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轉職第二十五天

第25章 轉職第二十五天

這是小貓咪能看的東西嗎?

晚間休息時間短得令人髮指,絕對安全的房間如同用紙搭建的烏托邦,只吝嗇地給予片刻安寧。

指尖的划痕祈秋用不小心撞到桌腳的借口混了過去。可能是這個理由與小白花廢物點心的身份匹配度太高,許淵沒再懷疑。

吃完飯,祈秋隱蔽地打了好幾個呵欠,由衷羨慕許淵旺盛的精力。

“好想捉幾隻瞌睡蟲放在他身上。”祈秋奮力揉了揉臉蛋,冷不丁被人塞了一嘴檸檬片。

祈秋:“!!!”

“精神了?”許淵惡作劇成功,笑道,“睡了一個白天還困吶?”

祈秋幽幽地瞅了他一眼,不吭聲。

可惡,要不是不想掉馬甲,何至於被無中生有至此!

女生望過來的眼神寫滿不自知的怨念,許淵改口道:“好啦,我知道啾啾一個人呆在房間很無聊,睡成豬豬也是人之常情。”

祈秋:聲帶不想要可以割下來捐給需要的人:)

檸檬片又酸又澀,困成漿糊的腦袋被青澀的清香吹醒。祈秋小口咀嚼嘴裏細碎的果粒,不意外地看見許淵夾起幾大片檸檬塞進口中。

大家都是熬了兩天兩夜的肝帝,誰又有資格嘲笑誰。

“對了,這是今日份的船費。”許淵勾着祈秋的手指,將一枚遊戲幣放在她掌心。

“這一枚來自好心的Q小姐友情贊助。”許淵興緻勃勃地說,“來,啾啾,說謝謝Q小姐。”

來了,祈秋最不想面對的場景還是來了。

機智如她,絕對不會被許淵的神邏輯牽着鼻子走!

“Q小姐……是誰?”祈秋疑惑地問。

沒錯!啾啾根本不認識Q小姐!她完全不知道許淵白天和誰一起鬼混!

祈秋:Q小姐的事和我啾啾有什麼關係?(周樹人理直氣壯臉.jpg)

“咦?我沒說嗎?”許淵思索,“昨晚出門的時候,我明明說過啊。”

在啾啾試圖自食其力,想用被動引怪buff說服他一起參加躲貓貓遊戲,但他以“雖然和啾啾在一起很愉快但我找到了新的樂趣”的渣男發言駁回請求的時候,沒有提到Q小姐的名字嗎?

“沒事。”許淵毫不糾結,痛快地一拍手,“我現場給你講我和Q小姐命中注定的初遇故事。”

祈秋不是很想聽。

她怕自己遏制不住殺心。

另一頭,許淵陷入回憶不能自拔。

“那一天,我和Q小姐相遇的那天,她粉碎了我的夢想,踐踏了我的身軀,侮辱了我的人格。”

“而我,甚至不配知道她的名字。”

祈秋整個人裂開。

她的人格她的品德她一切美好的品質甚至靈魂都快在許淵真情實感的敘事裏裂開。

她——做了什麼啊她!

半途插進來搶BOSS的人是你!搶BOSS搶到一半纏着她打架的人是你!死纏爛打陰差陽錯讓她進入懲罰模式的人還是你!

不就是搶了他一百塊精神損失費嗎!那是祈秋應得的合理報酬!有本事去勞動仲裁啊!

“她,”祈秋艱難地開口,不問出個結果她死都不能瞑目,“她是怎麼粉碎了你的夢想……踐踏了你的身軀……侮辱了你的人格?”

求求你,用正常人能聽懂的方式說出真正的事實。

她只是搶了個BOSS,把許淵踩在腳下,順帶還打劫了他一百塊而已,過分嗎?

不過分吧?哪裏過分?要不要見識一下真正過分的事再來開麥?

“可我真的受傷了。”許淵支着頭懶洋洋地說,“在Q小姐心裏,我不過是價值一百塊的無用人類罷了,一想到這裏我就好想……”

好想掀開那身礙事的斗篷,看她驚訝不知所措的表情。

一定有趣到讓他忍不住笑出聲。

“今天晚上依舊是和Q小姐搭檔。”許淵伸了個懶腰,站起身,“睡吧啾啾,明天不會來了。”

輕踏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后,全然的寂靜瀰漫在空曠的房間。

背對着房門,祈秋推開海風呼嘯的窗戶,白裙於風中捲起花瓣似的波浪,吹亂她頰邊碎發。

深藍海水靜默洶湧,暗色水面映出向下躍起的無聲身影。

夜晚的游輪永不止息地行駛在沒有目的地的海洋中央。祈秋繞過彩燈閃爍的露天吧枱,拐向一條了無人煙的走廊。

醫務室可能是整座游輪最安靜的地方,昨晚祈秋和許淵在這裏搶了個空白病曆本做試驗記錄,又把病曆本塞回柜子裏藏匿。

“喲,晚上好。”

祈秋推門而入,許淵盤腿坐在病床上,低頭嘩啦啦翻看擱在膝蓋上的病曆本。

他抬手敷衍地對祈秋揮了揮,算作打招呼。

“一個壞消息。”許淵隨手把病曆本拋給祈秋,遺憾地說,“昨晚的重點觀察對象——代號禿頭的玩家,今晚躲在安全區不出來。”

“我非常非常非常努力地勸導他,他卻怎麼都不啃聽話。”許淵大嘆氣,“門也砸不開,難受。”

躲貓貓第一夜,祈秋和許淵抓住了一個被貓爪印轉化成敵對方的禿頭玩家,把人當小白鼠在冰面上遛了一晚上。

今夜許淵還想再把人綁過來一次,可惜在安全區的房門前鎩羽而歸,不甘不願地在門口徘徊了好一陣,好懸沒把人嚇死。

“是嗎?太遺憾了。”祈秋也嘆氣,“我們明明沒對他做什麼過分的事……是不是他膽子太小?”

“就是啊。”許淵發著牢騷,“搞得像我們反派角色似的——為了讓所有人都通關而不懈努力的我們明明是正義的夥伴,最不濟也是挑戰魔王的勇者——他怎麼能用看變態殺人狂的眼神看我?”

年輕英俊的男性,高挑矯健,深夜持刀於無人的走廊徘徊,當你從貓眼中悄悄窺探他時,總能對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

祈秋想像了一下禿頭玩家遭遇的夜半驚魂,同情他三秒鐘。

三秒后,她淡定地把人拋到腦後,專心致志地閱讀她昨晚艱難記錄的實驗數據。

不愧是她,雙手被捆頑強寫字也是那麼的清晰,只要忽視頁腳許淵畫的豬頭簡筆畫,完全是堪比滿分作文的試驗記錄。

短短几頁很快翻閱到尾聲,祈秋啪地合上病曆本,許淵盤腿坐正了一些,擺出您請講我洗耳恭聽的端正態度。

“已知躲貓貓遊戲分為兩個陣營。”祈秋豎起兩根手指,“躲藏的人、捕獵的貓。貓對人佔據絕對的主動權,假如我是人你是貓……”

她抬起手,虛虛在許淵脖頸上劃了一道:“即使這樣,我也無法殺死你。”

許淵:“我覺得你有點遺憾,是我的錯覺嗎?”

祈秋無視許淵的問題,改抓住他的手,在頸邊晃了晃:“但反過來,作為貓的你卻可以殺死作為人的我。”

“就結果來說,貓的身份占凈優勢,人不如貓。”

“也會有像貓一樣惹人憐愛的女孩子哦。”許淵任憑祈秋把他當作教具擺弄來擺弄去,悠閑地說,“我正在養呢。”

“貓是不會被馴養的。”祈秋丟下他的手,冷酷吐槽,“不管怎麼想,你都是用綁架代替領養,強搶強賣吧?”

許淵:“她又沒有不樂意。”

祈秋:“或許只是懶得和你計較。”

“停。”祈秋及時止損,不准許淵隨便帶跑話題,“總之,這個副本的核心規則就是‘人不如貓’,為此我們能非常簡單的得出結論——”

“想贏的話,把自己變成貓就可以了,對吧?”許淵說。

“那麼問題來了。”祈秋說,“河神考考你,誠實的年輕人,你掉的是今天白天患有多動症的小黑貓,還是昨天晚上假髮被偷的禿頭貓?”

許淵:“繼變態之後我又成了多動症病人是嗎?謝謝你,庸醫。”

他們總共知道了兩種變成貓貓的方法,一是穿過愛麗絲的兔子洞,二是被貓化NPC染上幽綠色的貓爪印。

哪種才是正解?

祈秋:“你還沒回答河神的問題,選哪個?”

“我都不想要。”許淵懶散地說,“我掉的是一隻從貓爬架上滾下來像只棉花糖的小白貓,請河神把她拿來給我。”

“你是個不誠實的孩子。”祈秋拉開醫務室大門,膝蓋抬起將一個四肢着地朝她襲來的貓化NPC撞到牆上,趁他頭暈眼花之際一腳把人踢向許淵,“河神決定把他給你。”

“噫。”許淵發出嫌棄的聲音,不情不願地拎起貓化NPC的衣領。

兩個玩家挾持一個NPC闖上四樓,愛麗絲的房間門在魔法的掩蓋下與牆面融為一體。

許淵把NPC隨手丟在地上,拍拍衣服口袋,拿出一把魚骨頭造型的鑰匙。

“他醒了。”祈秋低頭聽見NPC若有似無的呻.吟。

不等許淵跟着低頭,她一腳踩在NPC的喉結上:“好了,他又暈了。”

許淵摸了摸喉嚨,一絲幻痛。

他擋在祈秋身前推開房門,率先走了進去。

“晚上好,愛麗絲小姐。”許淵若無其事地和被捆在馬桶邊捆了整整一天的愛麗絲打招呼。

愛麗絲咬碎了一口整齊的牙,眼白充血。

“你白天沒放開她?”祈秋瞥了愛麗絲一眼,“幹得漂亮。”

愛麗絲才為祈秋的開頭語有一絲絲感動,立刻被她第二句話迎頭痛擊,恨得滿嘴血腥味。

“她很礙事。”許淵把門口的貓化NPC拖進房間,順帶關上衛生間的門,“不要看她了,我們來辦正事。”

兩個人類嚴肅商討如何變成貓並稱之為正事,NPC聽后都感動得哭了。

“禿頭向我們證明,烙上貓爪印的玩家在白天會恢復理智,這應該是副本有意設置的一個破局點。”

祈秋蹲在地上,抓住NPC的手背,皮膚幽綠色的貓爪印映在她清澈的黑瞳中。

“禿頭先生昨晚基本是失去理智,無差別攻擊。”許淵摸摸下巴,“我們是打算先貓化,再跳進洞對吧?怎麼保證失去理智的我們不轉頭衝出門加入追殺玩家的NPC大軍?”

要是祈秋和許淵雙雙被副本策反,游輪上的玩家一個都別想活。

“那就我先來。”祈秋冷靜地說,“你把我推進洞裏,我勢必會優先攻擊你。被貓化的我抓到,和從NPC身上傳染爪印,也沒什麼差別。”

她語氣平平,彷彿在說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

許淵定睛看了她兩眼,挑唇笑道:“行,聽你的。”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披着斗篷的女生抓住NPC的手,帶着貓化NPC尖利的指甲在她手背上劃過一道。

幽綠色的紋路浮現在白皙的皮膚上,光澤瑩瑩。

半蹲在地毯上的女生怔了怔,腦袋一點點上抬。

斗篷的陰影遮住她的面容,許淵卻清晰地意識到,有一雙眼睛盯住了自己。

殘忍的,漠然的,冰冷的,獵食者的眼睛。

祈秋舔了舔唇角,殷紅的舌尖一閃而過。

好餓。

眼前是能吃的東西。

不,比起吃更想要玩,撕成碎片,磨磨爪子,牙齒癢得發麻。

想把他弄壞,弄得很壞。

沒問題的,他身上都是她的氣味,絕對是她的所有物。

才不忍耐。

“Q小姐?”許淵不解地唔了一聲,“你對我敵意好大。”

用敵意來形容也不準確,在恐怖的危險感中,許淵竟品出了一絲詭異的親昵。

“我怎麼感覺……在她眼裏,我好像是她的布老鼠?”

棉布縫製填充棉花的布偶老鼠,被貓貓壓在下巴底啃了又啃,啃得坑坑窪窪毫不愛護,一邊蹂.躪一邊又宣告是她最中意的玩具。

“太惡劣了。”許淵險之又險地避開祈秋往死里打的攻擊,“有沒有人問一問布老鼠的感受?”

“喵?”祈秋喉嚨里溢出呼嚕聲,她慢騰騰地舔了舔手背,指甲在黑暗中閃爍寒光。

“你在說話嗎?聽不懂。”許淵不躲不避,仗着體型差把祈秋攔腰抱起,眼皮不眨地躍下黑黝黝的洞口。

尖銳的疼痛在他背後蔓延,鋒利的指甲劃破許淵的上衣,在他後背留下一道血淋淋的抓痕。

墜落中止在毛絨絨的地毯上。

祈秋坐在地上專註地舔着指尖的血,落在她身側的青年喉嚨里冒出低低的咕嚕聲,背後的抓痕清晰可見。

如果兩人保有理智,會發現他們並沒有像白天一樣變成幼貓的模樣。

【人類不可以進入船長室。】

所以進入這裏的只能是貓。

軀體是貓,亦或陣營是貓,二者任選其一。

濃郁的血腥味在舌尖漫開,祈秋心情愉悅地喵了一聲,鼻尖動了動。

香香的味道……哦呀,旁邊似乎是她的同類。

同類……就不可以吃了嗎?

祈秋掌心撐在地毯上,慢慢向許淵探身。

“嗯?”許淵湊過來,隔着斗篷好奇地蹭了下她的鼻尖,“喵?”

不要喵了,她可是打算吃掉你的。

祈秋小小地呲牙。

完全誤解了祈秋的意思,以為她是想和自己玩的許淵興奮地喵了幾聲,神態與白天的小黑貓十成十的像。

祈秋:“喵——”都說了不是要和你玩,是準備把你吃掉!聽不懂貓話嗎?

許淵:要玩嗎要玩嗎我準備好了我們這就來玩吧!

不用懷疑,他口中的玩與大亂斗划等號。

兩個人身貓心的幼稚鬼在地毯上扭打成一團。

白天,一黑一白兩隻糯米糰子打架又萌又可愛,即使當事人保有人的理智且一直在下死手也蒙上一層濃濃的童話風濾鏡。

晚上情況全然顛倒,兩個真心實意以為自己是貓的人玩鬧似打架,在地毯上糾纏不清,畫風卻越來越接近限制級,已經不是小貓咪可以看的午夜頻道了!

盤踞在貓爬架上的貓咪船長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

它記得兩個不速之客的氣味,是白天戲耍它的可恥小偷貓!

兩隻只有它巴掌大小的小貓咪,不知天高地厚挑釁船長威嚴,今晚不把他們一拳一個錘成貓餅,愛麗絲一定會把它頭朝下塞進馬桶!

大貓縱身一躍,從高高的貓爬架上躍下,矜持地落在地毯上。

它高高仰起頭,想要俯視不知死活的小偷貓。

俯視——

“喵?”被祈秋壓在身下的許淵扭過頭,戳了戳祈秋的胳膊讓她側頭看。

祈秋拍下他亂戳的手,偏過頭。

兩人的視線緩緩下移,看向蹲坐在地毯上的大貓。

與幼貓相比,貓咪船長大的像一座山。

和人類相比,它不過是一隻吃多了格外胖的肥貓。

好礙眼的東西。

祈秋一言不發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俊朗的青年落後她半步,隨之投來居高臨下的視線。

兩道交錯的陰影籠罩住貓咪船長的身體,幽綠的貓爪印映在它緊縮的貓瞳中央。

獵物的身份,交換了。

作者有話說:

小貓咪:人類不講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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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無限流BOSS轉職成為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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