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場夢
三人穿過迴廊，朝着庭院後門的方向走去。
姜父把賴婆婆的近況告訴了姜遠，他還是決定去見一見，姜爺爺交代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
出了後門，眼前是一條青石小道，小道兩旁則是茂密的樹林和裸露的山石，只走了一小段路，拐了兩個彎，一座小木屋映入眼帘，木屋不大，卻很結實。
姜父在門口停住腳步，回頭對姜遠說道：“賴婆婆的狀態有點嚇人，你要有心理準備。”
“嗯。”姜遠點點頭。
姜父緩緩推開房門，衝著屋裏輕聲喊道：“賴婆婆！賴婆婆！”
見無人回應，姜父回頭看着姜遠，示意他可以進去。
離敞開的門還有兩三步，姜遠抬眼望去，昏暗的屋子裏，隱約可見一老軀，盤腿坐在木榻上，身形微微抖動，前搖后晃不太穩當。
整個房間氣氛陰森，姜遠不由得心裏打鼓，卻逃不開姜父和姜武的眼神，硬着頭皮邁進屋內。
突然間，隨着姜遠腳步踏入房門，木榻上的老軀猛地抬起頭來，嘴裏發出顫抖的聲音：“你來了！古晶，你終於來了！”
三人同時被賴婆婆的舉動嚇了一跳，姜遠差點跌出門外。
站穩后定了定神，一雙被眼白完全佔據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頭髮雜亂的披散在肩頭。
老軀身體似乎顫抖的更厲害了，一隻褶皺的手微微抬起，朝着姜遠的方向，嘴裏重複着：“古晶，你終於來了……”
三人面面相覷，姜遠硬着頭皮走向前，木榻實在低矮，他只有半跪着才能迎合那隻褶皺的手臂。
“賴婆婆，您好，姜爺爺讓我來找您。”
姜遠極不情願的靠近，握住賴婆婆伸出的手。
“啊~果然是你，古晶，終於等到你了。”賴婆婆拉着姜遠，全是眼白的雙眼瞪的老大，努力想看清他的模樣。
姜遠盡量表現的親和，問道：“賴婆婆，古晶在哪？”
老軀沒聽進去，自顧自的說著：“古晶，你終於來了，你準備好了嗎？”
見無法與賴婆婆交流，姜遠回頭看着姜武父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正當三人不知所措時，突然間，一股力量猛地刺入姜遠胸膛，隨之一陣劇痛襲來。
姜遠回過頭，驚恐的看着眼前一幕。
面前的賴婆婆，竟然將一隻手硬生生插入了他的胸膛。
“姜遠！”
“賴婆婆！”
姜武和姜父同時大喊一聲，二人被眼前一幕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還沒等倆人反應過來，一道刺眼的白光從姜遠的胸膛擴散開來，瞬間照亮了整個屋子，父子二人眼睛一陣刺痛，慌忙向後退去。
劇痛和強烈的白光同時襲來，疼痛難忍的姜遠從口中發出一聲沉悶而悠長的吶喊。
白光在眼前擴散，慢慢充斥了姜遠整個腦海，身邊的一切彷彿都在消失，賴婆婆、姜父和姜武、整個屋子，還有身上的疼痛感，全都被白光淹沒，整個世界變成了白色，姜遠漸漸鎮定下來。
姜父和姜武努力關上房門，站在門外才勉強睜開眼睛。
姜武驚慌的問道：“爹，現在怎麼辦？”
姜父卻是一臉激動，說道：“什麼怎麼辦，傳說是真的！古晶是真的！”
姜武仍有些擔心的問道：“姜遠在裏面會不會有危險。”
姜父難掩驚喜，說道：“不會，把門窗關緊，別讓外面看到，咱倆在這裏就不會有危險。”
看着四周的白色，姜遠的身體越來越輕鬆，心情也變得舒緩，意識卻開始逐漸模糊，沉浸在溫暖的白光中，他沉沉睡去。
……
“子炎！醒醒子炎，你要睡到什麼時候？”迷迷糊糊中，一個聲音傳來，姜遠努力想睜開眼，卻感覺頭痛欲裂，口乾舌燥。
透過眼瞼的縫隙，模糊看到身邊一個身影，剛才的話正是從此人口中喊出。
姜遠拍了拍脹痛的腦袋，艱難的支撐起身體，才勉強打開雙眼。
這一睜眼，姜遠徹底愣在了原地。
身處的房間很是寬敞，可屋內陳設卻是他以往從未見過的，四周牆壁粉刷的雪白，還有一些簡單傢具依稀可以猜出用途，比如這個是用來坐的，那個是可以當桌子的，但是什麼材質，形狀為何如此奇特，姜遠就不得而知了，甚至身下的床，都是那麼的柔軟絲滑，前所未見。
“這是哪？”姜遠疑惑的問道。
在他的記憶中，剛才還在莽庄庭院後山的木屋裏，怎麼突然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腦子一片混亂。
“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人都喝傻了。”
身旁的人攙起姜遠，繼續說道：“媧皇從靈星下界，早就通知你了，讓你別喝那麼多，說什麼都不聽，趕緊起來，今晚還要出席媧皇的接風典禮呢！”
姜遠回過神，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奇裝異服，緊密的包裹着身體各個部位，只有頭和手裸露在外，面相稍顯老成，又十分精明。
“你是……”姜遠被眼前的男子吸引，感覺自己認識此人，而且很熟，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嚴厲，怒斥道：“你少給我耍酒瘋，怎麼，你想說你不認識我了嗎！看看你什麼樣子，離開媧皇才幾年，沒人管得了你了。”
“我……”姜遠被說的稀里糊塗。
“你什麼你，趕緊和我走，你的行船馬上就到。”男子厲聲說道。
姜遠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才發現自己穿着和男子一樣的服飾，他沒有太過在意，現在滿腦子的疑問可比身上的衣服要嚴重。
跟着男子出了房門，又進入一個奇怪的小房子，二人站在房間內一動不動。
姜遠一臉疑惑，正想發問，猛然感覺到房子有輕微移動，似乎在往下墜落，但看到身旁的男子毫無反應，他也只好強做鎮定。
房門再次打開，可外面的環境卻是大變樣。
進門時明明是狹窄的走廊，現在竟變成了大廳，才一會兒的功夫，同一間房子，同一扇門，外面為何變化如此之大？
姜遠腦袋嗡嗡作響。
緊跟在男子身後，在大廳的另一端，穿過一道奇特的透明大門，姜遠和男子才徹底走出了身後的建築。
也是在出了透明大門的這一刻，姜遠才迎來了對他最大的震撼。
眼前的世界竟然和他在爺爺墳前的那一場夢境一模一樣，高聳的建築，三根巨大的石柱，以及頭頂的那片‘大地’，還有來回飛梭的鐵鳥。
“子炎，子炎，子炎！”走在前面的男人狠狠叫了幾聲，最後的兩個字最是大聲。
姜遠先是一驚，隨後看着男人心裏犯疑，子炎？是在叫我嗎？
男人眉頭緊皺，一臉嚴肅，說道：“你到底犯什麼傻，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我告訴你，晚上見了媧皇精神點，雖說母子二人這麼長時間沒見，應該很激動，但是咱們身份不一樣，一切按照禮規行事，我先去安排晚宴事宜，你在這兒等你的行船。”說完登上身旁的鐵鳥，飛馳而去，留下一臉茫然錯愕的姜遠。
一陣頭痛襲來，姜遠揉了揉太陽穴。
回頭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神情恍惚，無數的疑問充斥着大腦。
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這裏是什麼地方？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裏？剛才的男人是誰？為什麼自己會覺得和他很熟悉？子炎又是誰？難道又是在做夢嗎？可眼前的一切又那麼真實，彷彿以往的記憶更像一場夢。
姜遠愣在原地，看着這熟悉的場景。
猛然間，他發現不只是身處的世界和之前的夢境一樣，就連自己站的位置，所能看到的高大建築，還有連接頭頂那片‘大地’的三根巨大石柱，角度與位置和自己在爺爺墳前夢到的場景如出一轍。
姜遠的表情逐漸產生變化，那個夢他還清晰記得，接二連三的爆炸會把這裏毀滅。
他驚慌的四下張望，再次確認了一遍，的確是一模一樣，這就意味着……
‘轟！’一聲巨響打斷了姜遠的思路，與他預想的一樣，爆炸果然還是發生了。
順着聲音望去，連接頭頂那片‘大地’的一根石柱隨着爆炸斷裂開來，巨大的洪水從斷裂處傾瀉而下，瞬間淹沒下方的建築。
緊接着，一道強光從空中的鐵鳥身上發出，照射在第二根石柱上，隨即發生同樣的爆炸，洪水噴涌而出，然後是第三根石柱……。
姜遠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努力回憶着之前的夢境，突然拔腿向後方跑去。
他知道，自己身邊馬上就會發生同樣的爆炸，沒跑多遠，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回頭看着熟悉的火光，慶幸自己躲過一劫。
“崑崙塢遇襲！崑崙塢遇襲！小心洪水！馬上撤離地面！”不遠處有人四處逃散，口中大喊着。
“尋找就近行船，馬上還擊！還擊！”又有人在身邊大喊。
姜遠有些慌亂，身處的環境根本不熟悉，只能隨着散落的人流奔跑。
不斷有鐵鳥從附近升空，一些人還在朝着地面的鐵鳥飛奔，他四下張望，向一個離自己最近的鐵鳥跑去。
就在快要接近鐵鳥時，身後傳來洪水奔襲的聲音，一股力量猛地從後背襲來，姜遠瞬間被捲入洪流，他在水中胡亂揮舞雙臂，努力想抓住任何一個可以固定身體的東西，可湍急的洪水沒有給他絲毫機會。
最終，姜遠一口氣沒憋住，任由洪水灌入體內，漸漸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