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蹤的女人（3）
俞童跟着馬曉波很快就到了招待所。說是招待所，但因為經常會有來滄坊市視察的領導入住，所以這個離滄坊市警局很近的招待所內部跟其他3星、4星酒店標準也差不多。俞童在這裏只是暫住幾天，等找到合適的房子就搬出去。
辦理好入住，送走馬曉波，俞童一進門就把自己摔到了床上，她一動也不想動。過了好一會，她拿出手機看時間，已經晚上7點鐘了。
突然想起來，前幾天知道她要回來，她媽羅慧娟女士已經嚴正通知她，讓她到了滄坊第一時間就要聯繫她，現在晚上7點，離她飛機落地已經過去近6個小時......
電話撥過去，很快就被人接了，俞童懷疑羅女士現在啥事也沒幹就一直盯着手機呢！想到這，她不禁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對着電話那頭說：“媽，我到了，一切平安......”
“你到了？人在哪呢？到了怎麼還不回家，你知道我跟你爸等了你多久嗎？從中飯等到晚飯，現在也沒見你人影......”羅女士大概積攢了一下午的怒火，現在全部都爆發了出來。滔滔不絕的抱怨加譴責，說了近半個小時才緩口氣進行總結：“你說要住外面，我跟你爸雖然不贊成，但知道你在外面一個人生活習慣了，肯定嫌棄跟我們住受約束，不習慣，也都依你，可你下了飛機都不回來看一眼，你說說，你都多久沒回來了？！”
上次回去是春節，現在農曆八月半，也沒幾個月吧？但俞童也只敢在心裏無聲地反駁，要是真說出來，羅女士能一直數落她到明天早上。
最後的最後，羅女士總結收尾......自從她畢業后，每次打電話，俞童都覺得她媽前面所有的語言都是為了這個做鋪墊：“還有，童童啊，你都多大了，還要單身到什麼時候？別人家像你這麼大的姑娘，孩子都會打醬油了。跟我和你爸一樣年紀的，人家早早就抱了孫子，退休了直接含飴弄孫，不像我跟你爸，到現在，一把年紀，膝下空虛，晚年凄涼......”
俞童覺得奧斯卡都欠羅女士一座小金人！上一次電話中她還說，退休了不需要看孫子，一身輕鬆，不像那誰誰誰，整天忙着帶孫子，一點自由娛樂時間都沒有。而她和老俞就可以隨時組織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晚年生活不要太多彩哦......
俞童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話：女人都是善變的！這句話在她媽羅女士身上再適用不過。
最後還是他爸老俞看不過，搶過電話，終止了這場“女人間”的談話。
“童童啊，晚飯吃了嗎？是不是一下飛機就忙了？”老羅的語氣就緩和多了，帶着關心和叮囑：“也不要總顧着忙，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周末要是不忙的話回來吃飯，讓你媽給你做好吃的。”
俞童大大地鬆一口氣，知道今天這一關算是過了。
“謝謝爸，你和媽注意身體，過幾天我就回去看你們。”跟老俞又說了一會兒才掛了電話。
其實俞童回來之前考慮過是否回家去住，畢竟現在滄坊市的房價高，房租也貴，回去住的話，別的不說，光是吃住，每個月都能省很大一筆錢。但她實在怕了她媽羅女士那直接的，間接的，各種變了相的催婚。以前她在省外，離得遠，她都覺得有點招呼不住，如果真的住到一個屋檐下，她光是想一想就不寒而慄，所以寧願在外面租房子住。加上她們家在城北，市局在城南，如果住回去，每天的通勤時間就要2個多小時。
只要一想到，忙碌一天後，奔波1個多小時回家，然後等在家裏的羅女士再給她來一場母女間的談話......那個畫面能抵得過任何的高昂房租！
想着想着，她睡意上涌，腦海里最後一個畫面是楊樂樂那張茫然無措的小臉......
第二天，滄坊市警局
俞童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飯，到警局的時候還不到八點，等她幾乎把整個滄坊市警局逛了一遍，才到上班時間，警局的人也來的差不多了。
她徑直上了八樓，局長李衛國的辦公室。
俞童敲門，聽到一聲“請進”，她推開門進去，看到李衛國正坐在他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后。
看到她，李衛國像是驚訝了下，不過很快就面帶笑容地站了起來，他繞過辦公桌主動走到俞童的面前。
“是俞隊長吧！一直盼着你過來，今天終於見到了，歡迎歡迎啊！”李衛國親切地跟俞童握手，但心裏還是免不了暗自驚訝，這位重案組的新組長要比他想像中的年輕很多。
兩人簡單寒暄后落座，李衛國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不知道俞隊長來之前是否已經了解滄坊市目前的形勢？”李衛國頓了片刻，看到俞童點頭，又接着繼續說：“這幾年滄坊市發展很快，變化很大，迅速從一個人口不足百萬的小城市發展到現在擁有800萬人口的大城市，城市迅速擴張，人員混雜，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各類犯罪案件頻發，形勢一度很嚴峻。
想必你已經聽說了，短短五年間，滄坊市光是警察局局長就已經換了三任，我的前一任，一年前還坐在這個位子上。”他指着自己剛才坐着的位子說。
“所以，成立這個重案調查組，我是舉雙手贊成的！省局和市局都對你們抱有很大的期待，你們一定要打出名氣，震懾、遏制犯罪分子的囂張氣焰，提振滄坊市公檢法的士氣，讓滄坊市人民感受到清正風氣。”
李衛國一席話說得鏗鏘有力，讓俞童很有感觸，同時更加意識到滄坊市的形勢可能比她預想中的還要嚴峻複雜，她這些年一直在外地忙於工作，過去這些年滄坊市的情形她雖偶有耳聞，但並沒有過多關注，直到上個月接到通知，讓她回來接手新成立的重案組，她才開始查看各方面的資料，以期望能儘快掌握情況。
現在看來，前期看到的那些紙面上的數字並不能完全展示她即將要面對的現實環境，實際情況可能更緊迫、棘手。
而且，李衛國的這一番話，提到的也只是外部的客觀環境，如果單單這個原因，恐怕還不足以造成如今的局面。
想到來之前，石副廳長給她打的那通電話……滄坊市公檢法內部到底有多少人充當了惡勢力的保護傘，加劇了如今的壞局面，現在誰也不知道。
“是。請李局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不管內心如何波瀾起伏，俞童依然堅定地回道。
俞童以為這場談話就這樣結束了，這時李衛國又開了口，但他語氣明顯有些猶豫：“其實......”他再三猶豫，最後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這兩年滄坊市的犯罪率已有所下降，尤其是江皓宇帶領的專門負責刑事犯罪的刑偵隊，辦案能力、破案效率都不錯。
但兩個月前，本地一家頗有影響力的網絡媒體突然發起了什麼街頭訪問，關於安全感、幸福感什麼的......”
俞童知道他提到的那次事件，因為過半數的街頭被訪問者表示自己在滄坊市沒有幸福感，更沒有安全感，而且聲稱致使他們感覺不幸福、不安全的主要原因就是滄坊市的高犯罪率，尤其是幾起影響重大的案子，至今沒有結案......
那次街頭訪問傳播開后，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事情後來又發酵，幾乎變成了全民大討論，加上後來不知道誰扒出了滄坊市知名的美女主播沈枚的男朋友正是滄坊市警局的某大隊長，網上出現了一些兩人約會的照片，雖然只是背影，沒有正面照，但有心人借題發揮，各種猜測、攻擊，說現在的警察都忙着和明星美女約會、談戀愛，自然沒時間去破案......失去理性的網民就差扣一個玩忽職守的帽子在滄坊市警局的頭上了，一時間，整個警局都處在了風口浪尖上。
“個人私隱被上升到全民問題，不管是誰，這對當事人都是不公平的。”俞童直接點評了一句。
“是沒錯，所以市局一直努力對外澄清，局裏內部也是努力的降低影響。後來，雖然曝光者撤回了那篇文章和照片，也公開道歉了，但整個警隊的士氣都受到了打擊。”李衛國語氣里充滿了擔憂，“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如何順利地開展工作，俞隊長你要有心理準備。”
“李局，我明白了，謝謝您的提醒。”
不多一會，俞童又見到了副局長宋培山。之後由宋培山陪着俞童一起去到重案組的辦公區域。
滄坊市警局的辦公大樓總共有八層，各科室的樓層劃分當初也都是經過綜合考慮來安排的。像一到三層基本都安排給了一些需要經常出外勤的科室或者便民窗口，而像李衛國和宋培山的辦公室都安排在了八樓。
關於重案組到底安排在哪裏，當時也有過討論，最後還是李衛國拍板，把6樓西側原本的3個辦公室打通連在一起，一百多個平方，都給了重案組用作辦公場地。同時又靠一側單獨劃出大約20平，做出隔間，當做俞童的專用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