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兒女情長

第二十九章 兒女情長

()我還想再問,這時候宮女魚貫走進內殿,將早膳恭恭敬敬地呈放在小几上,眼見高后和張嫣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我也不好開口,便低頭吃了起來。過了一會兒,高后忽然問道:“嫣兒,秀兒的樂舞排的如何了?”張嫣抿嘴笑道:“母后,她······”忽然一人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我抬頭一看,正是呂秀,不禁笑道:“說曹······剛說起你你就來了。”呂秀也不行禮,在張嫣的下坐了,眉頭蹙着,問道:“皇祖姑,你們在說我什麼?”高后慈愛地笑道:“你的跟哀家誇下海口要練的樂舞準備得如何了?”

呂秀不由呻吟了一下,說道:“往年只是看,倒是沒有覺得怎麼樣,到自己來做了,卻完全和我想的不同,我······”高后聽了,只是笑着,張嫣問道:“秀兒,你不是在這個時候想要打退堂鼓吧!”呂秀眉頭一揚,說道:“誰說的······”高后板著臉說道:“這個重任可是你開口向哀家討的,若是辦砸了,哀家唯你是問!”呂秀哦了一聲,蹙着眉頭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聽她們之後便說了一些家常話語,忙將早膳吃了,剛站起身子,呂秀忽然小聲說道:“你······你就走啦!”我頓時訝然,愣愣地看着她,說不出話來,心道:“誰跟我說的怕在他人面前卿卿我我被人笑話,這······”高后笑看着我們,說道:“劉章,你出去吧!還有你,也給哀家出去,一早上只是咬着玉箸,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呢!給哀家走遠些,免得哀家看着心煩!”呂秀也忙起身,襝衽行禮,張嫣向高后笑道:“真是難得,秀兒竟然也知曉禮節了······”呂秀有些羞惱,我連忙將她拉出了內殿。

走出了永壽宮,我仍牽着她手,漫無目的地走着,呂秀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呂秀偷眼看着我,我轉頭看着她,問道:“秀兒,你叫我有什麼事情嗎?”呂秀聞言,站住腳步,說道:“你!這些天為何不去看我?”我失笑道:“不是你跟我說你有事,不讓我打擾么?”她心中惱我,伸出拳頭在我背上錘了幾下,我假裝吃痛,笑道:“怎麼,樂舞沒有排好?還是你本來就不會?”呂秀瞪着我,說道:“不許笑我!······”我連忙收斂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好,我不笑了,你來說。”呂秀小聲說道:“往年宮中演的樂舞,不是莊重的祭祀之舞,就是那些女樂演的軟舞,祭祀之舞太過古板,看着無趣,而女樂之舞也都看了好些年,連皇祖姑都看膩了,我本來想再編一支舞,可怎麼都連貫不起來,好生惱人!”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呂秀見我低頭不語,搖了搖我的手,說道:“你在想什麼,快幫我想辦法啊,現在都過去半個月了,你快點幫我想啊!”我忙道:“你別搖了,再搖我手臂上的傷又該疼了,已經幫你想到了······”呂秀這才想起我受過傷,但不知怎麼,微微蹙起了眉頭,我卻沒有留意到這些,說道:“雖說你自己想要編一支舞,但總不能整個大宴只有一支舞吧!那還不是讓群臣看了笑話?所以祭祀之舞和女樂自然是少不了的,稍微改動一下,也就可以矇混過關了。”呂秀問道:“怎麼改?”

我想了想,說道:“這我倒是不會,不過我可以請一個人······不,請教一個人,讓她幫你再編一支舞,怎麼樣?”呂秀看着我,問道:“你去請教誰?”我一愕,說道:“她,她是我的一個好友,jīng通樂舞,讓她來幫忙應該沒什麼。”我見她仍舊盯着我看,有些心虛,忽然聽她問道:“你說的是張辟疆么?”我一愕,隨即點頭說道:“呃,對······是張兄沒錯,就是他。”呂秀看着我,我頓時覺得不自在,她輕聲說道:“你······我們還未成婚,你就要騙我么?”我一愣,轉頭看着她,見她眼中已經蒙了一層霧氣,心中一疼,說道:“不是張兄,是······一個女子······”呂秀看着我,說道:“程弋,紅袖坊的,是不是?”

我心中一緊,整個人呆住了,只是看着他,說不出話來,良久我才艱難地說道:“你,都知道了?”呂秀看向一旁,說道:“你離開長安的時候乘車跑去看她,呂種跑來質問我為什麼我的馬車在你那裏,我無意中知道你去了紅袖坊,你在長安遇刺,更始告訴我他看到的······說你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遇刺的,除了這些,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了。”我看她怔怔地流下淚來,忍不住上前將她摟在懷裏,呂秀低聲說道:“我想到你的傷口,忍不住就想起她,雖然我跟自己說,多一個女子愛護你是好事,但還是忍不住生氣。”我親吻着她額頭,說道:“秀兒,如今我只喜歡你一人,也只會娶你一人!”

呂秀咬着嘴唇,說道:“劉章哥哥,你別再說了,我信你就是······只是我不想你去請教她,你若是想幫我,就自己一個人做,就算做得不好,我也不生氣。”我道:“好,我一個人幫你就是······”呂秀靠着我胸口,說道:“嗯,你幫我寫一曲子,然後再編一支舞,你每rì都來鉤弋殿指導宮女,換我來幫你,怎麼樣?”我低頭看着她,笑道:“好,娘子惹下的事情,相公幫你擺平,不過太皇太后若是知道,又該說我們胡鬧了。”呂秀沒有說話,我看着她,見她長長的睫毛上還有淚水,便伸手替她拭去,呂秀微微害羞,說道:“皇祖姑說了,你的府邸就快竣工了,那······”我見她說話的時候身子都在顫抖,知道她有些緊張,便笑道:“嗯,等大宴之後,我再和你向太皇太后說明,讓她為我們主婚,可好?”呂秀抱緊了我,只是不說話。

回到諸王館,已經接近午時,枕香漱玉二女在準備飯食,我吩咐小石頭取來筆墨,在竹簡上寫道:“王兄如面:弟在長安,受封朱虛侯,掌長樂衛尉之事,太皇太后同意弟與呂秀之婚事,婚期只在旬月,唯王兄與三弟不在長安,為一憾事,弟一切皆好,王兄毋憂,朝廷情勢或會轉好,王兄當以守境安民為要務,三弟學業如何?化蝶之事,王兄試問之,可知弟婦落於誰家矣!”我寫了之後,看了一遍,心道:“若是王兄問及化蝶之事,三弟定然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想來他和祝蝶之間應該有所進展了吧?”想到此處,又不禁偷笑起來。

但想到呂秀之事,又不禁皺眉,心道:“讓我寫歌寫曲子?真是將我想的太厲害了······編舞?哈哈,我一個堂堂男子漢,還要學女子扭捏,這是什麼差事?”我將毛筆隨手扔在小几上,想起《詩》中的《庭燎》,又將毛筆撿了起來,在竹簡上寫道:“夜如何其,夜未央······”但接下去,便不知道該怎麼寫了,小石頭見我抓耳撓腮的苦惱樣子,看了看竹簡上寫的字,說道:“‘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公子怎麼將往rì熟記的詩句給忘了?”我有些沒好氣地說道:“廢話,本公子會不知道?我又不是在默寫詩句······”小石頭見我脾氣不好,沒敢接話,我看了看剛剛寫好的數十片竹簡,說道:“你將這竹簡穿好,然後交給秦卬,讓他派人送往臨淄,給王兄就行了。”小石頭諾了一聲,我又接着想該怎麼寫。

過不多時漱玉走到室中,長跪說道:“君侯,午膳已經準備好了。”我嗯了一聲,卻不起身,小石頭見我沒什麼反應,知道我老毛病又犯了,當初學書的時候就是如此廢寢忘食,他知道我的脾氣,不敢說什麼,漱玉微微抬頭,看了我一下,說道:“君侯······”我心中煩躁,不耐煩地道:“叫喊什麼?!怎麼今rì寫不出來,我就不吃了!?你們自去吃便是,不用管我······”漱玉低聲說道:“君侯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辦之事?不如暫且拋至一旁,等用過午膳之後,在仔細思量,說不定難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了。”我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失笑道:“你倒是會說話,好吧,我去用膳就是。”漱玉微微一笑,小石頭看着漱玉,心道:“這女子好生厲害,竟然能夠勸得動公子,比之一般的奴婢,難得有一顆玲瓏心思······”

吃過午膳之後,我便又重新開始寫這叫做《未央》的曲子,不過這次倒是和漱玉說的差不多,我心思開闊了一些,自然寫起來很是上手,三個時辰之後就將這仿照《詩》格式的詩句寫了出來,然後就是編舞,我哪裏又會舞什麼?想到這裏,忽然想起鴻門宴之中項莊的舞劍,靈機一動,心道:“若是讓女子來舞劍,自然別有一番風味······還有如今流傳於塞外的胡旋舞,看起來也是眼花繚亂,讓人不能自持。至於軟舞,我之前見過程弋在私下為我跳舞的姿勢,雖然很是簡潔,但若是化解在宮中女樂繁複的動作之中,應該也算不錯,這倒是要看看宮中的女樂如何了。”我在室中踱步,身子隨意的擺動,回過身子,見漱玉愣愣地站在我後面,手中還端着茶水,不禁有些尷尬,漱玉偷笑了一下,說道:“公子,我給你送茶水的······”

我看着她,笑道:“你方才都看到了吧?覺得怎麼樣?”她忍笑說道:“嗯,若是公子能夠穿上雲袖,那便好了。”我頓時無語,她盈盈一笑,轉身走了出去,小石頭見我尷尬的樣子,也是偷笑起來,我笑道:“小石頭,你這是什麼意思,有人進來怎麼也不告訴我?幸而只是一個小丫頭看到,若是讓朝中大臣看到,那成何體統?”小石頭委屈地說道:“公子,我給你使了眼sè了,只是你太過專註,沒有看到而已。”我搖了搖頭,但是想到能將呂秀交代的事情做好,也不禁鬆了口氣。

次rì下朝之後,竇氏這次卻是帶我去了鉤弋殿。我見空闊的殿中站着二三十個綵衣宮女,呂秀一身鵝黃的衣服,更加顯得不同,她見我來了,忙迎了上來,說道:“你準備得怎麼樣了?”我點頭說道:“你們可以先演一遍,我看一看該怎麼更改。”竇氏突然拉着呂秀的手,說道:“妹妹,我可以在一旁看着么?”呂秀啊了一聲,問道:“怎麼?你不回去皇祖姑那裏?”竇氏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呂秀卻蹙眉說道:“這個張澤,真是欺負人!”我一愣,問道:“張澤怎麼了?”竇氏看了我一眼,說道:“沒什麼,君侯多慮了。”我想起昨rì她和張澤在高後面前的舉動,心中一動,卻也不再問她了。

呂秀便吩咐宮女演舞,側面一排女樂,由七弦琴引,一眾宮女便隨着樂聲翩翩起舞,呂秀笑了一下,也翩然走到這些宮女之中,我見這皇家的樂舞果然是華貴非常,看起來莊重又不失嫵媚,看着這鶯歌燕舞中呂秀動作嫻熟,腰肢柔軟,我一時有些沉醉,但隨即就聽到鐘磬之聲,我頓時有些jǐng醒,但聽得塤聲蒼涼,便問道:“這是什麼樂舞?”竇氏遲疑了一下,輕聲說道:“《大章》。”我不禁失笑,說道:“你竟也不知道避我的諱!”竇氏也笑道:“你既然一意想知道,我自然是要告訴你啊!這是宮廷之中每次飲宴都要表演的樂舞,隨後還有《咸池》、《韶》、《夏》,這四曲子一脈承繼,都是典雅中正的樂舞。”我哦了一聲,說道:“那《大雅》、《小雅》、《頌》也應該有吧?”她點頭說道:“有時候會有,但是因為這些樂舞太過肅穆,所以國風之中的樂舞多些。”我笑道:“朝臣不都是喜愛陽net白雪嗎?怎麼現在卻淪落到下里巴人了?”竇氏淡然說道:“大雅為俗,這雅俗之分,不用如此清楚吧?況且世人皆醉,難道君侯要獨自清醒么?”

我一時無語,再次見識到了竇氏言語的厲害,又看了一會兒,我見她眉頭微蹙,不禁說道:“竇姊姊,你也懂樂舞么?”她搖頭道:“不懂,只是平rì看得樂舞多了······”我續道:“覺得有些綴余,是吧?”竇氏睜大眼睛看着我,說不出話來,卻緩緩點了點頭,我卻是皺眉思索,心道:“看來我想的不錯,這樂舞動作繁複,雖說很是華麗,但是畢竟讓人看得煩悶,大雅不行,若是能夠雅俗共賞,這才是好的。”我向竇氏說道:“剛才她們這個動作,就是伸展手臂,若是只伸出一半,然後再轉身這般,你覺得如何?”竇氏本來神sè都是淡然,但見我模仿者女樂的姿勢,不禁笑了起來,我想斥責她,但是話到嘴邊,也笑了起來。

回頭卻見呂秀正瞟着我,我連忙裝作認真看着的樣子,如此看了兩個時辰,斷斷續續地將這些樂舞看完了,呂秀走了過來,說道:“怎麼樣?”我見她腮邊浮起一絲紅chao,額頭也沁出了汗珠,便伸袖替她擦去,說道:“你先歇息片刻,我再說與你聽。”呂秀卻不依,說道:“是你在說,又累不着我,我沒事,你快說!”我無奈,只得說道:“這些樂舞太多了,前面的《大章》,還有《咸池》、《韶》、《夏》這些,可以留着,《大雅》就撤去,《小雅》保留,國風裏的樂舞也可以留着,然後再補上兩樂舞。”呂秀問道:“補上什麼?”

我笑道:“我明rì去向灌將軍討教一下,就有了一個了。”呂秀蹙眉,連一旁的竇氏也顯出疑問之sè,我道:“鴻門宴上項莊舞劍,我就再安排一場劍舞如何?不過這劍舞卻不是武,而是舞,我問灌嬰借軍中的樂曲,但是只用絲竹笙竽演奏,再輔之以鼓,讓一女子持劍而舞,你們覺得如何?”竇氏低聲說道:“筵席之上出現兵刃,是否······”呂秀想了想,說道:“你若是想瘋,那我就陪你一起瘋好了······不過,誰來舞劍?”我笑道:“誰都可以啊,我來教習劍舞就行了。”呂秀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說道:“我看不用教了,乾脆我給你敷粉,再為你穿上女子衣服,讓你變成一個紅粉佳人如何?”她說完就哈哈笑了起來,竇氏也忍不住笑得轉過頭去,我搖頭道:“不行,這次筵席我也要去的,若是讓我一個朝臣扮作伶人,rì后我還不被那些大臣笑死!不行,不行!”

呂秀翹着嘴,低聲說道:“好吧,就放過你了,還有一個呢?”我從袖中取出自己昨rì寫好的詩句,遞給了她,呂秀看了看,說道:“這是來幹什麼的?”我笑道:“這是一歌。”呂秀眨着眼,說道:“這是歌?你唱來聽聽?”我小聲唱道:“夜如何其?夜未央。宮室浮華,燈燭煒煌。於今筵席,錦衣佳釀。美人君子,飛羽流觴······”等我唱完,我說道:“這是讓你唱的,所以你要快些學會······”呂秀看着我,低聲道:“沒想到,你唱歌還挺好聽的······”然後才說道:“這個就只有歌么?”我搖頭道:“不是,還有一個七人一起的舞蹈。你要讓樂工將這歌做出曲調,排定五音,然後用樂器演奏出來,就是這些。”呂秀哦了一聲,我看着殿外rì已經過午,便說道:“你讓宮女散去吧,下午你再舞給我看,我一一來幫你改。”

呂秀面sè一紅,說道:“就我們兩個人?”我一愣,笑道:“剛好竇姊姊對樂舞也頗有造詣,讓竇姊姊也一起來,可好?”呂秀看着我眼中的促狹笑意,啐了一口,沒有再說什麼。

晚上等我回到諸王館,已經是酉時過半了,小石頭見我回來,忙迎了上來,說道:“公子,奴婢看你早朝之後沒有出宮,便自己回了······”我嗯了一聲,說道:“沒事,我要快些進去休息一下,今rì累死我了······”小石頭笑道:“往rì公子陪同秦將軍練劍,奴婢看着辛苦,公子卻不以為苦,宮中還有什麼為難之事讓公子如此叫苦不迭?”我走進內室,伸了一個懶腰,隨即躺倒在榻上,說道:“秀兒太會折騰人,我好不容易才教會她這些樂舞,她可真是笨,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學會這些樂舞的······”我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小石頭忽然說道:“公子,你是說呂小姐笨?你······是像昨rì那樣自己舞一遍,然後再讓呂小姐舞的嗎?”我一愣,說道:“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在外面偷看?”

小石頭聽我這麼說,很是無語,說道:“公子,你還說是呂小姐笨,我看是公子你比較笨才對!呂小姐這明明就是想看着你一個男子漢學着女子跳舞的樣子,這傻子都看得出來,公子你竟然被蒙在鼓裏,未免也太······”他見我猛然坐了起來,忙住口不說了,我心中笑道:“好你個秀兒,竟然作弄我,如此頑皮,rì后要定定家法了······”

小石頭見我沒有生氣的意思,便說道:“公子,晚膳快準備好了,公子去用過晚膳,洗漱沐浴之後再就寢吧!免得此時休息了,夜間睡得不踏實。”我又躺了下去,說道:“算了,我懶得吃了,今rì實在是累了······”小石頭見我賴在床上,不由偷笑一下,說道:“既然公子說累了,那奴婢讓枕香漱玉兩人過來給你揉肩捶背,怎麼樣?”我一聽,連忙跳了起來,說道:“不用了,我起來就是了······”我有些無奈地看着他壞笑的樣子,說道:“本公子的脾氣被你摸得一清二楚的,也算栽在你小石頭的手裏了!”小石頭恭恭敬敬地說道:“奴婢不敢!”我心道:“你都能小小威脅我了,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當下只是聳了聳肩,走出了內室。

高後知曉我在幫助呂秀排演樂舞,便囑咐我這幾rì辛苦,可以不用前來朝議,但雖說是高後放過了我,呂秀卻不給我一點兒喘息的機會,每rì也是上朝的時候我就要來到鉤弋殿,她自然沒有那麼勤奮去練舞,而是央求我為她唱歌,這連着幾rì下來,把我困擾得食yù不振外加jīng神不濟,這姑娘倒愈有了興緻,只可惜我卻每rì哀嘆,只想着快些大宴,大宴之後我就可以解脫了。

這rì晚間我忽然覺得有些詫異,問道:“秀兒,竇姊姊今rì也沒有來,是吧?”呂秀正右手上揚,扭轉身子,聞言說道:“是啊,怎麼了?”我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她前rì也沒有來,昨rì來了,今rì又沒有來······”呂秀一聽不大高興了,說道:“你怎麼想着她的事情······”我見她刁蠻的xìng子又來了,一時有些頭痛,說道:“那個······宮女的樂舞大致可以看了,只要讓她們在剩下的幾rì好好練習就是,那歌你也會唱了,那就只剩下我編的舞了,我現在來教你吧!”呂秀瞪了我一眼,說道:“好。”

當下我拿了一條紅sè的水袖,說道:“這支舞乃是巾舞,這水袖乃是柔軟之物,所以樂舞也很是輕柔,但不能讓水袖落地,然後這支舞中還融入了北地的胡旋舞的一些動作,裏面會有一些旋轉,你要小心一些,別轉的暈了······”呂秀說道:“你快些教吧!話那麼多······”我噎了一下,說道:“好好好······”當下甩動水袖,款款動了起來,我舞得很慢,呂秀也跟着揮動水袖,如此這般,過了一個時辰,才將所有的動作做完。

呂秀憑着自己的記憶又自己舞了一遍,我給她糾正了幾處錯誤,然後她又舞了一遍,如此四五遍之後,她已經全然熟悉了,我心中暗自乍舌,心道:“這一整支舞她如此輕易就學會了,那rì我只是改動了幾個動作,她卻讓我做了十幾二十遍,果然是捉弄我的,想想真是可氣!”呂秀走到我身旁,說道:“你看我舞得怎麼樣?”我撇撇嘴,說道:“馬馬虎虎······”呂秀蹙眉說道:“馬馬虎虎?你有沒有看啊!”我點頭道:“自然在看啊······真的不錯!”呂秀這才轉嗔為喜,我看着她,壞笑道:“秀兒,我幫了你這個大忙,你要怎麼謝我?”

呂秀似乎看出了什麼,臉頰不自覺地紅了,訥訥說道:“什麼······你要我怎麼謝你?”我嗯了一聲,假裝出在想樣子,呂秀輕咬着下唇,如水的目光看着我,我只覺心中一跳,一時只是看着她嬌嫩的雙唇,只覺口乾舌燥,呂秀眨了眨眼睛,我反倒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聲,說道:“秀兒,咱們去永壽宮,去跟太皇太后和嬸娘問安吧。”呂秀嗯了一聲,我拉着她手,就想向外走,呂秀卻只是站着身子,我一愣,她看着我,笑道:“不是還有件事情沒做么?”我問道:“什麼事?······”但瞬間我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呂秀走到我面前,嘴唇在我臉頰上碰了一下,說道:“劉章哥哥,我這麼謝你可好?”

我撫着半邊臉頰,笑道:“這可不夠,你親了這邊,對面可就不高興了,也非得要你親一下才好!你說怎麼辦?”呂秀啐了一口,看着我,說道:“又胡說!我看要給對面一個巴掌,他就不會不高興了!”說著作勢揚起了巴掌,我抓住她手臂,說道:“這就不必了,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可是難得的正人君子,怎麼能夠如此失禮,我應該把這個親吻還給你才對,你說是吧?”呂秀轉過了頭,說道:“哪裏有這樣的正人君子······”我趁勢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呂秀眉頭一蹙,說道:“你這分明就是耍賴、調戲良家女子!”我頓時笑了一下,隨即正sè說道:“小姐這話從何說起,卿未嫁,我未娶,更兼以玉為媒,乃是天作之和,小姐怎麼反說是本公子的不是?”

呂秀一時覺得有趣,也板著臉,眉間含怒,說道:“本小姐乃是閨閣千金,如今卻被你欺於暗室之中,公子這般行徑,有違君子之道,難免又趁人之危的嫌疑······”我皺眉道:“不管如何,本公子就算不要這一身的清譽,也要調戲你!”呂秀笑了一下,隨後又馬上忍住笑意,說道:“你幹嘛這麼氣急敗壞?難道是真的要調戲······我?”我心中一熱,說道:“這是你說的,我可要假戲真做了······”呂秀道:“什麼假戲······唔唔······”她忽然說不出話來,隨即身子一顫,鼻中也喘息了起來。

我在她唇上親吻了幾下,她喘息聲更加厲害,我不禁失笑,將她摟在懷裏,笑道:“秀兒······”呂秀在我胸口錘了一下,瓮聲說道:“不許笑我!”我笑了幾下,覺得她將臻埋在我懷中,便撫摸着她秀,說道:“好,我不笑了······來,讓我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呂秀身子一動不動,只是說道:“不要!”我只得抱住她,兩個人就這般站着。過了一會兒,呂秀抬起頭來,她方才埋在我懷中,如今頭有些亂了,垂在鬢邊,更顯出幾分女子的風韻,我見她面sè紅chao未褪,也不好再出言調笑,只是微笑看着她。

呂秀卻是貝齒咬着下唇,說道:“你往rì就是這般調戲其他女子的嗎?”我連忙搖頭,她眉間如同罩了一層寒霜,說道:“若不是這樣,別人怎麼都說你在臨淄是紈絝子弟、風流公子?難道你要狡辯?”我只得說道:“當年也不過是飛鷹走狗,在市肆之中胡鬧而已,再說,那時候還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呂秀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我看着她,低聲道:“秀兒,我······我再親你一下?”我沒有聽到她說話,只當她默許了,緩緩低下頭,呂秀身子一抖,閉上了眼睛,我只覺她氣息如蘭,便慢慢湊了過去,還沒有碰到她唇上,她鼻中又是一陣喘息聲,我愣了一下,不禁大聲笑了起來。

呂秀大窘,在我腰上死命揪了一下,半羞半怒地說道:“你······不許笑我!不然再不讓你跟我親熱了!”我咳了一下,想着她畢竟是少女情懷,第一次和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難免緊張,自己這般笑她,的確是不該,於是溫聲說道:“秀兒,是我不對,我太心急了些。”良久,呂秀才嗯了一聲,我笑道:“方才若是去了永壽宮,也就不會有這些事了,如今耽擱了大半個時辰了,咱們快回吧,天sè有些暗了。”呂秀放脫了我懷抱,恨恨說道:“都是你!”我頓時無語,拉着她的手,說道:“好了,就別埋怨我了,還是快些走吧。”呂秀看了看四周,也是微微有些驚訝,忙跟着我走了出去。

來到永壽宮,呂秀一時有些遲疑,對一個小太監說道:“你進去通稟太皇太后!”那小太監慌忙去了,我看着她,皺眉說道:“秀兒,你······”呂秀啊了一聲,道:“我怎麼了?”我嘆了口氣,心道:“難怪別人都說戀愛中的女子都會變笨,你平rì都是不經通稟直接闖入,如今突然要人通稟,太皇太后如此jīng明,自然知道其中不對。秀兒,你這回可真是犯傻了。”不多時,小太監出來,我們便並肩走了進去。

來到內殿,我和呂秀一起行禮,高后看着略微局促的呂秀,問道:“秀兒,你在搗什麼鬼?今rì怎麼讓人通稟了,往rì你可不是這樣的?”呂秀啊了一聲,擺手說道:“沒,沒有。”我聽她說話,怕她一時說漏了,便道:“回太皇太后,秀兒是看我和她一起,怕我顧念禮節,所以才讓小太監來通稟的。”高后嗯了一聲,一雙眼睛還是盯着呂秀,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出什麼。

我暗暗出了口氣,見高後手中拿着摺子,也不敢相問,只得在我平常的位子上跪坐了下來,高后看着手中竹簡,眉頭蹙着,呂秀因為心中有事,所以乖乖獃著,沒有說話,內殿之中很是安靜。

過了一會兒,高后輕聲問道:“嫣兒,朝臣上摺子說,呂王行為有些驕橫跋扈,仗着哀家的榮寵在長安橫行無忌,要哀家嚴懲,你說哀家該怎麼辦?”張嫣微微低頭,說道:“母后,呂王身份尊隆,又是母后選出的呂家之主,自然不會有什麼大的過失,或許是因為威勢過重,朝臣側目,所以才會如此,母后若是看不過眼,下旨責他幾句,讓他知道收斂就是了。”高后嗯了一聲,緩緩開口說道:“你說的合情合理,但是若不責罰,就難以給朝中眾臣一個交代,張澤,擬旨!”張澤忙應了一聲,高后說道:“將呂王罰俸三月,責令其閉門思過······”張澤愣了愣,高后卻不再說什麼了。

我心道:“看來高后對自己的娘家人很是寬渥,也難怪呂王會不知檢點,只是就這樣輕的責罰,恐怕朝臣會生出不滿,高后這時候應該大義滅親,至少要罰的重些,才好說得過去,這可算是失策了。”高后突然看到我沉思的樣子,皺眉不語,隨即看着呂秀,問道:“秀兒,你的樂舞排的怎麼樣了?再有幾rì陛下就要大宴群臣,你可別讓哀家沒有面子!”呂秀笑道:“皇祖姑你放心吧,這次大宴保證讓你滿意。”高后見她笑得開心,隨口說道:“好吧,這就算是你們小兩口第一次給哀家的禮物,哀家原本以為會是重孫子呢!”呂秀頓時漲紅了臉,低着頭不敢說話。

高后不再跟她打趣,只是對張嫣說道:“嫣兒,哀家聽說臨光侯這幾rì一直在鬧,她在鬧什麼?”張嫣搖頭說道:“母后,嫣兒也不知道······”我微微皺眉,只是看着呂秀,似乎對她們說話很不在意。高后說道:“哀家猜想,她多半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劉澤近來都是住在南軍軍營,不是苦了湄兒?男兒不懂得憐惜自己的妻,還要哀家來插手他們的家務事!張澤,你再擬旨,讓副將cao練,放他回府!”張澤忙去擬旨,高后斜睨着我,說道:“劉章,你們劉家的男兒都是這般,哀家希望你rì后莫要如此,否則,哀家做鬼也不放過你!”我只覺脖子湧上一道涼氣,忙道:“劉章不敢!”呂秀急道:“皇祖姑,劉章哥哥不會這樣的,他待我很好······”

高后瞪了她一眼,呂秀甚是委屈,我心道:“秀兒,你這時候說什麼話?高后這是替你主持公道,哪裏又真的會責罰我?!”高后看着我,說道:“你的府邸不rì就將竣工,你可以先搬進去住着。哀家此前說過,等你府邸落成,便為你們主婚,如今你們怎麼想?”我低頭說道:“太皇太后,近rì朝中多事,不如等這次大宴之後在說此事不遲!”高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次rì我再去鉤弋殿,卻見宮女和竇氏也都在這裏,有些愕然,呂秀卻不等我多想,說道:“如今可就剩最後一支舞,我來教她們,只是劍舞就麻煩你了。”我哦了一聲,問道:“你們讓誰來學?我去教便是了。”呂秀叫了一個女子出來,說道:“蔓兒平rì最是活潑,其他女孩子都不敢碰刀劍,就她敢。”我見那女子面目清秀,便道:“好,我去一旁教。”呂秀眉毛一揚,說道:“要不要比比看?看我們誰教的最快最好?”我笑了一下,說道:“比就比,只是你待會兒不要急哭了就好!”呂秀瞪了我一眼,拉着竇氏的手,說道:“竇姊姊,你來做監軍!”竇氏莞爾一笑,點了點頭。

我自將蔓兒叫到偏殿,拿着青霜劍教她,說道:“你要記得,劍舞重點不在於劍,在舞,要讓劍當做就是你們平rì練舞所用的長袖就是。”她點了點頭,我舞了一遍,說道:“男子舞劍和女子舞劍不同,我動作可能生硬了些,但是你要將自己身子放輕柔,如此才能曼妙動人······”她接過長劍,慢慢舞了起來,我看了看,覺得她舞倒是不錯,一時想到呂秀那邊練得如何,轉身看了過去,突然見竇氏看着我,神sè大變,我心中一寒,忙回過身子。

但見蔓兒還是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舞着,我放下心來,見竇氏走了過來,我心知有異,跟她走到了一旁,竇氏低聲說道:“君侯怎麼也不知道小心?!”我皺眉道:“怎麼,那個蔓兒是刺客么?”竇氏搖頭說道:“她自然不是,只是你也太過不小心了,這裏只是練舞,你不專心沒有什麼,若是在其他地方,你還分神,豈不是讓人有了可乘之機?君侯rì后還是小心些······”我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此事,劉章知道了,多謝竇姊姊!”竇氏看了我一眼,說道:“你不用謝我,你是她的夫婿,我自然是要看護你一些。”我點了點頭,她就慢慢退了過去。

到了晚間,我讓蔓兒在女樂聲中舞了一遍,只覺甚是滿意,竇氏這次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連連點頭,呂秀一看,果然有些急了,便拉着那些女子也要用女樂,我調侃了她幾句,換來她一陣嗔怪,只得閉口仔細看着。

《未央》的曲調在清越的笛聲之中緩緩而出,我只覺眼睛一霎,呂秀在眾女子之前緩緩抬起手臂,水袖飄動中,她輕聲唱道:“夜如何其?夜未央。宮室浮華,燈燭煒煌。於今筵席,錦衣佳釀。美人君子,飛羽流觴······”

竇氏仔細地看着,忽然看了我一眼,見我如同魂不守舍地看着眼前,微微蹙眉,在我手臂上碰了一下,我渾身一個激靈,看了看她,隨即又看着呂秀。我看着呂秀面上如同蒙了一層淡淡的愁思,隨着樂舞輕柔而動,那未央的詩句也從她口中緩緩而出,反覆詠嘆:

“夜如何長?夜未央。匪我先王,何賜仙鄉?我思君王,啟漢華章。仙鄉可期,其壽無疆。

夜何漫漫?夜未央。熠熠晨星,啟明微茫。我舞昭陽,獨唱未央。何如長樂,念之斷腸。

夜何凄凄?夜何長?歷歷晨星,北望天狼。彼洵美兮,彼傾城兮,彼華裳兮,求之渺茫。”我聽着她柔美的聲音,一時彷彿痴了。

等一曲完結,我才恍然間回過神來,呂秀猶如還沉浸在那淡淡的愁思之中,過了一會兒,她才格格地笑了幾聲,走到我身前,說道:“怎麼樣,我比你厲害吧?”我點頭說道:“是,唱的好,舞的好,我自然是比不過你的。”呂秀大是高興,竇氏笑道:“這支舞是極好的,不過那個揚手轉圈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合韻律,若是能夠轉上三圈,那便好了!”呂秀重複道:“轉三圈?”說著她照着之前的姿勢在原地轉了三下,忽然腦中一暈,身子一個趔趄,就要摔倒,我連忙扶住她,呂秀笑道:“可能是我轉的太急了······”我在她腮上擰了一下,說道:“是你今rì太過勞累了······”

竇氏轉身見那些宮女在一旁說笑,便道:“今rì就練到此處,後天便是大宴,咱們明rì再練一天,現在都回去吧!”宮女們都行禮說道:“諾!”隨即三三兩兩地去了。竇氏看着宮女離去,轉身見我還在抱着呂秀說話,有些羞赧,也靜悄悄地走出了鉤弋殿。

竇氏悄悄掩上殿門,緩緩沿着路回永壽宮,一路之上,她始終是神sè淡淡的,心道:“那支舞若是改動了一點兒,一定更臻於完美······”這般想着,她抬起手臂,在路上輕盈地舞動了起來,她心中有心事,想着那《未央》的詩句,愁容掛着臉上,但路上倒是沒有碰上幾個人,她也坦然地舞着走回了永壽宮。

走到離永壽宮還有百尺的園子裏,剛繞過一座假山,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果然如此,那倒是有些棘手了”竇氏聽這是張澤的聲音,眉頭一蹙,便站住了,只聽另一個人尖聲說道:“你既然受了好處,自然要多多費心的!”張澤哼了一聲,說道:“我自然知道,你讓你家主子多等些時rì······”那人哼了一聲,說道:“公公的話可有些靠不住,你收了另一個人的好處,如今三年多了,都還沒有替人把事情辦好,奴婢又怎麼放心?”張澤似乎吃了一驚,說道:“你······你說什麼?”那人冷笑一聲,道:“總之,你記得便是······”竇氏聽到腳步聲,心中一慌,假裝腳步踏重了,走了出來。

張澤吃了一驚,走上前去,皺眉問道:“你怎麼在這裏?”竇氏神sè不變,說道:“奴婢方才從鉤弋殿回來,如今自然是要回永壽宮······倒是張公公怎麼在此處?”張澤盯着她,說道:“太皇太后遣我去傳旨,怎麼?你還要過問不成?”竇氏俯說道:“奴婢不敢!”張澤哼了一聲,說道:“既是回去,你回去便是了。”竇氏襝衽行禮,慢慢去了。

張澤轉身一看,見那人隱身在假山草木之後,便道:“小鄧子,出來吧,她走遠了!”那小鄧子探出頭,四處看了看,冷笑說道:“公公可真是不小心,以後奴婢跟公公說話都要留意一點兒,免得被你連累。”她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但是雙目靈動,說話更是老氣橫秋。張澤皺眉說道:“你是說,咱們商議的事情,她都聽了去?”小鄧子笑了一下,手指拿着一片枯黃的樹葉,微微一扯,說道:“不管她聽沒聽到,難道公公還要容她在太皇太後身邊?你不是早就收了旁人的好處了,何不趁機將此事做絕,如此,便一了百了,永無後患!”“患”字一出口,他手上使力,將那片葉子扯了下來,在手中揉搓了幾下,隨手扔在了園中的小徑上,然後踏着步子,隱身在假山之後。

張澤眉頭聳動,看着那片落在地上的樹葉,忽然冷冷地哼了一聲,上前一步,重重地踏在了樹葉上。

次rì,我和呂秀,竇氏一起,看着宮女演舞,覺得沒有什麼疏漏之處了,只是看到劍舞的時候,我微微有些不滿,正想跟蔓兒指正,呂秀忙道:“你先別說了,我再跳一遍《未央》,你仔細看着,不許分神!”我無奈,只得說好。呂秀興沖沖地走到殿中,和六個宮女站在一起,我看着呂秀,忽然見她蛾眉一蹙,但隨即管弦之聲隱隱而起,呂秀慢慢抬起手臂,我見她行動有些凝滯,心中掠過一絲不好的yīn影,果然只見呂秀動作慢了下來。這支舞本來是她和後面的幾人動作差上兩個節拍,如今她的動作已經慢了後面的六人,呂秀似乎也知道了,略去了幾個動作,口中唱道:“夜······”我聽她唱得已經走音了,眉頭皺起,說道:“停!”

呂秀頹然站着,蛾眉緊蹙。我上前拉着她,低聲問道:“秀兒,怎麼了?”呂秀只是站在當地,身子緊緊繃著,眼淚卻撲簌撲簌地落了下來。眾女也都是愕然。竇氏心細,低聲說道:“妹妹,可是那個事情?”呂秀只是輕聲啜泣,緩緩點了點頭。我見她面sè有些蒼白,再聽到竇氏這麼說,頓時恍然,心知她不想在眾女面前出醜,便將她抱了起來,呂秀勾着我的脖子,說道:“去儲秀宮!”

我點了點頭,轉身正要走,竇氏急道:“你就走了?那這支舞怎麼辦?”我看着懷中的呂秀,冷然道:“若是實在不行,不演就是了!”竇氏見我走出了幾步,上前一步,說道:“那怎麼行?······”我不想再多逗留,也不回頭,大聲說道:“你若是中意,自己去舞便是······”說話聲中,我已經去得遠了。

眾宮女一時都愣在鉤弋殿中,竇氏回頭看着竊竊私語的宮女,忽然說道:“咱們再舞一次!”

呂秀伏在我的懷中,淚流不止。我安慰道:“秀兒,沒事的,別哭了。”呂秀低聲道:“我······我真是沒用······”我嘆息說道:“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這麼辛苦,我去跟太皇太后說,讓她老人家親自安排就是了。”呂秀搖頭說道:“明rì就是大宴了,說什麼也來不及了······”我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一下,笑道:“你越來越傻了,太皇太后早就暗中吩咐另一支女樂了,她做事穩妥,只以為你覺得好玩,如何能真的將這次大宴交給你?”呂秀小聲哦了一聲,說道:“這樣也好······”

我抱着她來到儲秀宮,將她輕輕放在榻上,隨即叫來兩個宮女,服侍她清潔。我走到殿外,看着湛藍的天空,苦笑一聲,心道:“這樣的結果,誰又能夠料到?”

過了小半個時辰,宮女過來傳話叫我。我走進宮中,見她站着等我,心中一急,上前扶住她,說道:“你身子不適,好好在榻上休息就是,別四處走動了。”呂秀嗯了一聲,說道:“你去看看竇姊姊她們怎麼樣了,明rì是否還能······”我搖頭說道:“不管她們了······”呂秀怔怔地看着我,說道:“可是,那是你為······為我寫的詩句,為我編的舞,我本來想讓你高興,哪知道······”我見她眼睛又紅了,正sè說道:“秀兒,你這般想就不對了,相比一個筵席樂舞,我更在意的是你的身子,這舞不演也罷······”呂秀看着我,說不出話來,我接著說道:“這多半就是天意吧!老天不想讓你在其他男子面前歌舞,你的舞只能跳給我一個人看!哈哈······”

呂秀方才心中感動,幾乎要落下淚來,但聽我這麼一說,不禁破泣為笑,啐了一口,說道:“又胡說!······”我見她笑了,這才有些放心,隨即又說了一些情話,這才讓她又開懷笑了起來,如此這般,我一直陪她到天sè微黑,便對她說道:“你身子不適,待會兒用些飯菜,就好好休息。記得不要胡思亂想。”呂秀嗯了一聲,我又叮囑了幾句,然後便走了。

呂秀見我身子消失在殿門處,面上的笑意慢慢淡去,又輕聲啜泣起來,低聲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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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未央之大漢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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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兒女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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