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代替
既然穿越對於蘇瑾來說已成無法改變事實,蘇瑾在完全接收到這個身體所有的記憶后,決定為自己、為蘇嬋與這個不公的命運搏一搏。在此之前,蘇瑾需要先去見一見她的外祖父,再做後面的打算。
只是讓蘇瑾沒想到的是,在她還未醒過來的時候,這個傳聞中的宗師外祖父早已坐在蘇瑾的床邊多時了。
“醒了?唉……是外祖父不好,收到的消息晚了,讓雲清去救人也救晚了。要不然你娘親……”雲澤看着眼前這個跟自己女兒神似的外孫女不由得濕了眼眶,他伸手把蘇瑾抱到腿上坐着,另一隻手輕輕拍着她的背。
蘇瑾剛開始內心有點抗拒自己十八九歲還要被大人抱着哄,想到自己同樣剛過世的奶奶又有些於心不忍,她用不屬於她的小手回抱了抱外祖父。
感受到蘇瑾的回應,雲澤又是悲從中來又是略微自豪,他雲澤的外孫女小小年紀遇事不驚通情達理,愧疚的說道:“唉,沒想到你外祖父活了這麼多年反倒還受了外孫女的安慰。”
“外祖父,我哥哥他……”
“瑾兒……也一起帶回來了。”
“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嗎外祖父?”
“唉!外祖父帶你去。”
恆名山在趙國的最南邊,是個聞名的風水寶地。蘇嬋的外祖父雲澤人到中年專註修身養性,為了遠離朝堂不問世事在恆名山中建了幾所竹屋。早年收了個徒弟來繼承自己一身無處可施的武功,孫兒滿堂、後繼有人本算是人生幸事了。
要說禍不單行,雲澤也早該預料到的,雖然蘇家滅門皆傳是蘇老將軍斬敵萬千被反賊暗算,但是但凡身處官場的又有哪一個不知道功高蓋主者危。真相如何都心知肚明罷了。
蘇嬋的哥哥葬在離竹屋不遠的花田裏,雲清今日才刻好一個簡單的木牌立在墳前。蘇瑾不得不說血緣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看到木牌的時候心裏也有幾分觸動。
蘇瑾“撲通”一下跪在雲澤面前,用稚氣的聲音堅定的說道:“外祖父,我想請您教我武功!”
“這……這,嬋兒這是作甚麼!快起來!”
“若是外祖父不答應嬋兒,嬋兒便不起來!”蘇瑾從小孩子的記憶里大概猜到雲澤是不會理會朝堂之事的,然而要想為蘇家報仇沒有些本事也只是做無用功罷了。
“唉這是何苦!快起來罷,嬋兒起來我定答應嬋兒的請求,”雲澤其實也是想要為自己的女兒報仇,如今看到外孫女的決心有幾分動搖。
“外祖父!嬋兒……想從今以後以哥哥的身份去殺敵去報仇,替哥哥……完成他的夢想!”
雲澤無奈的又嘆了聲氣:“隨你罷,只是學習武功非一朝一夕,你……”
“外祖父,就算吃再多的苦我也願意。”
“急不得,嬋兒還是要先把身上的傷養好,再學也不遲,到時我會讓你師兄雲清教你習武的基本功。”
“謝謝外祖父!”蘇瑾為難般皺了皺眉又說道,“還請外祖父今日之後將我當做哥哥蘇瑾。”
雲澤點了點頭,望着面前這個五歲性格堅韌的小姑娘,他竟有一種在與成年人說話的錯覺。
“回吧,經歷這幾天你一個小蘿蔔頭吃不消,去好好睡一覺。”
自蘇府逃出來的一路上,在哥哥的保護之下蘇瑾未受許多傷,僅一處藏於灌木叢下時箭頭的擦傷和一處從山坡滾下來撞到了樹榦的頭傷,沒出五天蘇瑾便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這日,風和日麗。雲清在他師父的指示下帶着蘇瑾來到了山腳的一片竹林里,準備教她“用力”。這“用力”看上去讀起來是輕輕鬆鬆、平平無奇的二字,但裏面的學問可是複雜太多了。其一“用力”牽涉身體多個部位,神經、骨骼、肌肉;其二“用力”精於技巧、反應速度,講究一個度。
加之蘇瑾又是一女子,女子筋骨柔軟服帖用不得太大力,學起來更是難上加難。
即便如此,蘇瑾也不會輕易言棄。身處現代時蘇瑾父母離異,父親和母親兩個人都不想帶着蘇瑾這個拖油瓶,她與奶奶相依為命,沒想到“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句話也會應驗在自己身上。
而今身處古代,更是沒有了任何親人的蘇瑾想再次不對命運妥協。
“嬋兒……我先給你做個示範,再教你如何開始運用練習,”這個師兄雲清雖然長相偏女氣,他靦腆、老實的性格卻與長相大相逕庭。
蘇瑾在心裏偷偷笑了笑,面上略有慍色的說道:“叫我蘇瑾或者師弟。”
“啊?”雲清徹底懵圈,為什麼小師妹非得說自己是小師弟?這到底是叫小師妹還是小師弟呀?
“外祖父沒和你說嗎?我今後都要以我哥哥身份示人,哥哥的武功也是外祖父教的,大將軍哥哥已經沒辦法做了。”
“對不起,”雲清感覺自己好像戳到了師妹的痛處,有些愧疚的問道:“那我可以叫你小瑾嗎?”
“沒關係,師兄。除了師妹和嬋兒叫什麼都行。”
“嗯。”
“我開始了。”雲清拿起從竹屋帶出來的劍用輕功瞬間躍上竹叉之上,他將劍直立在面前靜止幾秒后,在蘇瑾肉眼可見的輕輕一揮劍,就見竹林傾倒一片。忽然他又飛躍而下,劍向後方一揮,蘇瑾眼前的一棵竹子卻神奇的毫無變化。
蘇瑾目瞪口呆的同時用手碰了碰樹,竹樹直接斷成了兩半。
“師……師兄,你也太厲害了吧!”
“嘿嘿,這、這些都只是不入眼的小伎倆而已,”受到比自己小的姑娘的誇讚,雲清的臉禁不住紅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這是謙虛?蘇瑾有些無語了。
“小瑾,你做好準備了嗎?”
“嗯嗯!”
“那……這把劍給你練習,”雲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今天要做的就是砍竹子用這把劍。”
“這麼簡單?”蘇瑾擼起袖子接過雲清手中的劍。
雲清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砍這些竹子的時候必須要‘用力’,每一株竹子都得是同一個力度,切面光滑並且還要是同一個方向,切完之後還能保持直立姿態才算完成。”
蘇瑾徹底沒話說了。
這也太難了吧!?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砍完一部分竹子后蘇瑾覺得自己都可以去當伐木工人了,這些竹子的切面不是粗糙硌手就是奇形怪狀。直到日落西山,蘇瑾幾乎砍了一天的竹子,彷彿一個廉價的沒有感情的鐮刀。
而後的十幾天裏蘇瑾練習的內容都是重複第一天的內容,如此反覆。
“嘩嘩嘩!咚!”一排青翠的竹子順着揮劍的方向靜止了,蘇瑾從第一株戳到最後一株,全都乾脆的落地,切面光滑並且沿着同一個方向。
“我……成功了!我終於成功了!”蘇瑾迫不及待的往竹屋跑,一邊跑一邊興奮的喊着,“師兄!師兄!我做到了!”
“是嗎?小瑾真厲害!你師兄我當年學‘用力’學了差不多整整一個月才學會,而小瑾才用了半個月不到,師兄真是自愧不如!”雲清同樣非常吃驚。
“嘿嘿,是嗎?師兄,那我們下一步再學什麼?”
“學‘走路’。”
這次蘇瑾再不敢隨便說“簡單”二字了。
果不其然。
“此‘走路’非彼‘走路’,這裏的走路說的便是輕功,就像我第一天給小瑾展示的那樣,輕功好的人走路一向是無聲的。就比如說師父,我們永遠都察覺不到師父的到來,因為師父的輕功早已是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聽出來雲清對蘇瑾外祖父的仰慕,蘇瑾下意識問道:“師兄很喜歡我外祖父吧。”
“嗯,”說到師父雲清溫柔的笑了笑,“小時候,我的父母親都讓那南郡國的賊兵給殺了,是師父把我從賊兵的刀下救到了這裏。師父對我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若日後師父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也定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