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廟堂定計

第二十八章 廟堂定計

()孝惠時,為中郎將。單于嘗為書呂后,不遜,呂后大怒,召諸將議之。上將軍樊噲曰:“臣願得十萬觽,橫行匈奴中。”諸將皆阿呂后意,曰“然”。季布曰:“樊噲可斬也!夫高帝將兵四十餘萬觽,困於平城,今噲柰何以十萬觽橫行匈奴中,面欺!且秦以事於胡,陳勝等起。於今創痍未瘳,噲又面諛,yù搖動天下。”是時殿上皆恐,太皇太后罷朝,遂不複議擊匈奴事。

——《史記·季布欒布列傳》

是時匈奴以漢將觽往降,故冒頓常往來侵盜代地。於是漢患之,高帝乃使劉敬奉宗室女公主為單于閼氏,歲奉匈奴絮繒酒米食物各有數,約為昆弟以和親,冒頓乃少止。後燕王盧綰反,率其黨數千人降匈奴,往來苦上谷以東。

高祖崩,孝惠﹑呂太皇太后時,漢初定,故匈奴以驕。冒頓乃為書遺高后,妄言。高后yù擊之,諸將曰:“以高帝賢武,然尚困於平城。”於是高后乃止,復與匈奴和親。

——《史記·匈奴列傳》

高后時,冒頓寖驕,乃使使遺高后書曰:‘孤僨之君,生於沮澤之中,長於平野牛馬之域,數至邊境,願游中國。陛下dú1ì,孤僨獨居,兩主不樂,無以自娛,願以所有,易其所無。’。高后怒,yù擊之。

秦卬和離朱回來的時候,天sè已經暗了下來,灌嬰自然也是早就離開了諸王館,我見二人風塵僕僕地進來,笑了一下,說道:“你們倒是知道時辰,正趕上晚飯。”秦卬笑道:“雖然只是這大半rì的功夫,可費了我們不少心神,早就餓了。”說著跪坐在下,枕香和漱玉連忙去端來二人的菜肴。我笑問道:“你們可查探清楚了?”

離朱雖然平rì沉默,但卻還能忍受,秦卬此時已經在大口吃菜,顧不上說話,離朱便開口說道:“回君侯,長安九處城門,我和秦兄一一看過了,不過是一人看了五個城門。”枕香啊了一聲,說道:“不對啊,不是說長安有九處城門么?一人看五個,那不是多了一個么?這······”漱玉輕笑道:“妹妹糊塗了,他們若是從離此不遠的朱雀門開始,然後背道而行,朱雀門在正南方位,然後二人會於正北的玄武門,朱雀門和玄武門兩人都看了,可以算是一個城門,加上其餘的四個,不就是五個了么?”秦卬笑道:“還是漱玉姑娘聰明些······”枕香斥道:“明明是你們不好好說,若是說一人看了四個半,我不就明白了么?”我笑道:“這小丫頭不學無術,倒還有理了······”眾人都是笑了起來。枕香猶自說道:“哪有······”卻沒人理會她。

離朱嘴角牽了一下,隨即又道:“我覺得城門的守衛有些懈怠,而且還有欺壓良善的士卒,有些還調戲出入城的女子,總之沒什麼軍紀。”秦卬說道:“我這邊也是這樣,守城的士卒一盤散沙,真不知道是誰帶出來的。”我笑道:“是長安衛尉趙武經。”小石頭愕然道:“公子怎麼知道?對了,公子為何要派秦將軍和離朱去查探守城的衛尉士卒?莫非······”我笑了一下,說道:“若是沒有意外,今後我便會出任長安衛尉,宿衛長安城。”小石頭有些愕然,枕香笑道:“君侯難道要去守城?那不是丟了身份么?”我輕叱道:“還說自己不是不學無術,秦兄,你覺得如何?”

秦卬想了想,說道:“枕香姑娘將這長安衛尉一職想得過於簡單了,依末將看來,城門正是消息出入的必經之處,若是將此事做好,那就是了解了長安和四面邊境之間的消息往來,雖然是苦了些,但是作用很大。”離朱點頭說道:“秦兄說的不錯,君侯,莫不是······”我見他眼中期許的目光,笑道:“不錯,太皇太後有意讓我掌長安衛尉一職,所以我才讓你們去了解一下城門處的情況,但是聽你們這麼說,守門的士卒要大力整頓才是。”

我看了看秦卬和離朱一眼,說道:“當初秦將軍就在王兄的手下任將領,這段期間我手中無兵,也讓你休息了四五年,眼看手中有些實權了,這些守城士卒就讓你來訓練好了。離朱雖然早就離開了軍中,但是以前的老底子還在,就協同秦將軍一起,管好這九城的防務,如何?”秦卬看了看離朱,離朱看着我,說道:“君侯放心,離朱定然全力協助秦兄,不會辜負君侯的重託!”

我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就好,有你和秦將軍在,我就可以做一個清閑的長安衛尉了,二位可以一展胸中的才能,只是這番多半是要辛苦了。”眾人見我還沒開始做官,就忙着推卸責任,不由都是大笑,枕香拍手說道:“那些士卒聽兩位將軍的,兩位將軍聽君侯的,也就等於是君侯親自管着這些士卒,君侯好聰明啊!”我不禁得意,漱玉抿嘴笑道:“哪裏,君侯這是大智若愚才對。”秦卬笑道:“不管什麼,我和離朱就怕沒有我們什麼事情,每天無所事事的,讓人好生難過!如今有事可做,自然是好。”我抓了抓頭,說道:“怎麼我卻什麼都不想做?幸而有你們在這裏,不然我這個朱虛侯可一點兒作用都沒有了。”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我本來以為高後會等幾rì再讓我做長安衛尉,誰知道第二rì早朝就向群臣宣佈了這個事情,我雖然是感覺到驚喜,但是心中還存在着一絲意外,如此難免多想了一些,難道是高后並沒有可信任的人了?這個也不對,呂家有那麼多的子孫,她為何將這個重任交給我,我一時難以琢磨,眼看着下朝之後,朝臣向我拱手示好,我也微笑還禮,倒是有幾人都是甩袖先走了,我如今也在朝廷中待了幾rì,自然也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呂王呂台、胡陵侯呂祿,也就是我的岳父,但呂家之人似乎對我並沒有什麼好感,我也只能任由他們這樣了。

我在殿中等了一會兒,不見竇氏過來叫我,心道:“高后今rì不准我進永壽宮了么?還是她忘記了?一般說來,委以重任之後不是要苦口婆心地諄諄教導嗎?”我站了一會兒,走出宣室,小石頭迎了上來,我見他雙手抱着青霜劍,未免好笑,於是就接了過來,忽聽一人輕輕哼了一聲,我頓時覺得有些意外,回過身子,卻見一個淡藍sè衣衫的少年站在我身後,那少年不過十六七歲,生得十分俊俏,身上披着黑面紅底的披風,煞是威風,看起來殺氣騰騰。那少年見我一直看着他,兩道濃眉微皺,說道:“你便是朱虛侯劉章?”

我見他形貌身材,忽然想起前rì早朝回去在長安街上遇到的那個騎馬少年,那時候離朱贊他馬術厲害,難道就是此人?我見他出言不善,也是暗暗jǐng惕,拱手說道:“本侯就是,不知閣下是哪位?”那少年微微昂,似乎居高臨下一般看着我,說道:“聽說你還做了長安衛尉,可真是不簡單,雖說比起我來略遜一籌,但也算是比那些無能之輩好上許多了······”我聽這少年偌大的口氣,不禁有氣,說道:“這位小哥說話倒是好笑······”他嘴角一牽,說道:“我自然也不認識你,只是太皇太后吩咐我,rì后你若是想進未央宮,可隨意走動,還有,你還要和我堂姐······哼,結為連理,我自然要來看看你了!”

我聽他這麼說,腦中靈光一閃,低聲說道:“你是長樂衛尉呂更始?!果然是年少得志,難怪如此······”我心中想說“囂張”二字,但看他樣子,多半不喜歡聽,所以就沒有說出來,呂更始冷笑道:“你倒是有些小聰明!”我不禁失笑,說道:“你說來看我,看我做什麼?”他嘴角一牽,盯着我,一字一字地說道:“看你配不配做我的堂姐夫!”我見這少年倒是天真得可愛,不由笑道:“怎麼看我配不配?”呂更始看着我,忽然抽出腰間的佩劍,說道:“手底下見真章!”

我見他拿劍指着我雙眼之間,略微失神,他這把劍和我之前的那一把差不多,都是鑲金錯玉,看起來名貴,但是實用可就差了一點兒,可惜他卻是沒有自知之明,我有心要調戲他一下,便笑道:“說的好!······只是我本來就叫做劉章,自然是真章了,你還要跟我試試?”他面sè一黑,濃眉皺得更深,說道:“你難道是怕了?”我頓時笑了起來,心道:“這激將之法雖然常用,不過卻總能起到想要的效果。”當下說道:“好,你要試的話,我奉陪到底。”說著伸出右手,說道:“來吧!”他一愣,隨即面sè漲紅地說道:“你竟然不拔劍?好,我就讓你見識我的厲害!”我笑道:“怎麼,不是要見我的真章么?又要見識你的厲害了?”他見我笑得歡暢,惱羞成怒,揚起長劍對我頭頂劈了下來。

我欠身一讓,這一劍已然劈空,但他隨即止住劍勢,橫掃我胸口,我見他變招很快,並不像那些紈絝子弟的花花架子,心中一驚迅跳到他身側,猝然出手拿住他的胳膊。呂更始似乎沒有料到我有這樣的招式,微微失神,但是卻沒有慌亂,左臂外推,同時右手反手刺向我。小石頭驚惶出聲,我倏然轉了一圈,帶動他的身子,同時手上用力,呂更始手臂吃痛,更被我抓住穴道,手中一軟,長劍掉了下去,嗆郎聲中,連同小石頭還沒有間斷的驚呼,略微顯得有些滑稽。

呂更始愕然地看着我,喝道“放開我!”我笑道:“現在你知道我是真章還是假章了吧?”說著放開了他手,呂更始哼了一聲,說道:“是我小看了你······”說著俯身撿起了長劍,我見他還劍入鞘的姿勢倒是耍的漂亮,便笑道:“那你肯本肯叫我一聲姐夫?”他看着我,說道:“你難道真的想娶我堂姐?那隻打贏我遠遠不夠。”我皺眉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呂更始看着我,笑着問道:“聽說過呂家第一人嗎?”我皺了皺眉,心道:“這大漢朝,我只知道呂家的四個人而已,高后、秀兒、呂產、呂祿,誰是呂家第一人?”

他見我沉默,開口說道:“我呂家第一人乃是不其侯呂種,年少得志,如今已經封侯,恐怕比起你來也絲毫不遜sè,更重要的是······”他忽然看着我冷笑起來,我聽他說及呂種,頓時想起四年前我離開長安時候碰到的那個錦衣公子,笑了一下,抬頭見他神情有些不對,便問道:“是什麼?”呂更始冷笑道:“你是劉家人,他不會喜歡你的,也不會放任你娶我堂姐而不管,所以······”我皺眉問道:“他憑什麼管秀兒的事情?”呂更始見我眉頭皺得很深,突然覺得心中快意,低聲說道:“我什麼都沒有說,你也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好了。”說著轉身離開,我叫道:“呂更始,你把話······”

忽聽身後一個聲音說道:“君侯,太皇太后召見!”我看着呂更始猖狂離去的背影,恨恨地甩了甩衣袖,回身只見竇氏站在殿角,我輕聲哼了一下,說道:“請竇姊姊帶路。”竇氏行了一禮,轉身走着,我和小石頭跟在後面,我想着方才呂更始說的話,心中好生煩悶,看着眼前的竇氏,我低聲問道:“竇姊姊,不知道不其侯呂種是什麼來歷?”竇氏沒有說話,我靜靜地等着,過了一會兒,竇氏淡淡說道:“奴婢不知,請君侯見諒。”我呼出了口氣,滿懷心事地去永壽宮聆聽高后的教誨。

到了永壽宮裏,高後果然是跟我說明長安衛尉的職責,我隨口應承,高后何其jīng明,問道:“你神思不屬,在想什麼?”我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呂秀,赧然說道:“太皇太后,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和秀兒成婚?”呂秀一聽,吃了一驚,隨即面sè一紅,張嫣也是頗為驚訝,高后冷聲說道:“哀家如今在和你說朝廷之事,你說這些話,做什麼?!男子漢大丈夫,自然是要以事業為重,你如此兒女情長,如何擔得起朝中重任?!”我雖然慶幸她沒有現我心中所想,但是被她這麼說,激起了心中傲氣,跽坐着說道:“太皇太後放心,劉章一定全力做好此事,絕不辜負太皇太后的殷切教導!”高后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出了永壽宮,我看着送我出來的呂秀,一時卻覺得沒有什麼話說,呂秀反而寬慰我說的:“劉章哥哥,你不要生氣,皇祖姑對你嚴厲,證明她很看重你的。”我笑道:“以你這麼說,你皇祖姑那麼喜歡你,看來她沒有很看重你啊!”呂秀笑道:“我是女子,另當別論的······”我道:“沒事,我怎麼會在意太皇太后對我的苛責?她這麼做,無非就是讓我歷練一番,這樣我才能保護你啊。”呂秀聽了,心中甜蜜,抿嘴笑了起來,我看着她,心中忽然湧起要保護她的念頭,心道:“看來我真的是無可救藥了,這個小姑娘······”呂秀卻低頭說道:“聽皇祖姑說,你的朱虛侯府已經動工了,所以,你也不用等許久的······”我心中好笑,知道她這是替我回答了我在高後面前說的,心中一動,呂秀抬眼看我正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轉臻,說道:“那個······我最近在宮中會有些忙,所以怕是沒有多長的時間陪你的······”

我搖頭道:“我也要跟你說這件事的,太皇太后既然吩咐我宿衛長安,這段時間我也會很忙······你在宮中忙什麼,不就是陪太皇太后和嬸娘么?”呂秀忍不住笑了一下,說道:“你還不知道呢?我向皇祖姑請了一份差事,她說宮中的樂舞看得膩了,我就當仁不讓地攬下了今年大宴的樂舞,再等一個月,你就能夠看到我的才華了!”我見她笑臉上得意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你有什麼才華,我還真的不知道,也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呂秀看着我,說道:“好了,我不跟你說了,如果我回去晚了一會兒,她們都該笑我了。”我見她着急,說道:“你慢些回去,別慌慌張張的,要從容一些!”呂秀轉身揮手跑了回去,口中叫道:“知道了······”我看着她離去的方向,不禁笑了起來。

我回身,忽然一愣,只見小石頭正奇怪地看着我,我在自己身上左右看了一下,說道:“怎麼,有什麼不對么?”小石頭笑道:“沒有什麼,只是奴婢看得出來,公子對呂小姐果然很在意,所以心中高興。”我笑了一下,兩人看着路出宮,離朱已經在宮門處等着,我們上了馬車,就回去諸王館。

回去之後,我讓枕香叫來了秦卬和離朱,對他們說道:“太皇太后已經將長安衛尉的印綬都交給了我,我現在給你們,你們自己去做該做的事情,等個三五rì之後,我再去看看。”秦卬拿過那個黑玉的印鑒,說道:“君侯,那我們這就去了。”我點了點頭,兩人告辭而去,我鬆了口氣,皺眉想着早晨呂更始說的話,越想越覺得不對,不由問道:“小石頭,你來說說,呂更始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小石頭想了想,說道:“可能不其侯對劉氏頗有偏見吧,奴婢聽王上提過,不其城在他的任下,對周邊的齊境郡縣也很有敵意,如此延伸到朝堂之上,難免會有矛盾的。”我聽他這麼說,雖然還是不能去掉我心中的一絲yīn影,但還是覺得有理。小石頭皺着眉頭,斟酌問道:“公子,你是真的決定和呂小姐成婚么?”我笑道:“自然是了,難道還會有假?”小石頭道:“我還以為是公子心血來chao,或者是別有心機······”

我微微皺眉,沉聲說道:“你為何這麼說?更何況,四年之前我要和程弋在一起,你不是反對,說什麼程弋對我一點兒幫助都沒有,如今秀兒身份尊貴,我和她在一起,總沒有什麼事情了吧?”小石頭道:“正是因為如此,從前奴婢怕公子年少,所以沉溺於兒女私情,不顧國家大事,如今長安之中都在傳公子和呂小姐的婚事,公子此舉雖說能夠接近太皇太后,能夠得到太皇太后的重用,只是太皇太后稱制,天下人都有微詞,公子這樣,不是與天下人作對么?”我聽他說了這些,卻沒聽懂他想要跟我說什麼,小石頭有些為難,想了一會兒,又說道:“公子是真的喜歡呂小姐還是只為了藉機親近太皇太后,然後等待時機扳倒太皇太后?”

我吃了一驚,笑道:“這話是誰跟你說的?”小石頭道:“王上曾經提過,說劉家和呂家勢同水火,已經是你死我活的,不死不休的境地,不可能同時存在,難道公子和王上的想法不同?”我眉頭一皺,看着他,冷冷說道:“小石頭,你到底聽誰的?”小石頭啊了一聲,說道:“奴婢自然是聽公子你的啊······”我長出一口氣,說道:“你平rì在我身邊,竟然也沒看出來我心中是怎麼想的?好,現在我來告訴你,我和呂秀成婚不是高后的拉攏,也不是我虛與委蛇,更不是呂秀無可奈何,太皇太后榮寵也好,責罵也罷,我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去討好太皇太后。你記清楚了!”小石頭連忙點頭不已。

我想了想,又說道:“至於對太皇太后,我的確跟以前的想法不同,四年之前你和我一起在未央宮,親眼見到一個真實的太皇太后,並不是像別人口中說的那樣。二叔對我極為愛護,當rì我在安陵,二叔面前,我曾經誓,二叔這一生都在劉家和呂家的夾縫之中,受盡折磨,我不想看到劉氏和呂氏針鋒相對,最後拼的你死我活,我會盡量減少兩家的矛盾,不會讓兩家出現血雨腥風的場面的。”小石頭皺眉說道:“可是公子,一山不容二虎,一國不容二主,你想讓劉呂兩家共存,這······怎麼能夠?!”我冷冷說道:“這件事雖然棘手,但也未嘗不可。要知道高后雖然現在稱制,但是守護的還是高帝和惠帝的天下,未來之事,誰都說不準,能不能做到,除了看天意,還要盡人事,你懂吧?”小石頭沉默一下,說道:“那······王上那裏呢?”他見我又皺起眉頭,忙道:“公子,奴婢自然知道你尊敬兄長,可是王上和你想的不同,rì后······”我笑道:“你難道擔心我們兄弟反目?放心,此事我會向王兄說的,王兄不是不明大義的人,他知道孰重孰輕。”小石頭無奈,卻也不再說什麼了。

如此十餘rì之間都是相安無事,我去城門處看了幾次,倒是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同,只是問過了九門各處的行人後,才知道原來百姓竟然也看出了這些士卒的不同,聽他們言說不用私自拿錢讓守衛放行,而且每rì固定時間開城門,再沒有晚過一回,當然也沒有早過一回,一些女子也說守衛並不向她們擠眉弄眼地趁機揩油了,我觀察了幾rì,見這個長安衛尉的職務倒還挺好做的,離朱又為我選了五個人作為隨身侍衛,如此兩個人去巡查的時候就不用太過擔心我的安危了。

這時候已經是九月底了,秋風之中已經頗有些寒意,長安雖說是在關中谷地,但因為地處西陲,天氣說變就變,近來都是秋雨連綿的rì子,這可苦了每rì上朝的官員,不僅要起早,而且還要在秋風之中等候朝見,一些老臣都是有些扛不住,紛紛都受了風寒。我身子骨一向很好,但是也受涼了一次,如今也是剛剛好轉,這rì站在未央宮外面等候宮門開啟,一陣寒風經過,我不禁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看着那些在風中顫抖的朝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我自然不是同情這些大臣,這幾rì接連都有代王劉恆傳來的軍情,漠北草原連降風雪,已經有小股的匈奴人南下搶掠雲中和雁門,代地自然是匈奴當其沖之地,我看這秋雨之勢,看來今年乃是大寒之年,匈奴若是缺乏過冬的牛羊牧草,那麼勢必就會南下,到時候······我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這時候宮門吱呀一聲打開,引來朝臣一陣不小的動靜,隨即都是快步走進未央宮,我將披風摘下,交到小石頭手中,也跟了上去。來到宣室,朝臣行禮畢,右丞相辟陽侯審食其出列說道:“啟稟陛下、太皇太后,連rì以來,代王都傳訊說匈奴有聚兵南下的徵兆,代王自承無計可施,請陛下和太皇太后定奪!”高后聞言微微哼了一聲,說道:“此事五年之前便已經有了定論,今rì還提此事作甚?”審食其低頭說道:“太皇太后,匈奴人野蠻成xìng而又貪得無厭,這些年雖然也有歲奉,但是已經難以滿足冒頓的無饜之yù······”高后大怒,喝道:“混賬!他以為我大漢朝無人了,如此囂張之極,是可忍孰不可忍!中郎將季布出列!”一個身板挺直的大臣出列說道:“臣中郎將季布在!”

我微微一愣,心道:“季布?這位就是‘一諾千金’的季布?果然非同一般!”卻聽高后冷聲說道:“你來說說,如今又該如何?”季布眉頭一皺,雙手過頭行了一禮,說道:“回太皇太后,和親之策乃是太皇太后肯,臣以為,冒頓已然年老,如今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太皇太后可派人送些絮繒酒米,奉上金珠財物,冒頓若是心喜,自然無事,如此,太皇太后和陛下自然可以高枕無憂了。”高後手按着榻上的扶手,冷笑說道:“高枕無憂?你莫不是以為冒頓真的老了?他當年就敢羞辱哀家,逼得我大漢和他媾和,今rì你能擔保他會為了這些財物而放棄覬覦我大漢的繁華富庶?”季布忽然沉默了下來,不敢再說話。

高后看着殿中站着的朝臣,見他們個個都是雙手垂着,恭恭敬敬的樣子,卻忽然一陣厭惡,忍不住嘲弄道:“看來高皇帝去了有些年頭了,你們這些往年跟着高皇帝和哀家南征北戰的大將都老了,一個小小的匈奴竟然把你們一個一個嚇得話都不敢說!”季布又行了一禮,恭聲說道:“回太皇太后,並非是臣等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匈奴勢大,而且我大漢經歷戰亂,無力討伐匈奴,臣等無rì敢忘卻平城之恥,但情勢於我大漢不利,也······只能如此了!”高后見難得還有一個敢說話的人,但聽他這麼說,不禁又是一陣大怒,一甩衣袖,說道:“荒謬!你們沒有忘掉平城之恥?哀家看你們是在長安享樂慣了,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銳氣,是也不是?!你們忘了當初冒頓來信說的猖狂言語,哀家卻沒有忘記!‘數至邊境,願游中國’、‘兩主不樂,無以自娛,願以所有,易其所無’,如此奇恥大辱,難道還要學胯下男兒,忍辱偷生不成?!”群臣都是低頭不語。

高后見狀,心中更怒,一個官員忽然出列,朗聲說道:“太皇太后,臣灌嬰願為太皇太后征討匈奴!”高后一愣,冷笑道:“哦?看來我大漢朝還是有男兒的。”季布大聲道:“太皇太后,萬萬不可,若是此時出兵征伐匈奴,臣恐怕大漢的江山不保!”高后長眉一蹙,默然不語。灌嬰卻是恭聲說道:“回太皇太后,臣的意思並非是現下就出兵匈奴,但是若是任由匈奴就這麼貪得無厭下去,並非是長久之計。”高后微微一愕,說道:“卿家有什麼想法,儘管說來!”灌嬰想了想,說道:“太皇太后,微臣以為,匈奴乃是我大漢北疆的禍亂之源,當年趙利、王黃反叛、陳希叛亂,還有後來的燕王盧綰之事,背後都有匈奴人的支持,大漢如今的要務乃是與民休息,積蓄國力,但卻不能忘了匈奴的危害,微臣懇請太皇太后議定······那個······廟算,然後與朝臣戮力同心,以圖與匈奴分個高下。”

高后看着灌嬰,沒有說話,群臣之中稍微聳動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泥塑木雕的樣子。良久,高后開口說道:“廟算?卿家說說看,什麼是廟算?”灌嬰不禁有些緊張,額頭都沁出汗水,說道:“回太皇太后,《孫子兵法》中說,主······將······”高后見他這個樣子,笑了一下,說道:“卿家怎麼像周昌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你何時也會引經據典了?”灌嬰面帶愧sè,高后忽然冷聲說道:“朱虛侯劉章出列!”我本來在暗罵灌嬰竟然一句話都說不清楚,此時高后叫我,我卻聽得清楚,忙走了出來,高后說道:“你來說說什麼是廟算。”我馬上答道:“主孰有道?將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眾孰強?士卒孰練?賞罰孰明?這些就是廟算,若是這些能夠知曉,也就達到了孫武所說的知己知彼,自然百戰不殆。”

我話剛說完,便聽陳平低低嘆了口氣,我沒敢轉頭看他,但相信他也已經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當rì在陳平府上說了幾句,隨後灌嬰便去拜訪了我,我跟他說了一些征伐匈奴要做的準備和騎兵的訓練,讓他回去好好琢磨,哪知道今rì高后怒,他想及當rì平城之圍的恥辱,忍不住就站了出來,況且,他訓練騎兵已經有七八個年頭了,若再等些年頭,怕是他已經是老將沒有用武之地了,所以就站了出來。如今陳平已經明白了是我在背後搗鬼,而高后將我叫了出來,我卻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出來什麼。

高后沒有再對我說什麼,又問道:“往rì都是聽留侯和陳平的廟算,如今灌嬰你來說說,你的廟算是什麼。”灌嬰暗自琢磨如何回答,並沒留意高后的嘲弄,他想了想,說道:“平城之圍后,末將想了許久,我軍之所以會敗,先在於沒有征伐的目的。”高后蹙眉說道:“此話怎講?”灌嬰道:“當初高皇帝出兵,乃是憤於韓王信投降匈奴,而匈奴趁機侵犯大漢北疆,所以這一戰並沒有目標,諸將不知道是反擊匈奴,還是滅掉匈奴,或者其他什麼。”高後點了點頭,復又問道:“卿家的目標是什麼?”灌嬰朗聲說道:“踏平匈奴!”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儘是嗡嗡嗡的聲音,張澤踏前一步,說道:“朝堂之上,不得喧嘩!”朝臣這才安靜了下來,高后想了想,笑道:“好,不愧是灌嬰,有當年項王破釜沉舟的志氣,雖然狂妄,但是不墜我大漢的顏面,好!”灌嬰卻沒有得意之sè,說道:“太皇太后謬讚,灌嬰愧不敢當!”高后哼了一聲,說道:“當初哀家也聽高皇帝談過,你方才說的,高皇帝並沒有提及,不過很有道理,除了這之外,還有地形不熟,水土不服,缺乏騎兵和懂得指揮騎兵作戰的將領,還有最重要的一條,糧草輜重供給不足,這些劣勢,卿家能夠一一解決么?”

灌嬰道:“回太皇太后,臣盡量為太皇太后解答,匈奴境內的地形,可以讓北疆守軍多多派出斥候,記下山川河流的位置以及水草豐美的地方,修······好北疆的地圖,這樣就有了行軍路線······”高后聽他說得不連貫,懶得再聽,忽然揚聲說道:“劉章,你來說!”我吃了一驚,見灌嬰退進了班中,似乎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心中好笑,原本以為高后看不出來,哪裏知道這麼快就穿幫了,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回太皇太后,匈奴的習俗,乃是逐水草而居,所以他們一年之中不會固定在一個地方,斥候將每個季節人畜遷徙的方向和匈奴人的王帳所在標出,行軍也就一目了然。至於水土不服,雖說風俗各異,但飲食還不足以影響我軍,主要就是天氣,匈奴地處北疆,深秋之時就已經風雪漫天,南人難以忍受如此嚴寒,如此我軍可以選定出兵季節,草原作戰,力求戰決,若是我軍net季出兵,入秋便要撤軍,如此就可減輕嚴冬對我軍的影響。”

高後點了點頭,我見她細心聽着,繼續說道:“騎兵、戰馬和騎兵將領之事,灌將軍已經練了六七年,臣相信他已經頗有心得,戰馬之事,只能是和匈奴交換,朝廷已經做得不錯,臣就不再說什麼了。”高後點頭不語,我鬆了口氣,陳平忽然說道:“君侯是否忘了一件事情?糧草輜重如何運到北疆?百姓賦稅乃是三十稅一,國庫空虛,如何籌集大軍的軍糧?近幾年河水泛濫,致使洛陽周遭農田淹沒,尚需朝廷賑災,敢問君侯,這些事情,該如何辦?”我眉頭一皺,不知道該怎麼說,高后看着我,想知道我會有什麼主意,我轉頭看了看陳平,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着什麼葯。

高后見我遲疑,微微蹙眉,問道:“劉章,這幾件事情你能否解決?”我正sè說道:“太皇太后,這些事情能否解決,全在於太皇太后你的決心。”高后哦了一聲,道:“你詳細道來。”我拱手為禮,說道:“漢興二十年來,天下晏然,百姓休息,次皆是惠帝之功勞,亦是太皇太后寬仁,天下垂拱而治,然而國力未有增長,為何?蓋因經濟未興也。秦時通行半兩錢,然則到如今,乃是三口平民之家半年花銷,如此可知我大漢經濟疲敝,一至於此。通行豆莢錢又太便宜,便由朝廷統一造三銖錢,行天下,可用十年。十年之後,民生恢復,錢財多了,三銖錢自然也不能通行,便重造五銖錢,可用二十年,二十年之後,便可重新用半兩錢。”

高后沉默一會兒,問道:“國庫怎麼辦?”我想了想,說道:“大漢賦稅極低,乃是高皇帝憐惜百姓,高皇帝之法,不可輕易更改,更何況天下剛剛安定,若是對待百姓過於苛刻,難免不會再有揭竿而起之事。然而國庫空虛畢竟不是長遠之計,臣知道高皇帝一生中最恨賈人,原因便在於賈人善於以低價囤積居奇,借大災之年以高價賣出,不僅危害百姓,有時候更是害朝廷蒙受損失,實在可氣。天下承平rì久,二十年間,餘糧自然不少,然而卻無人得見,便是因為已經被富商大賈囤積起來了,丞相方才說河水泛濫,而梁地和淮南戰亂之後田地毀壞,但是百姓自然要吃飯,所以,糧食如今已經在這些地方了。”陳平皺眉說道:“君侯所說不錯,往年一有災情,朝廷沒有糧食,只能向富商大賈購買,但糧價遠遠高於市肆之中的價格,朝廷也知道這些情況,只是手中無糧,奈何奈何!”

我笑了一下,這些情況司馬喜和張辟疆已經告訴了我一些,當時這兩人也是苦惱,但是我從後人的眼光看來,要解決此事,也不是沒有辦法,這時候聽陳平也是牢sao,不禁笑道:“丞相聽從太皇太后號令,以黃老之學治國,怎麼忘了‘損有餘而補不足’的道理?”陳平心中一動,說道:“君侯的意思是······”我露齒一笑,說道:“百姓收穫之後,往往留下足夠的口糧,若是有賈人收糧,多半就賣了出去,丞相為何不將朝廷也看做是個賈人呢?況且這個賈人必定是大漢最富有最有實力的商賈,百姓賣糧給商賈還是朝廷,就看誰更有實力一些了。須知糧食在商賈手中是奇貨可居,而在朝廷手中卻是安定天下的根本。朝廷囤積糧食,一來可以作為軍糧,二來若是出現災情,便損有餘而補不足,如此便可以平抑糧價,迫使商賈手中的糧食也不得不低價賤賣,如此天下安定,同時也可以充盈國庫和糧倉,這便是平準之道。太皇太后可在朝中設立平準司,掌管天下間的錢糧調度,委任得力的官員施行,三年之內,可成規模。”

我方才說的三銖錢、五銖錢的事情高后沒有聽懂,但是這個卻聽得明白,忍不住說道:“好一個平準之道,哀家看可行,丞相覺得如何?”陳平捻須說道:“臣也覺得甚好,只是君侯方才所說,商賈將手中之物賤賣,如此誰還願意做生意?這不是和君侯方才說的展經濟起了矛盾?”我搖頭說道:“丞相此言差矣,商賈個個jīng明,若是知道朝廷購買糧食,稍有些頭腦的便不會跟朝廷爭搶。但是朝廷必然要有朝廷的臉面,豈能和那些商賈混在一起?更何況如此這般長此以往,必然滋生貪腐之事,殊是不美。朝廷可以扶植幾個大的商賈,遍佈要害之地,如此不就沒有什麼事情了?這些是安定的,也就是分散各地的糧倉,然則糧食不可能自己長腿走到北疆,便需要再扶植商賈,將糧食運往北疆。秦時始皇帝修建馳道,不就是為了軍情么?自然也可以作為運糧通道,如此便可藉助牛馬之力,將糧食源源不斷地運送北疆,軍糧之事也就迎刃而解了。不知丞相以為如何?”

陳平聽我說完,沉默一下,隨即嘆道:“君侯妙計,陳平嘆服!好一個廟算,陳平受教了。”高后看着我,嘴角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卻還是冷聲說道:“丞相太過高估他了,他不過就是讀了些書,耍耍嘴皮子而已,至於如何去做,還是要丞相帶領文武百官去一一實行,所以重任都在丞相肩頭,你們可明白?”審食其和陳平對視一眼,都是拱手說道:“臣遵旨!”

高后微微頷,看着我說道:“劉章,你的廟算還沒有說完吧?”我笑道:“太皇太后聖明。方才灌將軍說了,出兵匈奴不在此時,臣估計,若是以臣說的這些來做,十年之後,我大漢可以與匈奴有一戰之力,分出高下,二十年之內,必然踏平匈奴!”朝臣一聽,都是心中震撼,一時殿中靜悄悄的,不聞一點聲響,方才灌嬰說踏平匈奴,群臣都是偷偷哂笑,然而如今這四字從我口中說出,群臣卻沒有一個人敢笑出聲。高后看着下面的沉靜,忽然輕輕笑了一下,說道:“十年?劉章,你用兵之道雖然出奇制勝,但卻也是穩紮穩打······十年啊······也不知道哀家有沒有那個命可以看到······”我聽她這話說的好生頹廢,突然心中一沉,一時心中好似灌了鉛一樣,沉甸甸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隨即高后就又重新打起jīng神和朝臣商議具體的細則,並且和審食其、陳平、御史大夫等人委派官吏,我也沒有怎麼用心聽。閑極無聊,不禁看着正在議事的高后,心中愈加佩服,忽然我眼光一側,看到了站在高后右側台階下的竇氏,見她也在看着我,我報以一笑,她咬着下唇,沒有任何錶情。我更加覺得無趣,好容易等到朝議散去,已經是辰時二刻,我腹中早就已經餓了,想要趕回諸王館,突然看到竇氏亭亭玉立般站在柱子旁,便走了過去。

竇氏行禮說道:“君侯,太皇太後有請!”我嗯了一聲,說道:“那就走吧,我已經很餓了。”她抿嘴笑了一下,隨即轉身走去。我跟在她背後,正在走着,她忽然開口說道:“你好生聰明!”我有些詫異,想着她之前都對我不大搭理,這番竟然肯自己開口說話了,便笑道:“你聽懂了?”她不回頭,說道:“馬馬虎虎而已,”我笑道:“哦,你連馬馬虎虎都知道,真是不簡單!”她笑了一下,說道:“沒有君侯這樣夸人的,奴婢自然是比不得君侯的博學,這馬馬虎虎還是知道的。”我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不多時便到了永壽宮,我見高后在內殿站着,正在踱步,便上前行禮,高后揮了揮衣袖,我只得也站着。高后看着我,說道:“劉章,哀家往rì還是小視了你,這廟算的主意,是你告訴灌嬰的?”我聽她這麼說,也不覺得吃驚,便笑道:“原來太皇太后看出來了······”高后笑了一下,說道:“這有什麼難的?灌嬰平rì里看到書就頭痛,他又怎麼可能說書里的話?而滿朝文武之中,也只有你和司馬喜書讀得多,但司馬喜有些獃氣,他跟灌嬰沒什麼往來,哀家素來知道你是愛惹事的xìng子,不是你是誰?”我有些赧然。

高后想了想,說道:“不過豆莢錢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有,你自小就是在臨淄長大,如何知道匈奴的習俗?經濟之事,書中怕是沒有吧?”我笑了笑,說道:“大漢朝的現狀和匈奴的事情,是司馬喜告訴了我一些,經濟的東西,書中有啊!《商君書》、《呂氏net秋》有一些。”我心中卻偷笑道:“我怎麼知道的?多虧了我這兩千年後的記憶啊,當然,這個是不會告訴你的。”高后倒也沒有追問什麼,只是說道:“難為你還知道經世致用······”她回頭看我站得有氣無力的,笑了一下,說道:“哀家老糊塗了,這次朝議很好,很久沒有這麼長的朝議了······哀家都有些餓了,你也該餓了吧!”竇氏正要上前,張澤卻搶先說道:“太皇太后,奴婢這就讓人傳膳!”高后嗯了一聲,面sè溫和。

我看了看又退回原地的竇氏,覺得有些詫異,高后正要說話,張嫣突然走了進來,我連忙起身行禮,張嫣坐下之後,高后問道:“長安衛尉一職,你做的如何?”我恭聲說道:“這半個月來,差事已經上手,倒是也沒有覺得怎麼······”高后笑道:“看來你倒是遊刃有餘,只是衛尉一職都是事關重大,諸侯王······都是在暗中窺探朝廷的動向,職責重大,你可明白?”我眉頭一皺,高后忽然說道:“其實你對局勢掌控太過樂觀了,有一些事情,陳平在朝堂之上不好開口,但是你要自己心裏明白。”我問道:“太皇太后說的,可是諸侯王的問題?”高后嘆息一聲,沒有說話。

張嫣看了看高后,溫聲說道:“國有內亂之虞,豈能作他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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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未央之大漢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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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廟堂定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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