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泛紅的白筆
反正也不認識路，況且就算知道也不知道該往哪走，顧思維隨便選了個方向，沿着街道走着，獃著。
大腦處於這樣的狀態下，對周圍的情況並沒有關注，乃至一個小孩就站在她面前也沒有注意到。
直到走得很近了，顧思維才注意到一個小男孩兒就站在她面前。兀的向後退了幾步，顧思維臉色有些難看。
剛出小吃街，就碰上了一個陌生的變異體！
暴露在外的皮膚呈現不正常的青色，凸出的眼球大半都是眼白，只有上面一小部分是黑色的眸子。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活人該有的樣子。
“小男孩”沒有反應，顧思維又往後退了幾步，轉身就跑。
跑的步子很輕，基本沒有發出聲音，但身後卻響起急促的聲音，回頭一望，便看見發了瘋般緊追自己的小男孩。
那猙獰的模樣讓雙腿已開始乏力的顧思維根本不敢停下。
“吼！”剛跑過小吃街路口沒幾步，一道熟悉的吼叫便從巷中響起，一隻足有象巴掌大的大奶狗從巷中衝出猛地撲向小男孩。
一隻狗帶着一個布娃娃沖在了一個小男孩兒身上，在地上翻滾了兩圈。
小泰迪嘶吼一聲直接咬向小男孩，比小男孩兒大了幾倍的小泰迪確並沒有從小男孩手上討到好處。
瘦弱的身軀里潛藏着巨大的力量，小男孩發青的小手抓住小泰迪的後腿，雖只握住了它的幾分之一粗，但卻並不影響什麼，
“砰！”小泰迪被小男孩一下子甩飛。
“吼！”連帶着布娃娃，小泰迪撞擊在店鋪上，凶性被這一撞給激發出來，沒管掉在地上的大頭娃娃，小泰迪又沖向還盯着它看的小男孩，而這一次，不知從哪裏冒出的濃稠黑髮從四方湧向小男孩，大頭娃娃也出手了。
發現身後的動靜，回想着以前的情景，顧思維心裏隱隱有了個猜測：“變異體對變異體的吸引好像很大，布娃娃有些特殊。”
跑了一段路后，顧思維停了下來，微微喘着氣，手下意識揣進兜里握住了那隻筆，她注視着一場變異體之間的弱肉強食。
除了小泰迪的嘶吼聲，就只有小男孩和它的肢體碰撞聲。
“嗚！”
小男孩好像動真格的了，小腦袋上的小嘴張開，足足有半張臉那麼大，狠狠咬在了小泰迪身上。
此時，那些從四周蔓延而來的黑髮趁機竄在小男孩身上，一根根黑絲猶如一條條小蛇在小男孩身軀表面爬動，就好像長在皮膚里一樣。
還沒來得及撕扯開嘴裏的食物，黑髮的攻擊讓小男孩只得放棄掉到嘴的肥料。
“呃……”嘶啞的聲音從喉底傳出，好像知道是誰在攻擊自己一樣，小男孩把小泰迪扔飛，僵硬的頭瞥向大頭娃娃的方向，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閃過幽幽黑火，他好像怒了！
野獸一般，小男孩手腳並用，一下子就靠近了，發出憤怒的嘶吼，撲向了地上的大頭娃娃。
皮膚上扭曲的黑絲越發的濃稠猙獰，小男孩的嘶吼也更加尖銳。
在離大頭娃娃還有半米的距離，小男孩突然在空中頓住，直直摔在地上。
“吼！”小泰迪再次近身卻被小男孩又一次無情甩飛。
面對以大頭娃娃輸出為主的“騎犬布娃”組合，小男孩沒有再次進攻的打算。沒有絲毫停留，手腳並用朝着之前的方向逃去。
走到頭朝下的大頭娃娃面前，叼住一角甩上背，小泰迪趴在地上熟練地舔食着傷口。
“它們應該不是第一次配合了。”心裏默默想着，顧思維腦補着發生過什麼，卻在想起他時怎麼也動不了思維了……
“咳…”從緊張狀態切換下來，顧思維才想起自己已經在昨晚感冒了，雖然現在還不是很嚴重，但以後每天都會加重的吧……
收拾了一下心情，顧思維繼續走着想着，
對於大頭娃娃和小泰迪，顧思維目前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雖說它們目前並沒有傷害自己，甚至剛才可能救了自己一命，但它們畢竟只是沒有理性的變異體。
況且在顧思維心中，布娃娃就是他死掉的直接原因。恨？又能恨什麼呢？比之他那種自私的行為，對布娃娃的恨反而並不是很強烈了。
只是…自己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啊……在這樣的世界下，我會怎麼樣，被喪屍吃掉亦或者變成喪屍？
……
以往繁華熱鬧的街道上，隔三差五就有關的緊緊的店鋪，有的店門被撞得凹凸不平，開着的店門裏也只能用混亂來形容。
這樣過了有幾十家，一家糖葫蘆店讓人眼前一亮。
不大的門面里格外整潔，就像有人時時打理一般，玻璃展櫃裏的樣品看上去讓人垂涎不已。許久沒品嘗過美味的顧思維不由自主分泌出了唾液。
“有古怪。”心裏是這麼想的，但顧思維還是站在這家糖葫蘆門前挪不動腳，踮起腳望店裏有沒有人，兜里的一根東西卻溜了出去，順着展台溜進店內。
“哎，”沒看清具體什麼東西掉了，顧思維摸了摸衣兜，“筆掉了。”嘀咕了聲，顧思維四處尋找進店的入口卻怎麼也找不到。
“不對勁啊，怎麼可能沒門呢？”夾在兩間緊關的店鋪之間的糖葫蘆店只有那麼點大的門面，按理說應該由門入店但這個玻璃展台卻佔據了門口。工作人員又怎麼進去或出來？
正當顧思維在門口躊躇徘徊時，一道突如其來的尖叫從背後響起。在她回頭的一瞬間，一道青色的瘦小身影在眼前竄過，直接衝進了糖葫蘆店。再次回頭時卻是什麼也沒看見，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
看不見一切那個身影留下的痕迹，但顧思維可以肯定剛才決不是什麼幻覺。
皺了皺眉，她往前走了兩步到了玻璃展台的面前，嘗試着把右手緩緩貼了上去。
放上去的一瞬間，顧思維好像聽到了狗的叫聲。但眼前場景猛得一變……
“賣糖葫蘆咯！”繁華的街道，各種各樣的吆喝聲和震天響的音樂混雜在一起。
在這樣的一條街上，顧思維卻只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全身上下插滿糖葫蘆的稻草人。
“賣糖葫蘆咯！”一切的聲音都好像成了修飾這句吆喝的陪襯。
一行行血紅糖漿從它的眼眶流出，它也離顧思維更近了。不知道它是怎麼移動的，但它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離她越來越近。
沒有猶豫，顧思維轉身就跑。
轉過身，目光所及之處出現了一根根糖葫蘆，不管是建築中亦或者是路面，無數根糖葫蘆貫穿了這片世界，突出的尖刺在眼中變得越發尖銳，像帶刺的玫瑰一樣，艷麗而又充滿危險。
沒看見身後稻草人這短短一兩秒，心悸的感覺便讓顧思維忍不住回頭確認它離自己還有多遠。
一道青色身影手腳並用，幾乎瞬間就到了稻草人身後，張開不切實際的深淵巨口，小男孩一口包住稻草人的頭。
青色的血液順着刺穿臉龐的竹籤流下，小男孩死死環抱在劇烈掙扎的稻草人上半身，血液不要錢的從全身嘩啦啦的流出。
劇烈掙扎的稻草人讓顧思維無意看到它的背後。
一支白色的筆同其他糖葫蘆一樣格格不入的扎在他的身體最下方。
扎滿全身的糖葫蘆成了稻草人的得力武器，僵直的雙臂扎進小男孩身體，
一提，一甩，在空中劃過一條血弧。小男孩被稻草人重創了。但看稻草人那不穩的頭，一道明顯的咬痕深深凹了進去，血液流經身上的糖葫蘆，紅艷艷的光反射出遠方地平線處突然出現的布娃娃。
“吼！”威武如雄獅般，棕毛頗深的毛髮下，一雙深邃的眸子下，一具雄壯的身軀緩緩出現，猛地加速，小泰迪背着大頭娃娃朝稻草人疾馳而來。
同時，只靠一根木棒站着的稻草人身子一晃，向一邊的小男孩靠近。
受傷不輕的小男孩好像沒搞明白自己的處境，它仍盯着稻草人身上糖葫蘆最密集的頭部，一副不罷休的樣子，雙手支撐起身體，竟是淌着血又沖了上去。
陰暗的黑影浮在小泰迪的四肢上，一路的尖刺被踏碎，地刺般的竹籤並不能讓帶着布娃娃的小泰迪停下腳步。
同小男孩一樣，死死沖向全身覆上一層鮮紅糖漿的充滿了致命誘惑的稻草人……
糖葫蘆吸引着獵物，但卻不能控制在一定限度之內。在三位變異體悍不畏死的攻擊下，稻草人身上被撕扯開的地方越來越多，
不多時，稻草人被小男孩再次咬住腦袋，如附骨之蛆的黑蛇在體表暢遊，小泰迪的巨口也咬在了它的身上。
它的反抗也一下子激烈起來，像是臨死前最後的掙扎。
濃郁的糖漿順着身體下流匯聚到最下方湧進一支筆中。
表面看不出任何的名堂，一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筆卻和這些變異體亦或者大頭娃娃這種詭異的存在一樣，蠶食着一個變異體。
隨着稻草人的掙扎，這個由糖葫蘆串聯起的世界也開始劇烈晃動，顧思維重心不穩跌在地上，卻並沒有因為竹籤的尖刺而受傷。
晃動越來越強烈，顧思維根本找不到着力點站起來，直到已經成了血人的小男孩一口咬下稻草人的頭。
眼前一晃，顧思維才發現自己倒在糖葫蘆店裏。此時哪還有什麼玻璃展櫃？只有嘴裏還咀嚼着什麼的小男孩和一娃一狗，以及落在自己面前的一隻泛紅的白色簽字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