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承諾
江晨要想知道時間過去了多少，只能看窗外有多少光，但他也懶得理會。
全神貫注於對木杆的擊打和踢腳動作，每當身體發泄時，他都試圖感應周圍的靈氣。
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唯一的想法是儘可能加快他的訓練速度。
江晨繼續捶打着木杆，慢慢習慣了拳腳敲打的沉悶聲響，就連疼痛也慢慢開始越來越少，腦海里幾乎在節奏下變得一片空白。
他也繼續嘗試着感受着周圍的氣息，寂靜中只有心跳聲伴隨着他。
然而，無論他嘗試感受周圍的氣場多少個小時，他都發現自己感覺不到任何異常，讓他恨恨的咬着嘴唇，怨恨着自己平庸的天賦。
但現在不是氣餒的時候，只能站起來再試一次，他會一次又一次地嘗試，不知道多少次才能成功。
江晨專心訓練，唯一的睡眠就是昏迷的時候。他如此專註於訓練，以至於完全忘記了吃喝，持續的疼痛淹沒了飢餓和口渴。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進入的節奏卻突然被打亂了，門外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他正試圖感應四周的氣息。
還沒來得及弄清楚聲音是從哪裏來的，一道響亮的女聲響起。
“小晨？小晨你在嗎？小晨，回答我！”
聲音的主人，還沒等江晨反應過來，門被踹開的聲音就迅速響起。
陽光從敞開的門縫裏傾瀉而入，坐在地上的江晨有些眼花繚亂。
等他的眼睛適應了刺眼的光線后，他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站在門口的女孩了。
她比他高一點，穿着一件淺綠色的長袍她的頭髮是栗棕色的，紮成辮狀的馬尾辮垂在背後。她皮膚白凈，五官精緻，湛藍的眸子裏透着俏皮的光芒，櫻桃紅的嘴唇總是彎成淡淡的弧度。
江晨即使沒有看到她，也能認出她來，她叫青芷涵，一個比他大兩歲的女孩。
他們從大到可以走路的時候就一起玩了，青芷涵手裏端着一個盤子，盤子上似乎是一碗湯和一壺水。
踢完門的青芷涵開始說話，聲音低沉而略帶歉意。
“原來你真的來了，喊你好幾聲你都沒有回應……”
青芷涵的話還沒說完，看到江晨，她的笑容迅速消失。
他的手被撕破，流着血，雙腿也處於同樣糟糕的狀態。
由於睡眠不足，他的眼袋發黑，臉色有些蒼白，有些消瘦。
清芷涵連忙將托盤放在地上，衝上前去，擔心的抓住了江晨。
“小晨，你受傷了！是那些混蛋找你打架嗎？大姐要不要去給你打一頓！還有這些包，你是不是吃不飽睡不好阿？”
青芷涵摸了摸江晨的全身，感受着他的傷口，甚至輕輕拉了拉他的臉頰，以強調他黑眼圈的黑眼圈。
江晨目光有些疏遠的看着她，聲音里透出微弱的聲音，想要站起身來。
“芷涵姐……我要修鍊。”
青芷涵連忙制止他起身，強行讓他保持坐姿。確定他不能站起來后，她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彷彿在看一個瘋子。
“訓練？！你怎麼可能訓練成這樣？！你要吃飯，然後好好睡覺！”
青芷涵連忙撿起放在地上的托盤，在江晨面前坐下，將托盤推向他。
可江晨卻是搖了搖頭，他的心思，依舊全神貫注，想盡辦法加快自己的修鍊速度。
“不行，芷涵姐，我必須要修鍊。”
江晨的眼神堅定而堅定，青芷涵在她認識的無憂無慮的江晨身上，是少有的。
但他的話幾乎讓她引爆了導火索，伸出手臂，指着他喊道。
“什麼我必須！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你不能這樣訓練！”
青芷涵看着江晨，彷彿恨不得咬他一口。
她把江晨推倒在地上，跨坐在他身上，阻止他坐起來。
拿起那壺水，倒了一杯，捧在手上，瞪着身下的江晨。
“我不管你說什麼，你不吃，我就逼你吃。”
青芷涵比江晨大兩歲，天賦不俗，已經到了凡塔境中期。
如果她想推倒江晨，江晨也無能為力。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血淋淋的木杆，開始抗議。
“芷涵姐……”
江晨還沒有說完第一句話，就感覺有什麼濕漉漉的打在他的臉頰上，讓他回過神來。
他轉頭看見青芷涵，眼眶已經泛紅，淚水從她的臉頰緩緩流下，落在了江晨身上。
“什麼都別說！笨蛋，看着你……你要照顧好自己，如果你出了什麼事，叔叔阿姨做出的犧牲也沒有意義。”
江晨見她哭成這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保持沉默。
青芷涵並沒有從他身上下來，只是接過那杯水，頭微微前傾，強行讓江晨喝了下去。
等她確定江晨把水都喝光了，她一勺又一勺地給他喂蔬菜湯，確保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等江晨把她帶來的東西都吃完喝完，青芷涵才從他身上下來。
背對着他坐下，不時傳來抽泣的聲音。
江晨也坐了起來，背靠着青芷涵，靠在她的身上，片刻之後，他低聲說道。
“對不起。”
這種情況下，江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他一心想變強，完全忘記了青芷涵，忘記了自己並不孤單。
青芷涵又吸了幾口氣，開口說道。
“別這樣，該道歉的是我，我還納悶爸爸媽媽為什麼最近不讓我出門，現在我知道了。他們甚至沒有告訴我姑姑和姑父要被處死，而且也是為了這麼狗屁的理由！你信嗎？”
“是兩個人幫忙撫養我長大的，可是我連他們最後的時刻都來不及了。直到今天早上，我才被允許再次離開家。那一刻我聽說了事情的經過，第一時間趕來找你。我聽丫鬟說項叔準備的，你這四天沒接她的電話，我擔心你出事了。"
江晨因為忘記她而生自己的氣，而青芷涵同樣生自己和父母的氣。
江晨剛剛失去雙親，青芷涵也無法在場幫助他。
她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在為時已晚之前被禁止知道任何事情。
又是片刻的沉默，江晨將頭靠在了青芷涵的脖子上，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以後我會多加註意的。”
他並不孤單。還有人會為他擔心，在他感到受傷和孤獨時可以依靠的人。
原本冷得讓他徹骨的空屋子，漸漸暖和了一些。
青芷涵輕哼一聲，拳頭揮動。
“笨蛋，我都說了你不用對不起，應該對不起的是我。”
“畢竟，在你可能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但至少我是現在就在這裏！只要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江晨看不到她揮動的拳頭，但他能感覺到她的手臂是如何移動的，因為他們的背部是相連的。
他臉上的淺淺笑容變得更深了一些，輕柔的聲音從他的唇邊逸出。
“芷涵姐，謝謝。”
道完謝后，頓時陷入了沉寂，兩人都只是安靜的呼吸着，都不願意打破沉默。
正是在這寂靜中，江晨開始感覺自己周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飄蕩，將他和青芷涵都籠罩了起來。可還沒等他準確定位到那種感覺，青芷涵又開口了。
“你以後打算做什麼？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懇求爸爸和媽媽給你找一份採藥工的工作。”
江晨沒有立即回應。現在他的父母都死了，再也沒有人掙錢了。
因為他的向山叔是個小長輩，每個月他還能拿到一點錢，但也勉強夠他吃的。
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我想訓練，我意識到我需要力量，比我現在擁有的更多的力量，比我想像中可能需要的更多的力量。”
江晨要專心修鍊，工作只會礙事，只要他省錢，他就不用擔心挨餓。
青芷涵似是看出了江晨的心思，只點了點頭，她連忙轉身，右手伸向江晨，一邊說著，一邊伸出小指。
“只要有目標就好。不過這一次你可不敢怠慢自己，也不能怠慢我！你每周至少要跟着我散步一次，不，一周兩次！”
青芷涵的眼眸中閃爍着剛踢門時一樣的俏皮，小指緩緩靠近江晨。江晨轉身面對她，抬起自己的右手，用小指環住了她的。
兩人握了握手，只用小指相連，臉上都掛着微笑。
“好吧，這是一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