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秉燭/陸章:晨起,訴求,與武師

一卷:秉燭/陸章:晨起,訴求,與武師

時生凝望着高懸在夜空的圓月,曾幾何時,自己也如同今日一般,在大殿的琉璃瓦上獨自吐納着月華,那時,曾有個青年驀地跳上來,坐在他身旁,掛着一副讓人生厭的笑容,說道。

“老二,怎地好端端的不睡,跑這兒來修鍊?”

仙君法力高強,足以超然於世,但對待自身下屬時卻一直以兄弟相稱,從未擺出作為上位者的架子。

“無心酣睡,大戰將至,孤....想要多一點力量....”

“嗨呀,慌什麼嘛,真是的,等我先慌了,你再慌也不遲。”青年無所謂的笑着,拍着自己,隨後望向那輪明月,自顧自地說起。

”老三,就快抑制不住了吧,唉,真是辦了場錯事。“

“老二啊,我們這群所謂的神仙,真的太驕傲了......”

“老二啊,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青年便一直這麼說著,令時生也無法靜心修鍊了,只得開口

“仙君但說無妨,孤定效犬馬之勞。”

“你這麼說自己,不也相當於順便把我也罵了嘛....就是............”

青年的面龐始終那麼模糊,熟悉,但是又遙遠,就像後面的話一般,逐漸遠去,由此淡忘。

他記得那個青年說過,躲藏、紀元、清洗、以及傳承

他聽了,他會遵守的,來到穹頂之外,躲過黑潮,俯瞰着仙君被在黑潮中張狂的笑着。

面無表情的在魂燈內睡去。

一名少年驚醒了他,和仙君很像,一樣的幼稚,一樣的想要裝成一副大人的模樣。

相識的人都已遠去了罷,身體好沉.....也懶得動,不如......就他吧。

他看出那少年命不久矣,有什麼東西奪走了他一部分魂魄。

他本超脫於人世,看淡生命輪迴。

但少年很像仙君,或許這就夠了,這會是新的理由嗎?

怎麼可能呢。

於是,將抵禦黑潮的重任交與少年之後,他心安理得的將煉魂訣傳與了少年。

時生一睜眼,便看見了黎明,或許是沉睡的太久了,未曾見到過光亮,覺着有些刺眼,不過,適當的刺痛,或許能讓他變得更加清醒,他很樂意去接受。

在夜間沉沉睡去的人們,此時也陸陸續續的起了。

城外的農夫們先他們一頭,早早的便入了城,取下昨中午留下佔位的物件,擺下菜攤,大聲叫喚着,喚醒迷糊之間的城市。“百菜百菜,新鮮的百菜——““官老爺們看看咯,剛從地里采出來的蘿蔔——”

城東口,那賣餛飩的王麻子也支起棚子,擺好在天還未放亮時,便捏好的餛飩,端了條板凳,就坐在店裏,數着往來的人們,也不叫賣,那些早出的行吏,商人們,總會來貪圖這一口熱氣的。

陵江的人們總以最閑適的姿態迎接着每一日的到來,付星也不例外。

今日卻出了點狀況,只見他有點膽怯的入了林沫居住的那座山頭,在結界前示出玉塤,這次聽話了,不曾去試着吹它。

那結界像是愣了一陣,但終究還是浮起一層漣漪,敞開通往內部的大門。

竹林還是像昨日那般安靜,雖然住着個不那麼安靜的修士。

“怎麼了徒弟,大白天就來找我——呃......嘶,脖子,痛死了。”

林沫昨夜罕見的不曾修鍊,而是試着躺在玉床睡了一晚,此時還未起床。

但,僅此一晚,打定了她去買那剛上市的玉鵝絨枕頭的想法,她歪着脖子,藏在竹簾後面。兩手扶着腦袋,不停的扭着,見着鏡中自己那副模樣,趕忙說著。

“有什麼事在外面說,別進來。”

“師父,我最近可能有一段時間,嗯,晚上不會來找您,學習煉丹了。”

“怎?你小子可算是想通,打算專心修鍊了?”

“是.....直到等我貫通陰陽二竅之時,才會回來繼續跟着您煉丹了......”

“那看樣子,以你的資質,至少也得三四年才行呢,不就代表我有好幾年會無聊了嘛,反正下一屆丹修等級考核也要等到五年之後了,一年多點的時間....嗯,保證你在我這兒學完一品丹藥的煉製是沒問題的。”

“師父我當年也是到了鍊氣後期,才開始在天師府修習的丹修,太早學這個對你不好的。”

“我記得你身子蠻虛的,索性從凡人武學習起也不錯,等你打下根骨,貫徹奇經八脈后,在練氣期的修鍊,就會簡單那麼一點點。”

“師父可有友人是………”

“打住打住,首先可以告訴你,沒有,我一名丹修,結識的修士自然也不會考慮去修習凡人功法,唯一一名認識的體修,你,算了吧。”

林沫想起那位每日食用上百斤肉食,一天伙食費就有自己一個月那麼多的金丹體修,不禁覺得,如果把付星送到那兒去,養成個胖子就不好了,雖然白白胖胖的,就,還是小小一隻的那種更可愛些。

從床上坐起,將脖子硬生生扭回原樣,付星只聽見竹簾內傳來一生咔嚓,還是那名紅衣女修走出,“你若是想習武的話,簡單,師父也能教你。”

“在還未修仙之前,我有那麼一個小小的愛好。”

“就是呢,每天晚上,我就會去街上閑逛,然後打爆京城那群自以為家裏有點勢力,就敢調戲良家婦女的王侯子孫。”

在天師府聽那群老夫子,老道士成日念叨久了,就連林沫也有些忘記了,她在成為扶桑藥師之前,其實有個更廣為人知的稱號,便是在一夜間挑遍京城十大武館的,扶桑女俠。

“誒嘿,但師父可不是暴力狂哦。”

“我看x.....”

“嗯,像什麼?”

“像陵江第一美女丹修!”

“真乖~”

”付星,趕明兒一早,你便把被褥和日常所用的傢伙什,喊許家的夥計給你搬到這兒來,免得浪費了時間。“

”習武不比修真,修真若是陷入瓶頸,休憩幾天也無妨,反而還可沉澱心境,助於下次沖關。習武則需日積月累,未來四年裏,你是一日也不可休息,師父會給你準備好凡俗間所用最好草藥,保准你四年之內,僅靠肉身本領,也可打遍凡俗野獸,甚至跟九品妖獸也能碰上一碰。“

”趁着今天,同許家人好好道個別吧,之後說不定就是一年或是兩三年才能見得着一面了。“

林沫便這麼說著,取出藏在床頭櫃中的一個木匣,猶豫了片刻,轉頭看了付星一眼,從中取出一卷一卷,不知閑置多久的武學典籍。

“這些皆是當年我所修習的武學,除卻部分實在沒什麼興趣的外,其他的也都學的差不多了。”

“師父在京城時,曾經靠着一手鞭法,把那些色鬼二流子抽的生活不能自理,不過鑒於你也就是為了強個身,學幾手有點實戰作用的便可。”

“其次便是輕功,在練氣還不能御劍的時候,不少散修都會學一點凡俗輕功,用於控制因為開了三關而驟然增強的身體素質,你是不知道,天師府有些沒打武學底子,就直接忙着去開三關的,連路都走不穩,稍微走快點,就一頭撞在了院牆上,最後老老實實的繳了罰款,才被允許放出去。”

”最重要的,還是練體魄,把你那骨頭架子給壓實了,才能承受更多的靈氣流通,免得日後給你弄碎。“

“今天暫且不練,給你折騰累了,不好收拾東西。”

付星抬起他那顆小腦袋,計算着三四年的時間在他目前短暫的人生中佔據了多大一部分。

似乎也沒多大?也就一個大於二小於四的數分之一那麼多吧。

練武,雖說年紀還輕,他心中也不免感嘆一聲。

自幼便不喜舞刀弄槍的他,如今卻要以武學入門,方可踏上仙途。

而唯有踏上仙途之後,他才能修習北嶽仙君的煉魂術,保住自己的性命,

前路未卜,私塾的先生這麼說過,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我到達化神之上的那一天,就可以退隱回來,過上安寧的生活了。

那時候,我再煉製仙丹回報許家,讓他們也一起長生。

對了,還有師父,不過師父好像自己會煉丹.......

到時候再說吧!

傍晚,在許家餐桌上,付星向許三才說起將要搬到扶桑藥師家中,修習武學,準備為練氣打下基礎一事。

”什麼!付賢侄,可是伯父伯母有哪裏待你不好,為何平白的便要搬出去。“

”可是許小寶欺負你了?“

“這都住了這麼久了,說搬就搬.....”

在許三才再三盤問下,許聯星不樂意了,嘴裏嚼着大米飯,嚷嚷着

“我把付星當親兄弟的!此情天地可鑒,日月可知,怎麼會欺負他。”

“要說付星早點去修行也好,爹,咱們家這麼拖着也不是個事兒,好不容易仙師願意教付星,放他不走的話,就是錯過一輩子呀,爹,你多大個人了,還捨不得啊。”

許聯星他娘,那名修仙者的後代亦是幫着付星說話

“當家的,我小時聽老祖說過,這十七八歲,還未成人的年紀,的確是開天門的最佳時機,有些事情是講不的情面的,你這人就這樣,啥事都拉不下那情面兩個字,做個生意,遇上缺糧的地兒還會倒貼錢出去,付星又不是外家人,將來難道還有不回來的道理?你說是吧,付星。”

付星這才開口,說道“伯母說得對,將來修道有成后,我肯定會經常回來探望你們的。”

“師父說,我先天根基不足,如果不想耽擱開天門,錯過之後築基的最佳時間的話,就必須從現在開始練起......伯父,在許家,侄兒待的非常開心,切莫認為是我住的不高興了,還是些其他的什麼,只是....侄兒覺得,如果這樣下去的話,就什麼也回報不了你們。”

“如果我早點築基的話,就可以煉製更好的丹藥,將來飛升成仙,我,我就把你們也一同拉上來,一起長生。”

“我在乎的人,無論我有什麼,我都會分給他們。”

“伯父,您,別勸侄兒了。”

雛鳥總會長大,總要面對未知的天空。

付星心中無比清楚,如果今晚不狠下心來拒絕許三才的挽留的話。

他就再也離開不了了。

倘若無法離開,將來因神魂缺失,早日逝去時,只會讓他們更加傷心。

總有些事情是自己無法隨心所欲的。

他如今才明白私塾先生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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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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