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轉職第二十二天

第22章 轉職第二十二天

她真的會尬死

祈秋在248房間浴室的洗髮水瓶子裏找到了羅伯特藏起來的毒.葯。

可能是出於避免海洋污染的考慮,這位手刃親父心狠手辣的豪門大少沒有把它扔進海里毀屍滅跡。

“為什麼要裝在洗髮水瓶子裏?”祈秋薅了薅羅伯特茂密的秀髮,“年紀輕輕就未雨綢繆為四十歲之後禿頭做準備嗎?”

何等可怕的未來,祈秋心有戚戚,禿頭病毒已經從人類傳到NPC身上了嗎?她是不是也要囤兩瓶生髮洗髮水快快用起來?

“你準備怎麼讓替罪羊自願對傑克下毒?”許淵晃了晃只剩一口毒.葯的洗髮水瓶子,“按道理茶是管家遞到傑克嘴裏的,但下毒的犯人依然是你,我猜系統在判定的時候包括了主觀因素。”

“這個嘛,當然有辦法。”祈秋微笑地看向許淵,“只是需要你犧牲一下。”

許淵為心中不祥的預感緩緩挑眉:“說說看?”

游輪醫務室內,管家拿着一方沾水的手帕替臉龐青紫的傑克老爺擦臉。

可憐的傑克老爺,吊著最後一口氣提不上來咽不下去,悲哀淪為佈景板。

“還有一個小時。”管家默默計數,“倘若羅伯特少爺無能至此,我也只能按照老爺您的吩咐求助偉大的船長,全船懸賞對您痛下毒手的真兇。”

“安娜夫人,可恥的女人!沒羞沒臊跟着羅伯特少爺到處亂跑,根本不管卧床的可憐老爺。”管家咬牙切齒,“不要被我抓到他們有染的證據,一定是她勾引了天真的大少爺!”

他們少爺不過是個缺愛的小baby,哪裏敵得過惡毒繼母的心機!

管家越想越氣,柔弱可憐的安娜在他心中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高段位綠茶:瞧瞧她說自己是寡婦時得意的樣子,以往的弱不經風都是裝出來的!

許淵對安娜角色的演繹深深震撼了管家的心靈。縱使他演技差到令祈秋嘆息搖頭的地步,他的成就無疑是顛覆式的。

——雖然NPC原劇情貌似是羅伯特戀慕小媽強勢進攻,安娜半推半就心懷罪惡感。

——不重要,許淵愛演壞女人。

“砰砰砰!”醫務室的門被人粗暴地梆梆敲響。

管家皺着眉頭去開門,門外空無一人,只有一封躺在地板上的信。

他咽下嘴裏的呵斥,疑惑地撿起信封。

【出門左轉,有驚喜。】

管家扭頭看了一眼直挺挺躺在病床上的傑克老爺,捏着信紙遲疑地走出房門。

“你不是拒絕我了嗎?還靠這麼近做什麼?”低沉的男聲引起管家的高度警惕。

是羅伯特少爺的聲音!他在和誰說話?

管家屏住呼吸,偷偷扒在牆角探頭。

淺藍色的魚尾裙自管家的瞳孔中晃過,窈窕的背影纖細優美,看背影便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

“我想你了。”女人的聲音哀怨憂愁,有種嬌滴滴的嫵媚,“我想念你寬厚的胸膛、漂亮的人魚線和被我抓出紅痕的肩膀……”

管家腦袋轟的一下,眼睛充血。

傑克老爺在上,他看到了什麼?那個女人——安娜夫人,無恥的盪.婦——在對他天真無邪純潔缺愛的羅伯特少爺說什麼虎狼之詞!

“安娜,”羅伯特喉結滾動,“我的父親還在病床上……”

“豈不是更好?”安娜夫人語氣中帶着令管家氣到發抖的無所謂,“正好方便我們。”

“我再也無法忍耐了。”安娜夫人又上前一步,和羅伯特貼近到幾乎沒有空隙,“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羅伯特,我的摯愛,不要辜負我一腔深情。”

假如管家稍稍有些理智,他會發現安娜夫人的台詞過於戲腔,好幾處念詞是莫得感情的棒讀,全靠羅伯特帶着演才沒有齣戲。

“呼、呼……”管家氣喘如牛,雙眼充血,他赤紅的眼睛裏只有安娜夫人的背影,耳畔只聽得見她對羅伯特的一句句勾引,如一拳拳重鎚狠狠砸在他脆弱的心臟上。

“我要——殺了——這個——盪.婦!”

指甲摳破血肉,氣到發抖的身軀停不住顫抖,管家哆哆嗦嗦地扶着牆壁一步一挪回到醫務室,對着傑克老爺癱瘓在床的病體臉皮抽搐。

老爺,他的老爺被可恥之徒下毒,在病床上進氣少出氣多,他的繼妻卻和他唯一的繼承人勾搭在一起,只等老爺死後雙宿雙飛。

“不會讓你得逞!決不讓你得逞!”管家神經質地喃喃,從口袋裏掏出一枚老舊的紅茶包。

呵呵,他珍藏已久的茶包,終於等到用上的一天了。

管家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泡茶,香氣濃郁的紅茶盛滿安娜夫人最喜歡的孔雀茶杯。

他耐心地等啊,等啊……

等到了和羅伯特少爺協同而來的安娜夫人。

“茶真香。”羅伯特少爺不知為何手裏拿着一瓶只剩個底的洗髮水瓶子,他瞥了茶盤裏的紅茶,邊嘀咕“居然用不上”邊把洗髮水瓶子隨手放到桌子上。

管家陰騭的眼神一直盯着安娜夫人。這個勾引繼子時大膽又放蕩的貴婦裝模做樣走到傑克老爺的病床邊,捏着水都不沾的手帕在老爺臉上敷衍地掃來掃去。

“我想陪老爺躺一會兒。”安娜看着足夠睡兩個人的病床說,“他一個人睡這麼大的病床,床多可憐。”

床可憐?他的老爺才最可憐!管家深吸一口氣,不去看掀開被子往病床上躺的安娜夫人,轉身端起散發熱氣的紅茶。

傑克老爺被一杯熱紅茶奪走了下半生的好日子,作為他的妻子,和他擁有一樣的結局豈不是非常相配?

管家斂下唇角邊的冷笑,端着紅茶轉身看向床鋪。

一轉身的時間,安娜夫人竟然已經睡著了。

她閉着眼躺在傑克老爺身邊,兩個人睡姿一模一樣。

但管家可不會分不清他們。

“我出去上個廁所。”羅伯特少爺突然說,“讓安娜在這裏睡吧,我馬上回來。”

不是“安娜夫人”,是“安娜”。終於,這對姦夫淫.婦再不掩飾他們齷齪的關係。

羅伯特隨手帶上門,管家能聽見腳步聲逐漸遠去的動靜。

羅伯特少爺離開了,安娜夫人獨自在這裏入睡……豈不是老天爺賜給他的絕妙良機?

管家無聲地笑起來,端着茶杯走向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的安娜夫人。

“夫人。”他溫和地說,“喝口茶再睡吧。”

安娜夫人紋絲不動,似乎已經陷入沉睡。

“喝口茶吧。”管家一步步走進病床,握着裝滿劇毒紅茶的茶杯,“喝一口,只要一口。”

他強行掰開安娜夫人的嘴巴,粗暴地把茶杯磕在她的牙齒上往裏灌:“喝!給我喝!背叛老爺的毒婦!勾引少爺的婊.子!去死!去死!去死!”

管家發瘋地按着病床上的人,像一隻狂犬病發作的瘋狗,病床被他晃得吱呀直響。

“嘖嘖。”

靠坐在床頭悠哉悠哉旁觀的人說:“真兇殘,可怕。”

管家眼神渙散地抬起頭,他看見傑克老爺從病床上坐起,含笑靠在床頭看他謀殺安娜夫人,眼神充滿熱切的鼓勵。

“老爺?”管家恍恍惚惚地說,“您醒了?您的毒解開了?太好了,您看!我替您解決了這個該死的盪.婦。還有羅伯特少爺,我不知道您是否想親自處理他……”

“我怎麼了?”羅伯特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管家背後。

去而復返的羅伯特對病床上口吐白沫一命嗚呼的“安娜夫人”視若無睹,他舉了舉手,像試圖課堂發言的小學生一樣乖巧地說:“管家,我找到給父親大人下毒的兇手了。”

“那個人就是——”他抬起的手臂落下,直直指向管家的鼻子,“你。”

“荒謬!”管家跳起來大喊,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逆子——老爺的逆子!你竟敢污衊我!”

“我是挺愛說謊的,但現在可沒有騙人。”祈秋抬了抬下巴,“不如看看你的傑作。”

管家的背後,屬於女性的笑聲逐漸變大。

安娜夫人像是從未有過過去二十多年良好淑女教養一樣大笑,如果不是她的身影窈窕優雅,管家會認為她被男人假扮了。

等等……安娜夫人在笑?

管家獃滯的目光一點點下移,他看見一張漲紫的臉,他服侍了四十多年的男主人臉上透着死氣沉沉的青黑,嘴角大量白沫淹沒了他的鬍鬚,病號服上大片大片被紅茶打濕的染痕。

“人證。”羅伯特牌祈秋和許淵牌安娜。“物證。”床上死透的傑克老爺。

“人證物證齊全。”祈秋雙掌拍合,“結案。”

許淵抽出一根繩子把面色慘白只會重複“不可能不可能”的管家五花大綁,單手拖走。

“你那張【認知混淆】的道具卡還蠻有意思的。”許淵咂舌,“可惜維持時間太短了,最多只能把兩個物體身份互換,有點雞肋。”

“用在這裏不挺好?”祈秋不在意地說,“你演屍體比演活人合適,一動不動的,我在門外看還以為‘傑克老爺’真死了。”

“謝謝誇獎。”許淵扯了扯嘴角,“你編台詞的本事也不差。”

安娜夫人那些破羞恥的台詞全部出自Q小姐的手筆,許淵合理懷疑她夾雜了私貨暗戳戳看他笑話。

許淵拎着綁成下鍋蒸的螃蟹的管家扔進248房間,系統提示音及時播報。

【羅伯特和安娜掃除了阻礙,得到了他們夢想的一切。】

【248遊戲房間任務已完成,已發放獎勵。】

今日份的遊戲幣到手二分之一。許淵拋了拋掌心的硬幣:“下一個去哪兒?”

“去船長室。”祈秋說。

她沒有忘記,只有通關夜晚的躲貓貓遊戲,這個副本才能徹底結束。白天的遊戲幣活動只是系統逼迫玩家行動、加大死亡率的工具。

“躲貓貓規則第三條,人類不可以進入船長室。”

“記得嗎?”祈秋問許淵,“羅密歐朱麗葉遊戲裏我們搶到的那封信里寫過:‘本傑明用兩條上好的大馬哈魚賄賂了船長’。管家幾次說,‘拜託偉大的船長進行全船懸賞’。以及,躲貓貓遊戲裏的通告‘人不過是大一點的老鼠,小貓咪一口一顆頭。偉大的貓咪船長如是說。’”

“躲貓貓、貓咪船長。”祈秋咬重音節,“別告訴我,你對疑似BOSS不感興趣。”

“我是很感興趣啦。”許淵不否認,他抓抓頭髮,“那我們動作快點,早點搞完下個房間,擠時間去船長室看看?”

“為什麼不現在去……”祈秋話音一停。

她差點忘了,許淵身後還有個啾啾。

完全的累贅,純粹的拖累,安安靜靜困在房間裏的花瓶。但她以為——以為許淵比起啾啾肯定對BOSS興趣更大,他一個興趣上頭不管不顧連自己的生死都拋在腦後的人,真的有必要重視一個單方面的承諾嗎?

祈秋不自覺摸了摸裙子口袋。

加上今天得到的遊戲幣,她一共有三枚硬幣。

昨晚凌晨系統自動扣除的船費,是許淵給她的。

如果是許淵一個人進入遊戲,他大概會在第一天做完兩個遊戲攢兩天的船費,第二天悠閑的拎着刀滿游輪亂逛,找機會一刀宰掉BOSS,輕輕鬆鬆通關。

假如祈秋也是一個人,同樣是這個流程。

他們加在一起,卻平白束手束腳起來。

有點麻煩,但又不覺得很煩。切換大號小號演來演去,忙得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卻難得盡興。

“組隊是比單機遊戲好玩一點。”祈秋想,“要是他不和我搶BOSS就更好了。”

想也不可能,真是可惡。

“我們現在就去船長室。”祈秋攤開掌心,把一枚遊戲幣遞給許淵。

“這個給,”她頓了下,“給你家的啾啾。我要多出來的遊戲幣也沒用。”

Q小姐昨天跟着許淵過了兩個遊戲,在他的認知里確確實實多出一枚遊戲幣。

但她說錯了,不是沒用。

不是所有玩家都像他們一樣把無限求生遊戲視作單純的遊戲。游輪上死在遊戲房間中的玩家和完不成任務攢不到船費的玩家比比皆是,一枚遊戲幣足夠其他玩家付出全部身家來換。

她輕輕鬆鬆送了出來,不過想買許淵一點兒時間。

Q小姐當然不是什麼善良好心人,壞心眼的程度和他半斤八兩,指不定一邊做好事一邊心裏罵罵咧咧嫌棄他磨嘰呢。

“謝啦。”許淵食指和中指夾住祈秋掌心的硬幣,“我一定告訴啾啾,是好心的Q小姐幫了大忙。”

祈秋:大可不必。

她一點都不想在許淵嘴裏聽到“啾啾你看是Q小姐給的船費,快說謝謝Q小姐”。

祈秋真的會尬死。

作者有話說:

祈秋:尷尬到把游輪地板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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