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訂婚
可真是好大一份賀禮啊
“嗯?你在說什麼?”蔣遲保持着體面的微笑,平靜地看着謝箜。
謝箜卻並沒有被他這副態度糊弄過去,反而折返過來,大步走到蔣遲身後,看向被幾個男人拖着的人。
“這不是謝宴的什麼貼身保鏢嗎?你把他弄暈了?”
“你打算把他弄哪去?”謝箜質問道。
“謝大少。”蔣遲往前走了一步,拍拍謝箜的肩膀,“如果你知趣的話,就應該知道,這種時候,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謝箜一把拍開他的手,“誰願意多管你的閑事?還不是你自己鬼鬼祟祟的,任誰看了不懷疑。”
“你不會是要幹什麼犯法的事兒吧?”
蔣遲輕笑,笑意卻並不達眼底:“謝大少想多了。”
而此刻,被幾個人拖着的荊戈猛地咳了兩聲,終於睜開了眼,他掃了一圈周圍的情況,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最後目光落在蔣遲身上,遲疑道:“蔣先生。”
蔣遲掃他一眼,眼中那抹深意化為煩躁,他揮揮手,不耐道:“把他放下來吧。”
他朝謝箜看了兩眼,哼笑一聲,帶着其他人先一步離開了。
謝箜摸着後腦勺,“莫名其妙。”
荊戈站在一旁,平靜開口:“謝謝。”
謝箜扭過頭,不解道:“你謝我什麼?”
荊戈搖搖頭,“沒什麼。”
他轉身走回別墅,謝箜瞪着他的後背,咬了咬牙,跟了上來:“我說你這人也沒跟謝宴待幾天吧,怎麼跟他一樣討人厭。”
荊戈停下腳步:“謝先生,你來這裏,是來幹什麼的。”
“我……”謝箜遲疑了一下,惡狠狠道,“我來看看謝宴死了沒。”
荊戈神色一暗,“少爺正在養傷,過幾天就會恢復,就不勞你掛心了。謝先生還是回去吧,免得見到少爺,鬧得彼此不高興。”
謝箜瞪了下眼,“我偏要留下!你一個保鏢,管這麼多事幹嘛?”
荊戈不再言語。
謝箜憋了兩下,又開口:“謝宴在哪個房間,帶我過去。”
“嗯。”
謝宴看到謝箜,先是露出了個驚訝的表情,很快就收斂起了這一絲情緒,他淡聲道:“箜哥。”
謝箜眼睛注視着他腰間裹了好幾層的紗布,愣了一會兒,才挪開視線,嘲諷道:“你可真是招人恨啊,走在路上都能被人打。”
謝宴垂眸,附和地點點頭,“的確。”
謝箜皺了下眉,又露出了那種不自然的表情,“我爸讓我來看看你的情況,可不是我想來探望你的。”
“嗯我知道,你幫我跟爸爸帶一句,我一切都好,只是小傷,沒幾天就能好了。”
“艹,你喊誰爸爸呢,能要點臉嗎,別隨便跟我家裏人攀關係。”
謝宴臉色微變。
荊戈凝眉開口:“謝先生,慎言。”
“我說錯了嗎!”謝箜怒道,他盯着謝宴的眉眼,“破壞別人家人的私生子,我沒打死他就是好事了,說他兩句怎麼了,活該受着。”
謝宴眉間浮現了一縷疲憊,“箜哥,如果你沒什麼其他話要說,就回去吧,想必你也不喜歡這裏,我也累了。”
謝箜頓時瞪了他一眼:“誰願意待在這裏了。”
他轉頭就走,可沒走兩步,又折返了回來,整張臉都擰在一起,顯得糾結無比。
“喂,我說你這樣行嗎?不用去醫院?”
“不想去。”
聽到這話,謝箜臉上的糾結頓時轉化為憤怒,“艹,你死這算了!”
他摔門而去,整個樓層都震了兩震。
謝宴嘆了口氣,他抬眼看向荊戈,“楚戎,我想出去轉轉。”
荊戈眨了眨眼:“少爺,再休息兩天,等傷口癒合你再下床吧。”
謝宴搖搖頭:“我想活動活動,房間裏太悶了。”
他指了指房間的一角,“用這個輪椅就好了,我讓陳青找出來的。”
荊戈想了想,感覺謝宴是有什麼話想說,於是應了一聲,把他抱到輪椅上,在後面放了個軟墊,讓他靠在上面。
他按謝宴的要求,把他推出別墅樓,來到樓后的一大塊草坪上。
晨色正好,謝宴靠着椅背,閉上眼睛,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下,整個人都像是泛着一層瑩潤的光澤。
荊戈看着這幅畫面,呼吸微滯。
良久,謝宴開口道:“楚戎,有家人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荊戈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但是,自從靈魂覺醒后,他的心思就完全放在了與神明為敵上,他早就忘了何為親情,也忘了如何以一個正常人的方式與家人相處。
“我不知道。”
謝宴睜開眼,詫異地看着他:“怎麼,和家裏人關係不好嗎?”
荊戈想了想,沒有否認,“的確不太親近,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
“那你不會想家嗎?”
想家……他只覺得,謝宴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所以,在沒見到他時,他當然很想,見到了,思念就化成了其他形式的感情。
他猶豫了一會兒,“想。”
謝宴輕笑一聲:“那用我給你放幾天假,回去看看家人嗎?”
荊戈搖頭道:“不用了。”
謝宴又看向他,“你這人可真是奇怪。”
不過,他並沒有再追問,而是仰頭望着天空,輕嘆了口氣,“楚戎,你知道嗎,我雖然也有家人,可我卻無法從他們身上找到應有的歸屬感。”
“你應該也見到過,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就像個局外人。可奇怪的是,我並不會因此感到傷心、難過,也不想融入他們。”
“我只是感覺很羨慕,他們可以在這世上因為對方獲得歸屬感,而我,這五年裏,卻從未體會到這種感覺。”
聽着謝宴緩緩道來,荊戈突然理解了謝宴曾經說過的,神明是他的家人,這句話的意義。
他心尖有些疼,“少爺,會找到的,或許就在不久的將來,少爺就能體會到。”
謝宴笑了笑,眼裏落了點光亮,他寧靜地注視着荊戈:“你怎麼就能確定呢。”
“我相信……”
謝宴目光柔和,似乎再次融進了繾綣的情意,讓荊戈不由得愣了下神。
他聽到謝宴有些飄遠的聲音,“其實,最近,我感覺自己快要抓到了……”
……
兩周后的周末,謝宴的腰傷差不多好了,也到了約定的商量訂婚的日期。
蔣遲過來接他去了謝家。
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人與另一個人商量訂婚事宜,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荊戈還是難壓心中的嫉恨和怒火。
整個過程,他都站在謝宴身側,聽着那些刺耳的聲音,表情越發僵硬。
謝正岳夫妻對蔣遲的態度簡直算得上畢恭畢敬,蔣遲提什麼,他們都答應。
唯獨只有謝箜,在一旁經常插嘴,時不時陰陽怪氣兩句,荊戈本來不喜謝箜,但在這件事上,兩人無形達成了一致。
謝箜那幾句話,聽得謝家父母和蔣遲臉都黑了,卻讓荊戈心情舒暢了不少,連帶着謝箜這人看着都順眼了不少。
可惜,謝正岳怕謝箜惹怒了蔣遲,沒多久就把他趕了出去。
所以,後半段,荊戈心情又陰鬱了下來。
幾人商量得熱火朝天,沒人注意他細微的變化。
謝宴卻微微向後仰身,手從桌上放了下來,竟是悄無聲息地捏住了他的大拇指。
荊戈心裏翻起驚濤駭浪,謝宴卻平靜如水,小幅度地摩挲着他的指節,嘴裏又親昵地附和着蔣遲的提議。
荊戈心裏生出一種隱秘的興奮,謝宴這暗中調情的舉動,簡直大膽到了極致。
他突然反手,握住了謝宴的手指。
謝宴動作一頓,面上絲毫不顯異常,依舊和蔣遲談笑風生。
藏在桌下的手卻不滿他的桎梏,在他掌心輕輕勾動着,刮蹭着他掌心的皮膚。
最後,蔣遲敲定了訂婚時間,在一月後,結婚則在半年後。
商量好后,蔣遲說有事,就先離開了。
謝宴又待了會兒,才坐車回去。
來時是坐的蔣遲的車,回去謝宴拒絕了謝正岳開車送他的提議,打了輛車。
桌上的人多少都喝了點酒,謝宴已經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要靠荊戈扶着才能站穩。
荊戈把他弄進車裏,給司機報了個地址,謝宴突然就倒了下來,側臉磕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臉頰被酒熏得暈紅,褪去了病氣,嘴唇也紅潤潤的,顯得誘人無比。
荊戈想起剛剛桌上謝宴的舉動,心臟像是被搔撓了下,又癢又麻。他看着謝宴的臉頰,忍不住伸手,輕輕摸了下。
一碰到,他就挪不開手了,順着謝宴臉頰不斷游移,最後落到他的嘴唇上。
他很想知道,謝宴是不是又喜歡上了他。
謝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翹起雙唇吻了吻他的指節。
荊戈心臟一顫,脫口而出道:“阿宴……”
司機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
車開了半個小時,窗外突然大亮,荊戈往外一看,頓時皺起了眉。
而此時,謝宴也醒了過來,他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的火光,“停車。”
兩人從車上下來,看着已經被燒了一半、火勢正盛的別墅樓。
謝宴嗤笑一聲:“可真是好大一份賀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