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蝶隱

尚雲被問的啞口，再次看向眼前的人，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壓力襲來。

本該稚嫩青澀的少年，此刻那眼中卻摻雜了許多本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東西。

不屬於十八歲，也不屬於二十四歲。

尚雲吐了口氣，似妥協道：“存亡之際，就算為了那些你在乎的人，也應該再次挺身而出。”

“我在乎的人？”蘇沐禾抬眉，“我在乎的人需要的，或許只是一個普通少年的陪伴而已，上次我沒能完成，還不許我這次補上嗎？”

“可家園不......”尚雲再言，卻被開門聲突然打斷。

審訊過程本就不順利，又被人打斷，尚雲怒氣上涌。

但剛要發作，卻被懟在臉上的一張證件瞬間壓下了火氣。

“蘇沐禾是吧？麻煩您再和我走一趟，有人想見你。”來人笑道，還算平和。

看到氣勢下沉的尚雲，蘇沐禾平靜起身。

但出門之際，他突然想起什麼對尚雲建議道：“對了，事後最好向剛剛的小姐姐道個歉，想要做好某些事之前，首先要先學會將你那莫名的優越感放下。”

隨即，他沒太在意愣神的尚雲，跟着那人離開了。

被帶路的過程中，途徑一間和剛剛類似的審訊室時，蘇沐禾無意間瞟向了裏面。

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但好像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問話，連門都沒關。

“名字，年齡。”

“秦逸恆，十八歲。”

……

“就是這裏了，您自己進去就行。”

點了下頭，蘇沐禾推門而入。

外面看時，這個房間十分的隱秘，但進到內部卻非常寬敞，長長的會議桌和簡潔的設備，看樣子應該是一間秘密會議室。

而剛進到裏面的蘇沐禾在看到等在那裏的人時，有些錯愕。

“夏叔？您怎麼親自來了？”

對面的人轉過身，樣貌孔武有力，身材也是十分英挺，雖然實際年齡已經接近半百，可看上去卻還十分的有活力。

被蘇沐禾稱作夏叔的人笑吟吟道：“你小子信息都直接發我那去了，我還能視而不見不成？”

因為蘇沐禾目前還沒有實質性的身份，所以在處理那些青城山被自己扔下的小倒霉蛋時他只能拜託熟人。

但好在安部恰好管這些。

而他沒想到夏叔會親自找來，這還是他在回溯后第一次見到熟人，以至於剛剛的陰霾轉眼消散。

回溯前，面對這次突如其來的災難，官方建立了三個不同方向的有關部門，分別負責：對外集中作戰、對內政策迂迴及制定方針、全境內安全保障。

夏正啟，便是全境內安全保障部簡稱安部的第二最高負責人。

可其實蘇沐禾按歸屬其實應該算是第一個，也就是‘對外集中作戰部’簡稱戰部的人員，本該沒有交集的兩人此刻卻是一見如故。

兩人無言了一會兒，夏正啟還是笑着，眼中卻多了一抹深邃道：“歡迎回來。”

蘇沐禾一笑：“剛剛的審訊您應該透過監視器都看到了吧？所以這次我就不參與了。”

“到我這還打馬虎眼？沒來之前，我是斷不可能相信你會甘願看着那一切再次發生而無動於衷的。”夏正啟說得輕鬆，心中卻也有動容。

正如蘇沐禾所說，他看過了剛剛的審訊，一開始他還只是看個樂呵，但聽到蘇沐禾最後說的話時，他動搖了。

蘇沐禾就算是在回溯前，也才只有二十四歲，這個年紀的他，承受了太多。

他所在乎的人，或許需要的真的只是陪伴。

而突然中斷審訊把蘇沐禾叫來，確實也是真的有意讓他退出，但再次看到這個少年的眼睛后，夏正啟便又敢自信的說出那句：歡迎回來。

“怎麼？這次有不一樣的想法？”以勇武著稱的夏正啟，就算回溯后也對面前的這個孩子嚴肅不起來。

蘇沐禾回復正色，不再隱瞞鄭重道：“嗯，這次不想顧忌那麼多了，按照心中所想，按照最正確方向，直步走。”

夏正啟點頭，心中多了一絲想法，他清楚蘇沐禾說的並不一個輕鬆的方向，可聽他說時夏正啟竟然感覺到有一絲解脫在其中。

“對了，這個還給你。”說著，夏正啟拿出一塊紫銅色的金屬圓片。

蘇沐禾順手接過：“蝶章？”

他心中微動，原來‘歡迎回來’指的是這個。

而這也兩人一見如故的主要原因。

因為夏正啟除了安部第二負責人的身份，同時還有安部第一秘密組織‘蝶隱’統帥之職。

蘇沐禾也正是在其中任職。

其實三個有關部門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部門。

外界傳戰部秘密部門主要負責卧底暗殺，簡稱‘霜’；‘對內政策迂迴制定方針部’也就是策部的秘密組織，主要負責情報與滲透，簡稱‘楓’。

但關於安部的秘密部門，外界卻是一點消息沒有，外人只是知道應該有這麼一個部門，卻不知道其主要負責什麼，甚至‘蝶’這個簡稱外界都沒傳出過。

以至於不管是林韶柔、馮束、還是那個雇傭團團長，都沒意識到過蘇沐禾的這一層身份，而且因為蘇沐禾的那兩個職務，他們甚至都沒往安部這邊聯想。

看着手中刻有蝶紋的漂亮紫銅片，蘇沐禾回想起之前自己的代號貌似是乙7。

可這一次當他翻開背面時，瞬間愣住了。

蝶隱內部的等級制度還是很明顯的，因為本身門檻就極高，所以到了裏面晉陞也就格外困難。

蘇沐禾記得，回溯前他從丁124到丙30就費了不少的力氣，完成了一次大任務才又升到乙13，隨後有了後來的那兩個職務，作用提升才晉陞到乙7。

可現在這蝶章背面的序號是什麼意思？甲3？

不出意外，夏正啟那塊就是甲1了吧。

“別那麼驚訝，回溯前你的資格其實早就已經到甲子號了，只是因為後來戰事緊急沒時間晉陞而已。至於序號，到了甲等也就沒那麼重要了，其他甲等因為情況都很特殊，目前就還都沒來得及歸隊，所以這甲3就正好給你了。”夏正啟似乎不太想深究這件事，便道：“對了，你說的馮束那件事靠譜嗎？”

蘇沐禾有些疑惑：不管是回溯前還是現在，夏叔都應該比我了解這些較多吧？蝶隱的所有信息最後可都是傳到他這啊，怎麼還要問我？

想了想，蘇沐禾將那兩個小藍蓋兒拿出一個交到夏正啟手上，道：“雖然只有瓶蓋兒，但對那些細微的殘留分析一下，或許還能有點收穫。”

夏正啟接過，點了下頭：“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抓到馮束，其次找到那藍液的源頭，正好當做你的第一件任務。”

蘇沐禾掂了掂手中的蝶章，笑着應承：“好。”

還以為這次見了夏叔，能將這件事交出去呢，結果還是得自己來辦，想了想他又道：“還有其他人協助這件事嗎？畢竟我現在還是學生，全由我來做，拖得時間可能要長一些。”

夏正啟錘手：“這正是我想跟你說的，乙字號現在剛好有兩個非常適合的人選。”

“非常合適...乙字號？”蘇沐禾有些驚訝，只是調查這件事就調用一甲兩乙這樣的陣容，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依蘇沐禾的理解，以蝶隱整體的強度及內部人員的各方面素質，乙子號單獨調查這件事，完全夠用。

夏正啟明白他的擔憂，解釋道：“現在高質量人員還沒到那麼緊張的時候，況且現在蝶隱內低字號對覺悟的界定比回溯前還要嚴格，招人當然也就要費些時間了，所以這件事只能交由你們親力親為了。”

見蘇沐禾點頭，夏正啟又突然笑道：“棋呢，要一步步的下，這一步我可不認為是多餘的。”

聽完這句話，蘇沐禾不明所以。

“好了，接下來那兩個人會在app內找你的。”說著，夏正啟拿出一部手機交給蘇沐禾。

單看外表，和市面上流行的智能機沒什麼兩樣，內部界面也都是最常見的那種，但蘇沐禾清楚，這部手機可能是用了六年後最先進的技術打造的，不管是硬件還是性能絕對都是最頂級的。

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信息保密功能，以及蝶隱專用app的專屬下載權。

“那夏叔，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時間不早，蘇沐禾打算先離開，其他事手機上說就好，現在也不擔心信息會泄露了。

等蘇沐禾離開后，夏正啟捏着之前的那個小藍蓋兒，嘆了口氣后，一用力，那藍蓋兒便被攆成了灰渣。

……

月色當空，回出租屋的路上。

蘇沐禾在出租車上閉着眼，車外流動的環境能讓他更清晰的感受到世界意志的存在。

【世界意識融合度：3.4%】

提高了0.7%，意外的全部都是在從青城山回來的那一天提升的，自上次提升過0.5%后一直到去青城山的前一天的變化甚至都不足0.01%。

其中這一個月的時間，蘇沐禾自己也研究過，結合上次他覺得，除了災厄物質這種固定的經驗寶寶，提升融合度貌似都是自己在作出一些對世界有影響的行動之後。

這次看似放走了馮束，但無可厚非的自己從井內出來的那一刻，馮束的計劃就徹底瓦解，後面不過是他逃亡的過程罷了。

不過像是那種信息類的收穫並不會影響到融合度，也就是說過後如果抓到馮束，不管查出什麼融合度的提升可能都不會太大。

預料之內...畢竟融合世界意識這種說法，傳說中是極高成就的修士所追求的。

不過兩個月感受下來，他也發現這兩種融合方法肯定是有不同的，起因與最後追求都有一定出的出入。

而緣由蘇沐禾目前還不甚了解，不過他覺得下次融合度在提升可能就會有新的變化了，到時候或許會有答案。

回到出租屋。

路上蘇沐禾已經將兩個手機的數據做了拷貝傳輸，以後就直接用夏叔給的那部就好了。

手機內的蝶隱app，平時不用的時候會處於隱藏狀態，第一次要使用蝶章激活，之後每次使用便只要根據自己設計的條件操作就能喚出。

蘇沐禾將手指放在屏幕中間，左划四分一個屏幕後鬆手，再次左划八分之一個屏幕停頓兩秒，之後再直接劃到右一頁。

手機響應半秒后，那個熟悉界面再次出現。

剛一進入，首頁從上到下由甲子號到丁字號的圖標中代表甲3的那一個忽然亮起。

蘇沐禾沒感覺什麼，但其他此刻也在app內的‘蝶’們，都是一愣。

甲3，一加入就是甲子號，要麼回溯前本身就是甲子號，要麼就是回溯前的巨大貢獻者，也就是說‘蝶隱’有大人物加入了！

這時，蘇沐禾看到右下角有兩個紅點，點開發現是兩個好友申請。

不出意外就是夏叔說的那兩個人了，不過因為蝶隱潛規則的存在，夏叔並沒有告訴他這兩人的身份。

同意申請后，蘇沐禾拉了個群。

聊天框內：

乙12：報告長官！乙12特此前來報到！任憑差遣！

乙8：長官，此次任務的基本信息我們已經初步了解，接下來的任務分佈請您吩咐。

蘇沐禾暗自點頭，速度都還挺快的嘛。

甲3：你們回溯前的代號是多少？

乙8：抱歉長官，回溯前我並沒有加入過蝶隱。

乙12：我也是捏！

蘇沐禾：可愛捏..

鄙夷了下自己后蘇沐禾無語：夏叔說的正合適的就是兩個沒經驗的小白？

蘇沐禾：我真的會...

倒不是蘇沐禾不相信他們，能直接給乙字號，首先實力就不用質疑，但蝶隱的行動用的主要是腦子和經驗啊！

腦子這個因人而異就先不提了，但經驗上，蘇沐禾當時背蝶隱的行事準則與日常行事方法就背了有一個月，如今回溯剛剛兩個月，就算這倆能將規則記熟，面對任務也都還是菜鳥啊。

馮束的事辦不妥事小，可萬一任務過程中留下痕迹，蝶隱一旦暴露，後面的諸多任務就可能都辦不成了。

就在此時，聊天框出現了變化。

乙12：長官！我家離馮束的住所可近了，所以行蹤異常導致身份泄露這類事完全不用擔心哦！

甲3：@乙8，你呢？能幹什麼？

乙12：報告長官！他沒別的，就是能打！他只要動手的時候出現就行奧！

蘇沐禾眉毛一挑。

甲3：你們兩個私下碰過面了？

蝶隱內部倒是沒明文規定彼此之間不許暴露身份，因為蝶隱的招收標準是靠着絕對的覺悟，所以在不暴露的情況下，行動上每個人都還算自由。

但因為沒有固定上司，上面又很擔心蝶隱內彼此拉幫結夥，所以蝶隱內部的每隻‘蝶’都很忌諱在沒必要的情況下得悉彼此的身份。

乙12：？不允許嗎？規則里沒講呀！

甲3：允許，但也僅限於得知身份。

乙12：那就放心啦，我們當時都帶着面具呢！

智商還不算太低..

蘇沐禾不再想跟他們廢話，也不覺得這件事能完全交給他倆，便打字道：乙8你暫且待命，乙12負責管控馮束的行蹤，及調查他這兩個月的行程，其他多餘的事情先不要做。

乙8：收到。

乙12：好的呢，長官！

蘇沐禾揉了揉眉頭，將手機收好。

通過兩人簡單的言語，這個乙8看上去有很高的紀律性，回溯前或許和自己的編製差不多，而這個乙12通過那些‘俏皮’的語氣詞來看，多半是個女孩子。

但如果不是，有見面需要的話，蘇沐禾也絕對會盡量讓他是...

他想像不了一個大男人嗲嗲的樣子，僅聊天也不行！

至於這次行動，蘇沐禾還是決定盡量由自己主導。

夏叔這麼早將他們兩個交到自己手上，又沒給詳盡的資料，多半是看中了這兩人的天賦，所以想讓自己帶着這兩人成長，直至成為心腹。

這種明顯有違蝶隱內部隱規則的事，夏正啟竟親自來做，不禁引得蘇沐禾嘆息：“看來夏叔是已經清楚我的的想法了。”

“{但好在夏叔只負責引薦，這兩人又都是小白，所以這件事被發現，責任也只會落在我一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