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男作家之死（27）
“你笑什麼？”
“我只是突然覺得很好笑……他一直掛在嘴邊的長子，到他死也沒上樓來看他一眼！你說可笑不可笑？！“
“你為什麼這麼恨你的丈夫？”
這話是江皓宇問的，他一直在觀察對面倪丹的反應，每當提到曲樊，她的表情都是淡漠的，甚至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恨意。但在這之前的調查中，他們身邊的人都說他們感情很好，至少在外人眼中他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但如今的事實卻是妻子謀害了丈夫，而且妻子的言談神情中只剩對丈夫的恨意。
倪丹繼續漠然地冷笑一聲：“這話你們應該先去問問他！他根本沒沒拿我當他的妻子而是他養的一個小玩意罷了。在他眼中我就是為了他的錢才跟他在一起的，但他怎麼不想想比他有錢的人多的是，我犯得着為了錢跟他一個老頭子嗎！
“我剛開始只是他的一個書迷，只是單純的很喜歡他的作品。偶然有一次見到他之後才被他溫文爾雅的成熟風度吸引。我嫁給他的時候真的只是因為喜歡他這個人。嫁給他之後我盡心照顧他的日常生活起居，幫他打理事業……工作室的事，他的日常生活，哪一樣不是我在親自勞心勞力地打理！但他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對我越來越不滿，更過分的是他在我面前經常提起他那個前妻還有他和前妻生的那個兒子，一口一個長子，長子的。那他把我們母女倆放在什麼位置了？我也不是沒有妥協過，心想他既然這麼喜歡兒子，那我可以幫他生啊，生一個不夠，我可以生兩個，生三個……”
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努力把更咽壓下去，又仰頭閉目了好一會兒。等她再睜開眼睛，目光中已沒有任何悲傷，心痛。只聽她用淡淡地口氣說道：“他不同意我再生一個孩子，甚至在我提到的時候還衝我發火，說我根本就不配當母親，連他兒子都讓我養歪了……”她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甚至帶着些嘶吼，“我跟他的時候曲陽都已經十幾歲了，他居然把曲陽的教養怪到我頭上！這種男人……我還幫他生什麼兒子呢！呵呵呵——”
俞童很想問她為什麼不離婚而是要費盡心機的去殺人。但想到曲樊生前正準備把大部分的資產包括工作室都轉到曲陽的名下，而她也背着曲樊轉移了一部分的資產……俞童願意相信他們當初之所以結婚是因為愛情，因為愛情不分年齡，但有時在金錢這層外衣的包裹下，它就顯得不那麼純粹了。
她靜靜地看着倪丹絕望地狂笑，她眼裏瘋狂的恨意讓人心驚。俞童隱隱覺得肯定還發過什麼事。曲樊從心臟病發倒地到拚命用額頭撞擊地板向外求救，到咽下最後一口呼吸，這個過程經歷了很長時間。如果她中途有過猶豫，哪怕一瞬間的心軟都可能挽救回曲樊的命，但明顯，她並沒有！
俞童把手上調查資料往前翻，上面有關於倪丹過去半年的活動軌跡的一些調查結果。很快，其中有一頁曾被她忽略的一掃而過的記錄，此時引起了俞童的注意。
那上面記載着，三個月前，倪丹曾經因為闌尾炎手術而住院三天……
果然，當聽到俞童突然問三個月前住院的事，那一瞬間倪丹面色變得異常難看，接着她的目光中流露出痛苦、悲傷、憤怒，以及悔恨等等複雜情緒，最後又一切歸於沉寂，她的目光中只剩空洞。
她扯了扯嘴角，語氣冷清：“我懷孕了，但被我拿掉了！呵——，剛嫁給他那會兒怎麼會想到有一天我們會憎恨彼此到這種地步……”
人心就是這麼反覆，情到濃時，恩愛迷戀，什麼都是好的，但一旦情淡，就能毫不留情地互相傷害。曲樊畢竟成名已久，不免盛氣凌人，不尊重年輕的妻子，甚至用言語利劍傷她。而倪丹呢？恨到極端，不惜付諸行動直接要了對方的命。
審訊結束了。臨出審訊室時，倪丹突然叫住俞童說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她說，說著她的眼神還特意往江皓宇身上看了看。
俞童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不過還是朝江皓宇點了點頭，讓他先出去了。俞童又返回來坐下等着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此時的倪丹臉上已經沒有審訊時的種種情緒，她像是“解脫”了般整個人放鬆下來。
“俞隊長，難道你不好奇我剛開始為什麼故意針對他嗎？”倪丹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往監控的那面玻璃牆看了一眼，彷彿她知道她提到的人此刻正站在那面牆背後一樣。
監控室的江皓宇眉頭微蹙，他同樣不知道倪丹到底要說什麼，但聽她此時的話音好像是跟他有關的。
俞童看向她，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但卻沒說任何話。
“我跟沈枚很快熟悉起來的原因，有她想利用我接近曲樊以便順利完成她的獨家採訪有關，而我親近她，是因為她跟我有某些經歷很像，都是家境一般，但憑着長相不錯，成績不錯，又熱衷於參與各種校園活動，所以引來很多關注的目光……”她突然停頓了一會，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俞童靜靜地聽着，想知道她究竟要表達什麼意思。
“那時在學校里有很多人追求我，家境好的，家境不好的，人很優秀的，人不優秀的，還有那種自己沒勇氣表白只單純暗戀我的……雖然我沒數過究竟有多少男生喜歡我，但我那時候真的挺受歡迎的，跟沈枚的情況差不多，所以我們聊天的時候很有共同語言。”然後她又像在找知音一樣地目光殷殷地看着俞童，“俞隊長，我想你你應該明白那種走在校園裏都時刻迎接別人的驚艷的目光的感受吧？”
不想，俞童只是淡淡地回應：“不明白。我沒有你說的那種經歷。”
倪丹一噎，然後彷彿看什麼稀有生物一樣看着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