姐已經綉好了嗎，可否給我看看？”
“這……”蘇以月有些猶豫道，她倒是試着去綉了，但奈何綉工實在有些差，這衣裳補好后愣是被謝譽笑了好久。現在要是再拿給謝嫣看，豈不是又要丟人了。
但是蘇以月還是不忍心拒絕對方，咬了咬牙，想着丟人就丟人吧，反正屋裏也沒其他人，這件事也不會傳出去。
謝嫣看到蘇以月從衣櫃裏找出來的衣裳后，笑着說，“我覺的月姐姐繡得挺好的。”
這下蘇以月更是不好意思了，她覺得謝嫣是為了不傷她的自尊心，才閉着眼誇自己。
“你別唬我了，我自己的綉工是啥樣，還是有點兒自知之明的。”
謝嫣聽到后說：“是嗎？那我這下可要好好瞧瞧了。”
見謝嫣作勢要拿衣服過去仔細看，蘇以月慌了一下，“哎呀，嫣妹妹可別鬧我了，我說笑的。”
在兩人假意拉扯間，謝嫣的袖口不小心被推到了手腕的上面，露出的那一截皓腕上有一條條傷痕。那泛着青紫的傷痕與雪白的皮膚相襯，很是醒目。蘇以月就是想要裝作沒看見也不行。
蘇以月有些驚訝地問道，“五妹妹可是傷着了？這是怎麼回事？”
謝嫣連忙把袖子拉下來，低着頭有些不自然地回道，“前幾日下了雨，我走路時沒注意給滑倒了，當時手上又端着茶，我摔的時候被茶杯的碎片給划傷了。”
“是嗎？下次可一定要注意。有沒有塗過葯？姑娘家的可千萬別留疤，我這兒還有一些藥膏，效果挺好的，你先拿回去用。”
“有塗過藥膏的，月姐姐別擔心。”
“怎會不擔心？我現在覺得你就像我妹妹一樣。這妹妹摔了傷了，做姐姐的心裏肯定也不好受。”
謝嫣有些感動地抱了抱蘇以月，輕聲地說，“謝謝月姐姐。”
等到謝嫣走了后，蘇以月的表情變得有些沉重。雖然謝嫣說那傷痕是瓷片划傷的，但她瞧着怎麼也不像，可謝嫣也不可能自己弄傷自己吧。那侯府里，還有誰會對謝嫣動手，但謝嫣卻還要選擇包庇對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