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原榕輕易不生病,生病了就套娃似的怎麼也好不了。發燒這個問題剛解決,風一吹又開始咳嗽,嗓子也變得有些沙啞。
這一夜他睡得很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八點鐘自然醒,睜開眼,想到昨晚喝多了酒以後被一個陌生人順走了手錶,心裏頓時後悔不迭,困意全無。
原清濯送出手的禮物一般都價值不菲,就這麼不明不白地丟了,真是飛來橫禍。
他心疼了一會兒,左手伸到枕頭底下去摸手機,打算用計算器算算價格。
雖說如今的他還是能負擔起一些奢侈品消費的,但除了必要的購買之外,原榕從來不亂花錢。這也是為什麼他從不以富家子弟身份自居的原因:他覺得自己和那些花錢沒譜的好兄弟觀念不一樣。
在這方面,父母一貫不縱容他和原清濯高消費,兄弟二人的零花錢不少,但和石城真正的豪門水平相比還差得遠。他們全家一起捱過拮据的日子,即便現在有錢了也只是點到為止。
至於原清濯為什麼能送出那麼貴重的禮物,原榕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原清濯上大學后就開始掙錢了,錢哪兒來的,沒人問過。
就這麼摸了半天,原榕依舊沒摸到手機。
奇怪了,昨晚睡覺的時候明明壓在枕頭底下了啊。
原榕翻了個身趴坐着,視線往右上方瞟,只見他那包着紅色馬里奧保護殼的手機正孤零零倒在床頭櫃的邊沿。
他趴到床邊,探出胳膊去拿,不知道抽到了身體哪根筋,帶起渾身上下肌肉酸痛,沒力氣。
靠,痛,太痛了,像被人剝了筋一樣。
這時候門口傳來走動的聲音,原清濯站在屋外敲了敲門:“原榕,起床了。”
“……”原榕攥着手機小聲回了一句,“哦,知道了。”
門開了,原清濯穿戴整齊,像往常一般懶散地靠着門框,手裏的遊戲機正發出一陣陣電子機械的音效。
家裏沒人,他看了眼原榕不再蒼白的臉色,揚了揚下巴,原形畢露道:“醒了就快起,早飯要涼了。”
原榕窩在被子裏,杏一樣的雙眼緊緊附在原清濯手裏的遊戲機上。
那可是最新款!
從發行到現在,他眼巴巴地饞了兩個月之久,要不是爸媽嚴禁高考備考期間玩物喪志,這台遊戲機說不定現在都已經在他手上了。
可惡……
“怎麼還不動,”原清濯挑眉,晃了晃手裏的遊戲機,“怎麼,你在看它?”
原榕偏過頭,扶着床坐起來,故意不理他。
“這是美版限量款,不過玩兒起來也就那樣,你要是喜歡,送給你也行。”
“不用了,”這惹人恨的語氣……原榕踩着拖鞋站起來,“我自己也買得起。”
“啊,忘記了,你自己還有點小錢,”原清濯恍然大悟,“怪不得願意和那些朋友出去鬼混,原來是有錢攥在自己手裏啊,等媽媽回來了我就讓她全部沒收。”
“原清濯!!”
原本有些沙啞的嗓音在這一刻變得莫名清亮,罪魁禍首對着原榕笑了笑,滿意地拿着遊戲機消失在他面前。
原榕氣得團團轉,去衛生間洗漱完以後換了身衣服,這才板著臉下了樓。
一旁的餐桌上放着白色小砂鍋,瘦肉粥的香氣若有似無,原清濯就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打遊戲,聽到弟弟的動靜頭也不回地說:“快喝,喝完了我要出門。”
原榕皺眉:“你要是有急事的話就先走吧,不用等我。”
他在餐桌前坐下,忽見斜對面的原清濯放下遊戲機,定睛看着他:“你要是能保證吃完東西不吐,外加乖乖按時吃藥,把廚房收拾乾淨,我現在就可以走。”
原榕端着小瓷碗,往嘴裏塞了一大口熱粥,滿足地眯起眼睛對着他尷尬地笑了笑。
畢竟是原清濯做飯,吃人嘴軟,他還是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比較好。
皮蛋瘦肉粥的美味很快吸引了原榕的全部注意力,他捧着小碗不聲不響地低頭喝,快速把小砂鍋盛得一乾二淨。
人在生病的時候,腸胃功能會變得很差,原榕尤其如此,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能理直氣壯地說自己不挑食,吃不下全都怪胃在作祟。遇到不想吃的東西就是會吐,他也沒辦法控制。
原清濯做的東西完全符合他的胃口,所以這頓早飯吃得很愉快。
安靜的客廳內,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遊戲音效與瓷勺碰碗的清脆響聲,直到遊戲機界面出現紅色的‘YOUWIN!!’標識,原清濯才隨手把遊戲機丟開,站起身從茶几抽屜里拿葯。
“這是上次剩下沒吃完的止咳片,外加昨晚醫生給你開的葯,現在就吃。”
他把小藥瓶丟在原榕面前,又命令道:“自己去倒水,我是不會伺候你的。”
原榕翻看起藥瓶上的說明書,連反擊都懶得說,徑直去廚房倒熱水了。
推開廚房門,他取出一個玻璃杯在飲水機下放好,等待熱水裝滿的過程中,又時不時瞟向廚房露台下面的烤箱。
烤箱裏黑漆漆的,電源都沒插上,裏面沒東西。
他到底在想什麼,以前生病嚴重的時候,原清濯總會給他做小點心吃哄他開心,可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從他上了高中開始鍛煉身體以後,便再沒有像今天這麼病過,原清濯跟他的關係也再沒像以前那麼和諧了。
原榕盯着緊閉的烤箱看了一會兒,熱水溢滿玻璃杯了都沒發覺。淅淅瀝瀝的熱水濺在腳邊,他這才慌亂地回過神,從露台上拿出一包廚房紙開始處理水漬。
弄完這些以後,原榕端着玻璃杯回到餐桌前,那些葯還在上面放着,原清濯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出去了嗎?
原榕取出兩粒藥片丟在嘴裏,仰頭喝了一口水,一手攥着剩下的藥片,一手端着水杯去客廳落地窗前張望。
在這裏剛好能觀察到小院門口的情況,他看到原清濯身着黑色大衣上了一輛紅色轎車,駕駛位旁站着一個戴着墨鏡的長發女人,看上去年輕漂亮,他以前從來沒見過。
原清濯簡單和那個女人打了招呼便坐上副駕駛座位,看上去很熟稔,隨後紅色轎車揚長而去。
是新的女朋友嗎?
原榕怔愣愣地看着院門口的空地,腦子裏亂糟糟的,喉嚨里一陣發癢。
“咳咳……”
他捂住嘴咳了好一會兒,把那杯快要涼掉的水喝完,這才回身往樓上走。
哼,還以為原清濯那麼著急出門是有正事,原來是為了見女朋友啊,還說不讓自己出門和朋友玩,他自己倒是玩得挺歡!
不過這樣也好,以後他就沒理由再和自己搶人了。
原榕的心情迅速迴轉,沒辦法,在原清濯的壓迫下,他變得特別會為自己找平衡找安慰。
本來打算回房間繼續補覺的,誰知手機忽然炸雷似的接連響了好幾下,點開消息欄,竟然全是原清濯發來的信息。
與此同時,原清濯乘坐的轎車已經駛出別墅區,朝着石城一中的方向趕去。
“真想不到,究竟有什麼大事能讓我們向來說一不二的石城大學校草推遲見面時間?”
車內開着暖氣,女人戲謔地笑了笑,偏過頭打量起原清濯的神色。
後者正專註地在微信頁面發消息,聞言頭也不抬地回:“家裏的小東西生病了,需要按時督促他吃飯吃藥。”
手機屏幕上的對話框裏很快出現了幾張圖片。
原清濯命令原榕拍幾張吃完葯的照片做證明,等了半分鐘,原榕快速回復了幾條,全是表情包。
是一隻暹羅貓背對着主人生氣的樣子,尾巴一甩一甩的,後面跟了句他的回復:葯都吃完了上哪兒給你證明?!!你乾脆回來把我肚子剖開算了!
這隻貓和他還真像。
原清濯唇角微微勾起,在對話框敲下一行字:等我回去檢查,要是沒吃你就完了。
這時,身旁的女人微訝道:“真看不出來,你還會養小動物。”
“嗯,”原清濯說,“我媽生的,不想養也得養。”
生的?
女人的太陽穴蹦了蹦:“你早說啊,原來是你們家小孩子,我還真以為是什麼寵物呢。”
原清濯思索道:“跟寵物沒區別,凶起來一樣咬人。”
“弟弟還是妹妹?”
“弟弟。”
“多大了?”
“今年高考。”
女人回過神來:“誒,我說你怎麼要看石城一中附近的房子,鬧了半天你找我幫忙看房源是為了你弟弟啊,打算幹什麼,找學區房?”
原清濯漫不經心地說:“以後要經常去找他,還是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方便。”
女人打趣道:“你對你弟可真好,我身邊從來沒見哪對兄弟像你們這麼和睦的,一般都是兩個年紀差不多大的熊孩子打架。”
“可能他比較乖,”原清濯斟酌了一會兒,想着合適的詞彙形容,“……也比較嬌,需要有人照顧。”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原榕確實很嬌。
可假如當著原榕的面跟他說你真嬌氣,他能跳起來和你打一架,一條條和你辨明他和這個詞沒有一點關係,他有多男子漢,籃球打得有多好,諸如此類。
雖說原榕的性格和那些愛玩愛鬧的男孩子沒什麼區別,長得也不顯女氣,可奇怪的是原清濯總能發現他依賴黏人的那一面:比如愛挑食,生病了就需要旁人在投喂這方面格外注意,衣服買得布料太差身上會起小紅點,也不能哭,哭了以後第二天眼睛又腫又酸,腦子也暈乎乎的——當然,原榕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會再掉眼淚。
在原清濯的觀念里,原榕永遠都是那個喜歡跟在他後面被他照顧的小孩兒,儘管他們後來刻意疏遠彼此、關係也變得緊張對立。
想到這,原清濯忽然問:“要是家裏的小孩子總是惹你生氣,你會怎麼做?”
“我?”女人好笑道,“是小男孩的話就打一頓,這招百試不厭,我推薦你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原清濯:打臉不行,打屁股倒是可以考慮。
我要日更!!不日更我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