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開血季
“我到車站大門了,你到了沒?”精心打理了一番,配上一套青春風采飛揚的服裝,張啟蒙背着書包拖着住校用的行李箱站在地鐵站口外等着她。
“下地鐵了。”
視線隨着步伐的前進不斷抬高,顧思維目光環繞了一圈沒看到他,劉海下的眼睛轉動的速度逐漸加快,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他了。
“這裏!”人群中,有那麼個人高舉着雙手大喊着。
擋在兩人間的人錯位走着,讓兩人對上了目光,隔着幾米的距離看見對方的兩人神情有些異樣,短暫的激動后迅速平靜下來。
停下步子,展顏一笑,這一笑讓處於完美站位的張啟蒙心神一震。
逆光點下,她的眼睛發著光,潔白的牙齒在光芒照耀下盡顯青春的味道。
拉開步子,加快步伐,最後停在她的面前,心中許許的期待化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
“好久不見。”
四個月的時間,張啟蒙和顧思維已經在一起兩個月多了,關係已經從之前的陌生人進展到了十厘米再到現在的……
放在口袋裏的手緊緊握住貼有“我也喜歡你”的筆,張啟蒙的手隨着沉默的時間握得越來越緊。
“喵的,明明都能開視頻通話了,我連牽個手都不敢。”剛伸出去的手動作一轉,摸了摸後腦勺,尷尬的一笑又縮了回去。
腦袋微微轉向一邊,五官緊縮在一起,張啟蒙露出了痛苦面具。
眼睛一張開,張啟蒙就透過擦到亮的反光的鏡面看到她迅速轉過臉捂着嘴憋笑,眼睛笑成了月牙狀,很想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我*!”內心尷尬的剁手跺腳,張啟蒙在心裏捶地無力地吶喊,“他喵的這個玻璃真的是亮啊!”好了,張啟蒙現在也沒有在意牽不牽手的問題了。
開學季,大多數家長一路乘坐各種交通工具和孩子一起來到學校幫着孩子搬東西,拖着一大包東西,兩個走在一起的很靚的男女同學反倒沒引起什麼注意。
略顯溫暖的陽光與第二天的寒冷形成了極大的對比。
……
“今天怎麼這麼冷啊,”捂緊被子,張啟蒙縮了縮身子,“起來吧,和她約好了的。”直接一個鯉魚打挺。
清晨06:40,距離06:20起床已經20分鐘了,認真清理了一番外表后,張啟蒙站在女生公寓前等她。
天黑漆漆的,像蒙上了一層黑布,冷風嗚嗚作響,彎彎的月亮掛在天上注視着這片大地,好像有什麼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一般。
黑暗之中,有什麼東西向著空曠地帶少有的幾個人衝去,這其中就包括站在一角雙手揣兜的張啟蒙。
“這裏。”看到熟悉的人四周環視在找什麼人,張啟蒙用她能聽見的聲音叫了聲,朝她那邊跑了過去。
“吱…吱…”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齒角碰撞聲在黑暗中發出。沒撲到找好的目標,反而掉進下水道里,翻了個底朝天,四條下肢暴躁的四處攪動,竟一下子就翻了起來,漫無目的的在下水道里到處碰壁。
各自跑了幾小步的兩人停在對方身旁,不經意的碰了下手肘,反射性的拉開距離,但又緩緩靠近。處在朦朧青澀戀情的兩人放在口袋裏的雙手讓稍大的羽絨服掉下一截。
靠得有些近,那部分衣服隱隱碰撞,發出“沙沙”的聲音。迎着昏黃的路燈,兩人並排向著昏暗地帶中很是光亮的食堂走去。
……
下水道中,
小拇指甲蓋大的狂暴螞蟻和一隻又一隻異常暴躁的螞蟻相遇。四條迅速翻折的下肢,隨意朝着一個目標衝去。細微到人類幾乎聽不見的打鬥聲,撕咬聲在下水道爆發。
……
端着熱氣騰騰的黑米粥,張啟蒙坐在她旁邊,雖然兩人都並着腿,規範坐姿,
但還是不小心和她的手臂接觸了一下。
迅速收攏,冷冷的空氣,不斷給加快跳動的心臟降溫,張啟蒙低頭喝着粥最大程度上減小喝粥發出的聲音。
……
一隻大拇指指甲蓋大的螞蟻從下水溝里爬出,眼睛在黑暗中散發著嗜血的血紅色。在人流量最大的時間段,奔向一個目標。
小腿好像被什麼蟄了一下,袁起捂着疼痛的地方,跺了跺腳,“什麼鬼,這麼大的螞蟻!”
鮮紅到發黑的血從殘破的螞蟻軀體裏流出,只是那裏面好像有一些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抱怨了幾句,袁起站在昏暗的路燈下,本打算看下傷口,但無奈於燈光太暗,弄了半天也沒看清,時間不多了,袁起沒管傷口,去食堂了。
……
“哎,袁起,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啊,昨晚通宵了?”
“有嗎?”袁起應了一句,否認了通宵,但袁起覺得今天上午精神狀態確實不大好,趁着現在是課間休息時間。袁起起身打算去洗手間上個廁所,隨便洗個冷水臉刺激一下。
“上午我有這麼憔悴嗎?”看着鏡中臉色蒼白、雙眼無神、嘴唇發白的自己,袁起用手揉着揉渾濁發黑的眼睛,俯身打開水龍頭。
“嘩…”雙手捧着冷冰冰的水不斷澆在臉上,雙手不斷揉搓,毛細孔遇冷緊縮,冷冰冰的水鑽進袁起體表,本就冰冷的雙手一下子好像沒有了溫度。
帶着木然的表情,一頓一頓地走向教室,袁起只覺得今天早上被螞蟻咬的地方現在隱隱有些作痛。
又走了兩步,身子猛地頓住,袁起本來呆板的臉孔一下子緊縮在一起。
傷口好像受了什麼刺激,痛感突然放大了好數倍。
“嗡……”耳鳴的聲音逐漸響起,心臟的跳動聲彷彿就在耳邊。連站着的平衡都無法保持,袁起先是痛苦地蹲下,雙手緊揪着頭髮。沒幾秒就身子一歪,倒在走廊。
“同學,你怎麼了?”有同學發現這邊的情況,一個又一個圍了過來,
“我去叫老師!”
耳鳴聲的頻率越來越快,心臟的跳動聲卻越來越慢,“痛啊,”壓抑到極點的呻吟化為連續不斷的“啊。。。”袁起只覺得腦袋彷彿要炸了,好像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在裏面亂竄,迫不及待想要出來,他不斷在地上翻滾,現在這個狀態完全是板命。
身體與地面發出的碰撞聲沉悶有力,周圍的同學稍稍退開了一點距離。
雙腿蹬在地上,死死的撐着,身子剛起來又掉了下去。“砰!”腦袋硬是和地面硬剛了一下,身軀隨着腦袋也落了下去。眉毛抬高,眼睛瞪的老大,袁起躺在地上沒了動靜。
“讓開,讓開!老師來了。”
“120正在趕來的路上。”
……
一樓的樓梯口,兩人揮手告了個別,打算回教室準備上課了。
“哦對了思維,那個後面的課間算上預備鈴就只有三分鐘了,我來瞅一眼你就行了。”
看着她停下,側着臉布着疑惑的表情,張啟蒙下意識抿了抿嘴,又問,
“行…嗎…”
腦袋有些蒙,張啟蒙幾乎是剛有這個想法就說了出來,完全沒想過她會不會拒絕,剛說完這句話就後悔沒過腦子說話了。
“可以啊。”甜甜的聲音帶着平淡的語氣回完他,顧思維轉身進入拐角走廊,張啟蒙看不到她身影了。
“我語氣是不是太平淡了?”內心反思着剛才的表現,其實顧思維覺得他提的建議很科學,既不會影響下節課的準備,又不至於沒打招呼兩人就不再課後見面,“他不會誤會了我了吧?”
一開始沒覺得有什麼,剛走了兩步,張啟蒙就靠着牆頓下來。低着頭回想着剛才的情景,想着她過於平淡的反應,“沒笑,沒眨眼,沒抿嘴,臉也沒紅,手也放在身側好好的…”扳着手指,張啟蒙有點沒底,
“她不會誤會我了吧?”走向教室的步伐漸漸變得沉重,“這上學期都還有十分鐘課間的,這該死的內卷!”
“呃,這…”一個個學生圍在一堆,把整個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叮鈴鈴…”隨着預備鈴響起,伴着“走了走了,上課了”的驅散聲,張啟蒙艱難擠回教室,
坐在靠窗的位置,張啟蒙撐在左手的腦袋又向左偏了偏,貼有阻礙目光的不透明膜的窗子,讓他什麼都看不清,
“弄得跟個監獄一樣。”自言自語的感嘆聲從嘴裏說出,“不想學的還不是照樣不行。”
……
袁起的身體,現在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整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蹲在他旁邊的有三個老師,一個女老師和兩個男老師。
“救護車還沒來?”“應該快了吧。”“哪有那麼快,才打了三分鐘。”“這娃怎麼就突然暈了?”“他皮膚看上去有點太白了吧?”“不知道。”
“哎,動了動了。”女老師雖然在和兩個男老師在交談,但還是注意到袁起癱在地上的右手拇指彎了一下。
“是嗎?”兩個男老師聞聲圍了過來。
兩側班級關着前後門上着課,偌長的一條走廊上,除了這三個老師,別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