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一章 有孕

第百零一章 有孕

夏南特別喜歡鷺羽夫人這隻他困在籠中的鳥,除了處理政務,就是去鷺羽宮。鷺羽夫人開始吃飯喝水了,臉不似以前的蒼白,恢復了唇紅齒白;身體也不那麼單薄了,玲瓏有致。在夏南不來的時候宣容或者望着窗外,仲春時節春花浪漫,鳥兒追逐;或者如同少女時練武那樣,用腳尖點着柱子,繞着柱子上下翻飛,衣袂飄飄,有如鷺羽;她大多數的時間都是沉默的,但無論怎樣,夏南都喜歡。

有一日,夏南興緻沖沖地來到鷺羽宮,說:“杞王應允了婚事。”

宣容聞此有些震驚,眼睛睜得大大的,忽然也就明白了,杞王一定是想與其要一個死的宣容,還不如收下三個縣邑,要一個活着的陳國夫人。可她不明白的是,她的祖母母親和兩個舅舅為何不遣人來看望她。

她誤解了她的親人們,當得到陳國國書,她的祖母仰天長嘆:“活着總比死去好。”她的母親眼睛哭得紅腫,三日未進食;她的弟弟屈歸除了苦練武功,就是跪在母親床榻前親奉湯藥,不曾廢離;在高極踱來踱去,高條破口大罵一日之後,兄弟倆決定入陳國探訪外甥女,卻被夏南阻攔,無法進入王宮。

宣容急切問:“我的家人為何不來探望?”

夏南說:“鷺羽夫人,你要記得,你在寡人面前要稱妾,而不是我。還有你是寡人的夫人,誰要見你,都得寡人應允,現在寡人不允許你見任何人,寡人才是你最親的人。”

折磨這十幾天,宣容已經沒了眼淚。

夏南接著說:“寡人找了卜正卜算暮春的第一個寅日恰是你我成親的吉日,寡人今命宮人為夫人量尺寸裁吉服,命匠人為夫人做首飾。“

宣容目無表情說:“你現在已經得到了我的身,這些繁文縟節就大可不必了。”

夏南逼近宣容,說:“寡人再和你說一次,你要在寡人面前稱妾;寡人說要怎樣就是怎樣。來,鷺羽夫人,說妾遵命”

宣容不語。

“你快說!”夏南暴跳如雷。

宣容依舊無語,窗外的鳥偏偏在此時啁啾不停。

夏南擊掌,十位軍士入得鷺羽宮,夏南說:“一個時辰內,將這窗外的鳥都捕殺凈盡,交給膳房,有煮有烤,送與夫人吃了,夫人若是剩下一隻,今晚就講夫人捆在這柱子之上,罰她一日一夜不睡。”

軍士們得令轉身出去。婢女領着宮人、匠人入內。宮人量完尺寸,匠人來端詳宣容膚色,查看宣容頭圍、發量、手臂和腳腕的粗細,待看得宣容腳上的繩索,說:“大王,奴斗膽請求為夫人打造一條腳鏈,繫於腳腕之上,若是走動飛舞,發出叮咚的聲音,清脆異常。”

夏南大喜:“甚好。此次衣飾務求華美,若是合了寡人之意,寡人定有重賞。”

待奴婢們退出,夏南狠狠盯着宣容說:“你還沒有在寡人面前說妾呢?”

宣容不語。

夏南將宣容逼得背靠柱子,說:“你說還是不說。”

宣容只用眼睛對視夏南的眼睛,宣容的眼睛有如深潭,讓人暈迷。夏南伸出一隻大手狠狠捏着宣容的下頜:“說,你現在就說。”

宣容伸臂打開了夏南的胳膊,隨即騰空而起,將腳上繩索拉長與胸齊,然後繞着柱子緊緊纏了三匝,自己的身子也被自己捆綁在柱子上端,夏南見此哈哈大笑:“鷺羽夫人,真是有趣的很,竟將自己纏柱子之上,哈哈……”回身斜倚在榻上,邪魅地看着將自己捆綁在柱子頂端的宣容。

柱影偏移,將近一個時辰過去了。宣容還是待在柱子上,夏南有些沒有耐心了,就去拉扯在柱子底部的繩端,夏南力大,陳國無出其右,他這一拉扯,宣容被捆綁得更緊,繩子似乎已經嵌進宣容的腰部腹部,夏南喊:“你下來,你趕緊下來。”

宣容不語。

夏南氣沖沖走出寢殿,片刻拿來一根長竹竿,去搔宣容的腳底,宣容無法躲閃,哭不是笑不是,最終只能自己解開繩索,在解開繩索還未及飛舞,長竹竿狠狠打在宣容的背脊之上,宣容如同折翼的鳥,摔在地上。

夏南壓在宣容的身上,手持匕首,說:“寡人若割了夫人的手筋,夫人以後是不是就不能如此淘氣了?”

說著刀就刺向宣容的胳臂,鮮血直流,宣容並不討饒。

方此時,聽得院中有異聲,軍士們齊喊:“誰?是誰?”然後萬箭齊發。

有軍士來報,宣容依舊躺在地上,夏南依舊騎坐在宣容身上:“大王,方有人來襲。”

夏南說:“可看清來者是誰?”

軍士回答:“黑布蒙面,並未看出。”

夏南問:“身形、眼睛有沒有看清,能大概猜測出是誰嗎?”

軍士回答:“看身形和武功路數很像小公子。”

聽到小公子,宣容的臉上有了生氣,這一切都沒有逃過夏南的眼睛。夏南說:“你速帶兵守在去鹿城的要道,如果看見媯青禾,儘管斬殺。”

軍士得令而出。

夏南用匕首拍打着宣容的臉說:“高興了吧,你的相好來救你了。”宣容的臉上染着一絲血痕。

夏南將宣容抱到床塌之上,說:“你的相好真是給寡人助興來了,否則寡人對你還真是有點膩了。”

宣容手臂的血依舊在流,但宣容不覺得痛;夏南清楚知道宣容手臂只是劃破了一層皮肉而已,他此刻覺得佔有眼前這個女人更急迫。

第二日夏南並沒有來鷺羽宮,到了第三日,宣容有些綳不住了,她第一次張口和婢女說了話,她問:“你們可聽聞軍士們捉到刺客沒有?”

奴婢們不答,轉身出去。片刻,夏南氣洶洶闖入鷺羽宮,揮出馬鞭狠狠打出三鞭,宣容並不躲閃:“寡人的夫人惦念別的男人了?”

宣容傲然說:“看陳王如此氣惱,定是並沒有抓到小公子。”

一語正戳痛了夏南的心結,夏南說:“寡人再次警告你,不要從你的嘴裏說出任何男人的稱諱,除了寡人。”

又五日,吉服做好了,黑衣紅邊,上好的絲綢,流光溢彩;飾物手工精妙,雍容華貴。婢女拿來給宣容試穿,宣容不肯。侍女如何能制服宣容,只好到殿前稟告陳王夏南。

陳王聞此,入得宮來,一腳踩在繩索之上,宣容就無法躲閃。幾個侍女就在夏南面前剝光了宣容的衣服,將新衣套上,將首飾帶上,當然少不了腳上的鈴鐺。

拾掇完畢,夏南直愣愣看着宣容,只覺得宣容華美非常,甚是匹得上王后這個名位。夏南一步步踩着繩索,走進宣容,抬起宣容的下頜,說:“我的鷺羽夫人甚美。”

宣容忽然拔下插在頭頂的一根金簪,狠狠刺向夏南的眼睛,夏南連忙一側臉,宣容就刺到了夏南的耳朵之上,那金簪的一頭已經打磨得非常光滑,饒是如此,夏南的耳朵之上有了血痕。

宣容並不住手,一隻簪子以極快速度刺向夏南的咽喉、肩膀、前胸,簪子倘若再鋒利半分,夏南也就丟了性命。夏南躲開時已經傷痕纍纍,他用腳勾起地上繩索,狠狠一掄,宣容就被摔在柱子之上,柱子早就裹上毛氈,宣容手中的金簪還是不免掉在地上,頭上的髮飾也紛紛掉落,腳腕上的鈴鐺響個不停,竟發出悅耳的樂聲。

夏南生生掰斷了宣容的右臂,然後接連兩日夏南都可安心地在鷺羽宮內過夜。

夜裏宣容發燒了,夏南初始只覺得宣容身上有些發燙,雞啼時分,宣容囈語呻吟,曙光之下,夏南發現宣容的臉通紅,如同熟透的山果,就叫婢女送來濕透的葛布巾,敷在宣容頭上,把厚厚的裘皮被子裹在宣容身上,又給她灌進去熱熱的薑湯。宣容似乎安靜不少。

午後,聽婢女回報鷺羽夫人已經好了很多,中午進了熱湯。

晚間,聽婢女回報鷺羽夫人已經能斜倚在床榻之上。

第二日夜幕時分,兩名婢女稟告夏南說宣容還好。夏南抬起頭:“飲食如何?”

“只食了一些粥糜。”

“睡眠如何?”

“睡得倒是香甜。”

夏南起身,婢女們便知夏南要去鷺羽宮。其一婢女伏在地上吞吞吐吐說:“大王,夫人恐怕不能……”

夏南眉毛立刻立了起來:“不能什麼?”

“不能侍寢。”婢女小聲回復。

“為何不能侍寢?”

“奴覺得夫人有些……”婢女依舊吞吞吐吐。

“有些什麼?”夏南走到婢女跟前,高高在上看着伏在地上的婢女。

“夫人天生應該生有六指,而且她現在有些痴獃了。”

夏南俊朗的眉眼升騰出三分寒意七分不屑:“你說這些是向寡人表示忠誠還是別有用心?”

婢女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若是表示忠誠,你須知夫妻一體,寡人不許任何人說夫人的不是;別有用心?哈哈,寡人就見不得遇到壯男就移不開眼睛的賤人。來人,將此賤女拉出去重責,不要再讓寡人見到。”夏南高喊,隨即兩名小內宰入內拉走渾身顫抖的小婢。

夏南看着另一伏地的同樣顫抖的婢女,問:“夫人何如啊?”

小婢惶恐地說:“夫人好得很,便是天女也無法與其匹敵,奴覺得夫人有孕了。”

夏南眼睛一亮說:“真的?”

小婢穩定了一下緊張的情緒,依舊小心翼翼說:“夫人這四十餘日並未有癸水。”

夏南沉思,自己幾乎夜夜寵幸宣容,只有她胳臂斷折兼發燒這兩日才獨自宿於他處。夏南又問:“那夫人在株林可否有癸水?”

小婢馬上回答:“奴記得夫人在株林時綠色衣衫有血污。”

夏南滿意點點頭說“賞。”然後轉入鷺羽宮。

宣容是有些發獃了,她用她那完好的胳膊墊住下頜,望着窗外,可是她的雙眼空洞無神,而且窗外已經漆黑了,天上甚至連月光也不見。

她前兩日發熱,她竟然非常喜歡發熱時半昏迷的狀態,因為只有那樣她的右臂才不那麼疼痛,她的右臂被折斷了,至今還沒有得到醫治。

昨天她在半昏迷中似乎聽到外面有春雨聲,她勉力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沒錯,是春雨聲,她支撐着拖着帶繩索的雙足來到窗子那,聽頭頂的雨滴聲,這聲音時慢時急,時高時低,時響時沉,時斷時續,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前生,初春第一場雨,她忙着接雨水,寒慕微笑向自己走來;想起夏季大雨,她和寒慕坐在山頂看着河道四通八達明晃晃地將杞國勾連起來;想起今生戰場之上,大雨沖刷着地上的血跡,想起青禾淚如雨下跪求自己的母親。她忽然笑了,然後又慢慢哭了。

侍女去看,只覺得宣容的雙眼似乎變成嬰兒,她的悲喜也似乎襁褓里的嬰兒。

夏南進了鷺羽宮,看見拖着繩索趴在窗前的宣容,示意跟在身後的醫女去號脈。醫女靠近宣容,宣容睜着純凈的大眼睛好奇打量醫女,醫女跪地說:“奴婢恭請夫人安康。”

宣容驚異問:“夫人,誰是夫人?”

夏南聞此又是大怒,衝到宣容對面,看着宣容的眼睛,忽覺她和以前有所不同,她的眼中蘊着好奇的笑意,那種分明是孩童的好奇。

宣容抬頭看着夏南,咧開嘴笑着:“那個愛生氣的人又來了。”

夏南攬着宣容,宣容忽然如小孩子般驚叫:“疼,疼……”委屈的淚水從清澈的眼中滑落。

夏南將宣容置於床榻之上,醫女把脈,然後低首說:“恭喜大王,夫人確是有孕了。”

夏南忙問:“孕幾月了?”

醫女說:“應是兩月有餘了。”

夏南大喜。

醫女說:“只是夫人血氣不足,臂傷多日……”

夏南說:“該如何?”

醫女說:“臂傷需儘快醫治,否則夫人右臂不保。夫人本就氣血不足,若斷其右臂,恐失血過多……”

夏南說:“那還不儘快醫治。”

醫女說:“大王,若醫治臂傷,定會疼痛萬分,不知夫人是否能夠忍受?”

夏南看了看無憂無慮的宣容說:“醫治吧,若夫人好了,重重有賞,若這邊胳膊廢了,那寡人定不會饒了你們。”

醫女唯唯諾諾,說:“大王,奴們只知後宮婦人之疾,對於接骨並不精通。奴知道鄭陳邊境有一位叫蔡子的郎中是接骨妙手。”

夏南擊掌,那一班軍士入內:“即刻去鄭國拿重金尋蔡子為夫人接骨,不可誤了救治夫人。”

軍士得令而出。

醫女又說:“大王,夫人的手臂必須要用木板固定,不可觸碰,否則不但劇痛無比,而且屆時蔡子來了恐也束手無策。”

夏南說:“那還不趕快。”

醫女在固定宣容的斷臂時,宣容眼中全是驚懼,不斷地躲閃,夏南將她左半身緊緊摟在懷裏,醫女才順利完成。

宣容不斷在夏南懷裏掙扎,掙扎的方式全憑本能,拙劣毫無技法,如同不會武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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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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