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曲哲父母之死（2）
下午五點多，天色漸漸昏暗，自從立冬后，白日越來越短，路上很多下班的人流、車流漸漸地塞滿了街道。
“怎麼又堵了！照這樣的速度什麼時候才能出城啊！”石超煩躁地抱怨道，然後他忍不住轉頭對着後座問，“俞隊的電話打通了嗎？”
後座坐了兩個人，季瑩和劉昌國。
聽到石超問，季瑩用目光瞄了瞄駕駛座上正在開車的人。
“問你話呢，你看江隊幹什麼？”石超平日裏本就不太有耐心，此時更是全身都掛滿了焦躁。
季瑩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接着搖搖頭：“沒有，俞隊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唉，俞隊就不該一個人行動，萬一有點緊急情況，我們都不在，她連個幫手都沒有。”
“不會的，俞隊不是衝動的人，她不會魯莽行事的。”劉昌國安慰了大家幾句。
不過，劉昌國同樣也不忘朝駕駛座上的江皓宇望了望。自從上車后江皓宇就一句話沒說過，他身上的低氣壓已經快要溢出車外了。
眾人神色不一，一時都沒有再說話。聽了劉昌國的話，石超臉上的焦躁淡了些，季瑩坐在後排繼續不停地撥打着俞童的手機。江皓宇依然沉默地開着車，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對他沒有影響，但車裏的三人僅僅是看了一眼他冷凝的側臉就打消了跟他搭話的想法。
今天正好是周末，但一大早三個人就陸續接到了江皓宇打來的電話，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俞童有沒有聯繫過他們。三個人除了劉昌國習慣早起外，石超和季瑩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態接的電話，等聽到江皓宇說聯繫不上俞童后，他們當時都沒反應過來。就這樣他們通過各種渠道尋找俞童的下落，直到下午4點多終於有消息傳來，有人看到俞童出現在滄坊市東南方向的盤山鎮派出所。
“照現在的車速，我們到盤山鎮應該要天黑后了。”劉昌國看着車窗外，皺着眉頭說了一句。
“我們現在還沒出城區呢，導航顯示出了城區到盤山鎮還有四十多公里，天黑前肯定趕不到。”石超看了看導航說，“不會等我們到那裏的時候，俞隊反而離開了吧……對了，俞隊為什麼要去盤山派出所啊？最近沒聽說那裏的轄下派出所跟我們有什麼聯繫啊。”
石超的話音落下，但車裏沒有人回答他。劉昌國用眼神又掃了掃駕駛座上的江皓宇，他隱約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連正主都閉口不談，他覺得自己更沒有必要在此時提起。
一個多小時后，他們一行四人終於到達了盤山鎮派出所。盤山鎮下屬有11個村，戶籍總人口大約兩萬人，和臨近的幾個鎮相比算是一個比較大的鄉鎮。
但眾人站在燈火通明的盤山鎮派出所的大樓前還是吃了一驚。
看着從派出所大門進進出出似乎很忙碌的人，石超忍不住問：“下班時間早過了，怎麼還這麼多人？”
“找個人問問就知道了。”說著季瑩就上前攔住一位路過的民警詢問。
看了季瑩出示的證件，被攔住的民警才回答她的疑問，“有一個案子需要連夜勘察現場，所以今天所里的人都取消休假回來加班。”
“什麼案子？”跟在季瑩身後的石超脫口問道。
“……我也是剛回來，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年輕的民警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不等他們再問就急匆匆地走了。
季瑩和石超相互看了一眼，他們都一致覺得盤山派出所的這個興師動眾的“大案子”肯定跟俞童有關係。
……
此時的西泉村，夜色已經完全籠罩整個村莊。曲家老宅周圍架起了很多照明設備，照得整個院子異常明亮，曲家的院子大概有三十多平方，院子裏有幾處地面已經被挖開了一米見深的大坑，有勘查人員站在坑裏採樣，還有人在不遠的地方繼續用工具挖掘着。
俞童站在院子裏，勘查人員每挖開一個洞她就會過去看一會，但目前為止都沒有什麼大的發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現場的人員的臉上漸漸漏出疲憊。此時在屋檐下站着的劉為民不僅感到了身體的疲累，更重要的是這麼多人忙碌了一下午，但是還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讓他漸漸焦躁起來。
“劉所，我們到底要找什麼啊？”
終於有人忍不住跑過來小聲詢問劉為民。忙碌了一整個下午，眼看着天都黑了，但還是沒有人喊收隊，他們在這院子裏東挖一塊，西挖一塊的，但連找什麼東西都沒提前告訴他們……怎麼感覺是在瞎折騰呢～
劉為民用餘光看了眼院中的俞童，見她依然是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於是收回目光，沒好氣地小聲訓斥自己下屬：“等你找到就知道是什麼了！仔細勘查，任何疑點都不要放過！”
被訓斥的年輕下屬縮了一下頭，不敢再多問，連忙跑回去繼續工作。
曲家的房子坐北朝南，院門開在南面的牆上，而院子的面積跟一般的農家院相比，不算很大，但也不小，格局也很簡單，挨着西邊院牆有一個簡陋的棚子，裏面有一大一小兩個土灶，一看原來就是廚房。西南角有一個草棚子，原來應該是用來養家禽的，現在裏面堆了一些農家用具，除此之外院子裏就剩一些凌亂堆放的雜物了。現場勘查的警員每進行到一處，都要先清除地面的雜物，然後再查看地下有沒有異常，也因而拖慢了進度。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院子裏終於響起一聲驚呼：“這裏有情況！”
俞童原本正蹲在院子的東南角查看，聽到聲音，她當即循聲看去，說有情況的聲音是從西南角的草棚里發出來的。
院子裏的眾人都激動地涌到草棚門口，7，8個人一下子就把草棚門口堵了個嚴實。
“散開，散開！”劉為民吆喝着眾人讓開一條道，和已經到草棚門口的俞童一起進到草棚里。
這個草棚經過多年的日晒雨淋，已經四面漏光，所以在探照燈的照耀下，裏面的光線並不比院子裏暗多少，因而裏面的情況看的很清楚。原本堆積的農家用具已經被統一清理出去，棚子裏面空蕩蕩的，靠近院牆的地方此刻被挖了一個半米深的坑，而站在外圍的人員還在繼續往外掘土，很快從坑裏挖出了腐爛的編織袋，破碎的衣服，然後就是白骨……
很快，現場的勘探人員給出了一個初步的結論——“經初步檢測，發現的骨骼是屬於一個成年女性，死亡時間應該在十年以上……”
俞童蹲在屍骨旁邊一直看了很久，她的神情看上去異常的平靜，一旁的劉為民卻明顯沒有那麼平靜，他滿臉震驚地將目光投向俞童：“這……這是誰啊？”
其實他心裏隱隱有個猜測，但是那個猜想太荒謬，讓他只是冒出一個念頭就忍不住心頭震顫。
“先採集dna，看看系統里有沒有匹配的人員信息吧。”說著俞童從屍骨旁站了起來。
她轉身朝外走，但剛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江皓宇正站在離她幾米之外的院子裏看着她。
“俞隊俞隊，可算是找到你了！”話音還沒落下石超就從江皓宇的後方過來了，接着她又看到了劉昌國和季瑩。
“你們怎麼來了？”
“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俞童和江皓宇的聲音同時響起，他們的話音落下后，院子裏陷入詭異的安靜中。
石超左看看右看看，遲鈍如他也察覺到氣氛不太對，他不由得撓撓頭，朝季瑩投去求救的目光。
——江隊怎麼語氣這麼沖啊，像是質問俞隊一樣？
石超以眼神詢問季瑩，而季瑩則乾脆地將目光看向了別處，同時腳下不忘往一旁挪了幾步，既沒回應石超，也沒看江皓宇和俞童。
再看劉昌國，他也差不多是一樣的反應。
這次石超只愣了片刻就反應過來了，他也緊跟着季瑩和劉昌國的步伐往旁邊走了幾步，頭也轉向一旁“專註地”欣賞起周邊的環境——眼前的小院子看上還不錯……
在其餘三個人狀似有意或者無意地遠離下，原地站着的只剩下俞童和江皓宇。
經過一天的奔波忙碌，俞童已經是滿身的疲憊，她被江皓宇“質問”般的語氣問得愣了好一會兒。但看着他那掩不住疲憊的雙眼，他嘴張了張口，半天才說道：“我手機沒電了……謝謝你們趕來……”
俞童沒有問他們為什麼會來，但說實話，剛才一看到他們她心裏還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的。而且今天是周末，時間這麼晚，他們還開車從市區趕來，肯定是因為她，所以她只是單純地道了謝。
江皓宇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的這一路上積攢的火氣就這麼被她的一句謝謝戳散了。
他不想繼續研究自己“奇怪”的心理，於是轉移話題問：“在這裏有什麼發現嗎？”
聽到他主動換了話題，俞童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發現了一具女性骨骸，法醫說死亡時間在十年以上，需要進一步的鑒定才能確認死亡時間和死亡原因。”
江皓宇聽了忍不住朝圍着很多人的草棚看去，看了一會他才再次開口：“你覺得這跟他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