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齊逾舟敷衍地應了一句:“是啊,他現在忙着沒空,要不你先掛了,一會兒再給你打回去也行。”
電話沒掛斷,聲音還在繼續:“我是他的哥哥,現在把手機給原榕。”
“你是他哥哥?你是他誰都不管用——”
“等等,哥哥?”
坐在旁邊的華一鶴看到齊逾舟騰地站起身來,在他面前來回走動,表情多雲轉晴,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原來是濯哥啊,真是不好意思,原榕手機屏幕不顯示備註,這麼晚了我以為誰打騷擾電話來着……嗯?你要來嗎?那太好了,啊,原榕沒事兒,我們在逛街呢,他在試衣間裏換衣服。我把地址發你,沒問題。”
通話結束后,華一鶴靜靜地看着他。
“怎麼這麼看着我,濯哥來了,你不高興嗎?”齊逾舟坐到他身邊,暗戳戳道,“一會兒回去了記得給我保密,別說漏嘴,我要給他們一個驚喜。”
華一鶴頷首,沒有說其他的話。
凡是和原榕關係好的,沒人不認識他的哥哥原清濯。在青春期荷爾蒙快速增長的那幾年,男孩子之間很容易生出摩擦與嫌隙,原清濯能消磨掉原榕朋友對他生出的敵意,並且輕而易舉獲得他們的尊敬,說明他確實有些手段。
原本華一鶴也覺得原榕這個哥哥很好,可自從那天無意間在電話里聽到原清濯對原榕講話的質問語氣,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原清濯怎麼會用那種態度和自己的弟弟講話,難不成他們最近的關係很緊張?
正想着,左前方試衣間的門帘突然拉開,原榕從裏到外換了身新衣服走出來:“走了走了,我們去結賬。”
齊逾舟去店外打車,華一鶴攔在他前面付了款,搞得原榕很不好意思,說話的時候也有些忸怩:“一鶴,你付錢怎麼付那麼快啊,我手機上再轉給你吧,你一定得收。”
他臉皮薄,不太喜歡占朋友的便宜,華一鶴笑了笑:“沒關係,這些不算什麼。剛好月初沒能參加你的生日派對,幫你付款就算補償了。”
原榕這才點點頭。
他們回到酒吧,王欽川已經帶人看完了監控,酒吧經理知道這群高中生里有不少是石城本地的公子哥,連忙賠禮道歉,把人領到樓上安靜的包廂,重新給開了幾瓶酒。
王欽川沒好氣地說:“雖然監控看得有些模糊,不過八九不離十能看出來是那個女生偷東西了,原榕,你被人騙了知道嗎?”
剛從冰冷的室外回到封閉的房間,原榕的腦袋暈乎乎的,他看了眼王欽川,微微點頭,沒接話,脖頸和臉頰從喝了酒以後就開始一直燒,燒到現在,連意識都有些不清楚。
“那塊表少說也得六位數吧,”有人說,“回頭去派出所立個案,警察叔叔肯定能給你抓到。”
大家七嘴八舌又安慰了原榕一頓,隨後又開始喝起酒來。
原榕有點熱,也跟着喝了幾口冰的,這才稍微清醒了一會兒。他眨眨眼,看到齊逾舟坐在包廂另一端的桌球桌上對他笑着招手:“原榕,聽欽川說你球技不錯,跟我玩兩桿?”
“肯定沒你玩的好,你不是經常帶女朋友去打球么……”原榕站起來正要走過去,忽然感覺身體發沉,胃裏排山倒海地翻滾着讓他難受。
齊逾舟沒發現他的不適,仍舊邀請:“快來啊,你要是不行就換一鶴了。”
原榕把剛買的外套脫在沙發上,扯了扯高領毛衣的領口,試圖驅散那陣燥熱:“我來。”
他們走到桌球桌前,一人拿了一桿,開始打球。
齊逾舟喜歡玩一切競技類遊戲,並且是個完全不在乎輸贏概率的賭徒,用他的口頭禪來說,事情越刺激才越有意思,是以他每一任女朋友都是和別人打賭追來的。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把任何東西當成遊戲來玩,並且想方設法的贏,就連學習這件事也是一樣。
原榕不在狀態,輪到他發球的時候,他握着桿半俯下。身,忽然覺得頭暈了一下,注意力難以集中。
這一桿發力不足,沒球進洞,換來齊逾舟一聲口哨:“喲,你怎麼心不在焉的,難不成還在想剛才那個騙了你的妹妹?”
原榕臉一黑,把桿放下:“只是失誤了而已,你來。”
齊逾舟笑着又打進了三個球。
好不容易輪到原榕進球了,他深呼吸一口氣,沉浸地彎下腰,盯着球心畫輔助線,或許是因為緊張,他感覺自己的手腕在微微顫抖,指尖冰涼,握不住球杆。
就在這時,一道陰影覆蓋住他整個身體。
沒等原榕反應過來,他的手腕便被人一把捉住,球杆脫落,嘩啦啦滾落到地上。
不遠處傳來齊逾舟打招呼的聲音:“濯哥,這麼快就來了。”包廂里其他幾個男生也跟着問好,只有王欽川沒說話。
剛從外面進來,原清濯身上還帶着冷氣,他一手攥住原榕的手腕,微微偏過頭對着沙發上的幾個人點頭,算作回應。
原榕扶着桌角站直身子,往後踉蹌了一下,被原清濯穩穩噹噹地扶好。
後者的視線下移,遊走到他的手腕處,眸光銳利起來。
“榕榕,我送你的手錶去哪兒了?”原清濯輕聲笑問。
這恰好是原榕此時此刻最不願意回答的問題,他知道自己說了實話肯定又要被原清濯嘲笑,這樣想着,腦子裏已經自動補全了那個畫面,原清濯一定會用嘲諷的語氣說:一塊手錶都能被人騙走,從來沒見過這麼蠢的人。
“說話,手錶呢?”原清濯又問了一遍。
“別問了,煩不煩,”原榕太陽穴發疼,一下甩開他的手,後退幾步和他拉開距離,“我扔了!”
原清濯的笑容凝滯了一瞬。
齊逾舟是離這對兄弟最近的人,也只有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兩人之間氣氛有些不對勁,當下便開始和稀泥:“濯哥快坐吧,想喝點兒什麼,我給你倒。原榕他今天就是太高興了,所以喝了幾杯,可能喝得有些多,去了趟衛生間就弄丟了。”
其他幾人連忙跟着圓謊:“是啊沒錯,濯哥坐下一起喝唄,太久不見了。”
“喝多了,是嗎?”原清濯的視線一直落在弟弟臉上,重新走到他面前,“沒關係,我跟你去衛生間找。”說完就拖着原榕往外走。
啊……
齊逾舟驚訝地眨眨眼,和其他人對視。
這還找什麼,原清濯今天就是把酒吧廁所里的地磚全掀開也找不着,原榕擰眉抗拒道:“不就是一塊手錶嗎?家裏還有很多,我不要跟你去找——”
話音沒落,他忽然閉了閉眼,像是在忍耐些什麼。
原清濯回身去看,昏黃的燈光下,他注意到原榕難受的表情,臉色終於完全陰沉下來。
微涼的大掌覆在弟弟額頭,灼熱的溫度燙着他的掌心,原清濯把原榕拉進懷裏,手指貼在側頸上,依舊是燙的。
他轉身看了眼茶几旁圍坐的男生:“他生病了,為什麼還要讓他繼續喝?”
在場所有人都站起來關心道:“原榕,原榕生病了?”
“吃飯的時候明明還沒事兒啊,原榕自從喝高了臉就是這麼紅,濯哥,你是不是誤診了。”
王欽川撥開眾人走上來:“原榕,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帶你去看看。”
他還沒走到兩人面前,就看見原清濯從沙發上拿起原榕的外套,動作嫻熟地給他穿好,又自然而然地摟住他的肩:“不用了,我帶他去醫院,你們繼續。”
這次沒給原榕一點反抗的機會,原清濯把人拽走了,包廂里又變得很安靜。
王欽川套上衣服火速出門,被齊逾舟叫住:“有濯哥在你還着急什麼,原榕肯定沒事兒,你別打擾人家親兄弟聯絡感情。”
王欽川瞪了他一眼:“以後少說這句話。”說完便奪門追了出去。
酒吧大廳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看着原榕被原清濯拉走的背影,着急地跑上去,可今天好像故意有人和他作對似的,他們之間好像總是隔着那麼幾個人,不論怎麼趕都趕不上。
出了酒吧的門,原清濯把原榕放進汽車後座,開車去最近的醫院掛了急診科。
“38.9度,已經是高燒了,”護士說,“你們跟我來吧,去病床上躺着,準備輸液。”
原榕安靜地由原清濯擺弄,甚至被他攬住也不掙扎了,他一直在剋制着和胃痛作鬥爭,顧不上接收外界任何信息。
臨躺到床上,原清濯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等護士來就開始掛吊瓶,動作熟練而專業。
“我怎麼,”感覺到嗓音有點干啞,原榕皺了皺眉,繼續說,“我怎麼看到欽川在病房門口?我是不是產生幻覺了。”
“他一直跟着,”原清濯輕飄飄地嘲諷,“不是你的幻覺。”
“哦,那你跟他說,讓他先回去吧,”原榕平躺在床上,覺得胃有些不舒服,又變成側躺的姿勢,“要是欽川在外面凍太久也生病就不好了。”
原清濯撕開輸液吊針包裝袋,聞言怒極反笑:“我憑什麼幫你傳話?原榕,發燒了還在擔心別人,你可真有能耐。”
“……”原榕閉上眼哼了一聲,“就知道你是這個態度。”
“把手伸出來,打針。”原清濯命令。
“我要等護士來。”
“急診科這麼多人,等到她來你早就燒死了,”原清濯居高臨下道,“別讓我用強的。”
“……”
在原清濯面前掙扎一點用都沒有,他微微抬起左手,臨時又換成右手:“這個吧。”
原清濯坐在床邊調試着輸液管,俊美的側臉展現在原榕面前,微皺着眉的神情看上去難得有些認真。
原榕瞥了兩眼,隨後刻意移開,最後又忍不住看回來,一直盯着原清濯手裏的動作:“你,你輕點。”
“別說話。”原清濯面無表情甩下三個字。
恰好這時候王欽川走進病房,他看着原清濯扎針的動作過於流暢,臉色微變,當下掀起白色的帘子去喊人:“護士姐姐!”
沒人應和他,於是他又走回來急忙打斷原清濯的動作:“濯哥,你這樣不好吧,畢竟不是專業的,萬一紮錯了怎麼辦?”
原清濯已經結束了整個扎針環節,他這才轉過身,定定地看着王欽川,似笑非笑:“不會出錯的,小時候我經常幫榕榕輸液。”
說完,他又變成好哥哥的樣子,胡亂揉了揉原榕的頭髮:“等着,我去倒杯熱水。”
原清濯出了屋,王欽川湊到病床邊看着原榕:“你沒事兒吧,現在感覺怎麼樣?”
“就是發燒而已,又不是什麼大病,你別擔心。”原榕扶着床坐起。
“沒事兒就好,”王欽川也坐到床邊,“剛剛一鶴他們給我打電話,還說要過來看你。”
原榕搖搖頭:“還是算了吧,輸完液回家睡一覺就好了,不用管我。”
王欽川取出手機:“那我跟他們說一聲。”
他們兩個人繼續聊起別的,王欽川看原榕一副懶洋洋不願意說話的樣子,便沒有讓他開口講話,一直都是自己在說。
說著說著,原榕的臉色越來越白,他忽然皺起眉頭,捂住胃,難受道:“欽川……你離我遠一點兒。”
話音沒落,原榕當即扶着床吐了出來。
這一下把王欽川嚇了一跳,他連忙站起來後撤幾步,擔心地問:“靠,你這真的只是發燒嗎?”
無形中好像有一隻手不住地在他胃裏翻攪,原榕已經難受得說不出話來了,他做了個讓王欽川遠離的動作,冷汗順着額頭流到尖尖的下頜。
王欽川愣了一下,還不待他出門叫醫生,原清濯已經越過他身邊走上前去。他把那杯剛接好的熱水放在床頭柜上,快速扶起原榕幫他順着背,抬眸看着王欽川:“把門口的垃圾桶拿過來。”
“……”
王欽川轉身拎過垃圾桶,就見原清濯將它接過來放在原榕床邊,隨後抽出幾張紙幫他擦汗。
原榕攥緊被角又吐了一通,原清濯感受到他的緊張與不安,於是抬頭撇了看呆的王欽川一眼,冷聲說:“沒什麼事兒你可以先走了,這種場合下他不喜歡有外人在。”
原榕臉皮薄,很在乎別人眼裏自己的形象,這是真的。
王欽川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話也少了幾分氣勢,感覺對護理知識一無所知的自己站在原清濯面前像個小丑:“哦,哦,好,我這就走。”
他走到門口,還是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病床上的那對兄弟。
這,這就是兄弟嗎?
周圍所有人都以為原榕和原清濯是親生的,只有王欽川知道原家是再組家庭,可看原清濯對原榕的關心真不像是裝出來的,而且他一個繼兄,照顧人的動作未免也太熟練了。
從看到原榕吐出來的那一刻起,原清濯放垃圾桶,擦汗,喂水,擦地等一系列行為做得遊刃有餘,雖然不說話,神色也是和緩的,目光里更是沒有半點兒嫌棄。
王欽川忽然覺得自己幫着原榕和他哥較勁沒什麼意義,不論是不是有意,他們已經把所有人排除在兄弟關係之外了,原榕不想在外人面前丟人,這個外人不包括原清濯。反過來,原清濯或許會針對原榕,捉弄原榕,卻絕對不會討厭他,剛才那一瞬間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這個外人摻和半天完全摻和不進去,無形中有一道透明屏障隔在他與兩人之間,自己純粹就是個多餘的。
王欽川鬱悶地走了。
病房裏,原榕吐了一陣,把胃吐乾淨了,這才覺得胸腔沒那麼難受,胃也安分下來。
原清濯把玻璃杯遞到他唇邊:“漱一下。”
漱完口,原榕感覺到對方在拿紙輕輕擦拭自己的嘴,便胡亂蹭了兩下,把紙巾扔進垃圾桶里。
事實上,原清濯照顧病患的動作之所以這麼熟練,是因為小時候原榕大病過一場。那時候原榕每天在家躺着長蘑菇,不能下床,不能出門吹風,只能吃藥、睡覺、打針、輸液。
這種病需要長時間靜養,外加他在醫院食慾出奇的差,半個月暴瘦二十斤,無奈下父母只得同意他回家住,原清濯主動承擔起幫他輸液的責任。
那段時間正好趕上原家生意走上坡路,原爸原媽忙得腳不沾地,每天很晚才能回家。原清濯除了照顧弟弟,還要學會做飯、處理家務。
哪個男人少年時期不喜歡出去玩,不喜歡出去跑?原清濯也很愛玩,但每次他為了和同學出去玩而把原榕孤零零丟在一個人家裏時,心裏的負罪感都會加深。看着床上的弟弟虛弱地對他眨眼睛,心腔就開始止不住地泛酸水。
這可是他一個人的弟弟,別人都沒有。
原榕也只有他這麼一個哥哥,如果他不多疼他一點,那還要換誰來疼?
就這麼反問了自己一句,原清濯自發覺醒了弟控屬性,更何況原榕是為了他才生病的,一想到這,負罪感就更深了。那段時間,原清濯每天都和原榕形影不離,也是從那時起,他變得更加了解原榕。
只要這個小孩兒皺眉或是撇嘴,原清濯就知道他什麼意思。
照顧人的技能也就是這麼慢慢練出來的。
即便兩人關係疏遠了,有些羈絆還是能在一舉一動的細節里體現出來,原清濯隱瞞不了,原榕也無法忽視。那是經年累月形成的依賴關係,沒人能破壞。
原榕坐在病床上看了眼左手手腕,意識到那上面已經沒有手錶了,只有一道突兀的疤痕露在手腕上,不由得怔住。
他正發獃,感覺喉結一緊,原清濯提着他後頸處的什麼東西,凝聲問:“這是什麼,吊牌?”
原榕伸手去摸,碰到原清濯手裏的硬卡紙:“……買衣服忘了剪掉了。”
原清濯瞥了眼他白皙的脖頸:“剛買的?”
“是啊,”原榕拉開床頭櫃,“有沒有剪刀?剪一下。”
原清濯兩隻手放上去,不知怎麼回事,那塊吊牌就像變戲法似的脫落下來。
“這衣服是你什麼時候買的,和你發燒這件事有關嗎?”
原榕說:“算是吧,我不小心弄濕衣服了,然後就去買了身新的,估計就是去的路上生病了。”
吊牌輕飄飄落入垃圾桶里,原清濯的問題緊追不捨:“是誰弄濕的。”
這個問題……當時場面那麼混亂,他怎麼可能來得及看嘛。
原榕摸摸鼻子,不自覺地往身上扯了下被子,就聽見原清濯以一種威脅的口吻說道:“最好說實話,不要讓我多費心思從你同學那裏得知,否則你就死定了。”
“……”
原榕只好把事情經過大概和他說了一遍,期間有關那個拿走他手錶的女孩的細節並沒有詳說。
本以為原清濯會嘲笑他一番的,誰知他只是擰眉說:“以後什麼事都不要瞞着我,出門也必須和我報備。”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原榕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和他過不去:“哦。”不管怎麼說,可以先糊弄一下,到時候總有別的辦法。
“別妄想耍小花招,”原清濯眯起眼睛,“你也不想被我收拾吧。”
原榕:“……”
輸液結束后已經過去將近兩個小時,原清濯又給他測了一次體溫,還是燒,但不是特別嚴重,於是他去藥房拿完葯以後,便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裹着原榕回家休息了。
父母這些天在外地,家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原榕回家簡單洗了個熱水澡便回到床上沉沉睡去,連朋友發來的消息都沒回。
晚上十一點多,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昏暗的房間內,原榕睡得正沉,漂亮的兩道眉蹙在一起,似乎在睡夢中掙扎着不願意醒來。
門被人向內推開一條縫,走廊的光打在地毯上,原清濯無聲地走近,將電話拿去樓道接聽。
“喂?”
打電話來的剛好是齊逾舟:“濯哥,呵呵,真是巧啊。”
原清濯看了眼房間裏熟睡的人影,沉聲說:“他睡了。”
齊逾舟忙說不要緊,聽到原清濯問起今天的事,於是在電話那頭詳細地彙報起行程來,末了,又為好兄弟說了句話:“濯哥,我知道原榕手上戴的那塊表是你送的,但今天丟表純屬是個意外,你別怪他。其實知道那塊表丟了以後,原榕已經挺難過的了,不然也不會穿一身涼透的濕衣服在酒吧外面黑燈瞎火找那麼久,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吧。”
原清濯捏着電話的手微微收緊,他的視線落在原榕臉上的光影,低聲說:“我不會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