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嫁女兒的榕樹妖
思緒飄得有些遠了，等白河回過神來，他已經是到了目的地，昌城夜生活最繁華的酒吧一條街。
付了車費，下了車，白河徑直向著酒吧街內里走去，不一會兒便到了一間規模中不溜的酒吧門口。抬眼一瞧，“黑狗酒吧”的燈牌在漸暗的天色下熠熠生輝。
走進店裏，一陣音浪襲來，嘈雜的音樂聲混合著煙酒味，讓世俗氣息撲面而來。
白河沒有在一樓的舞池卡座停留，徑直走向樓梯，上了二樓，進了一個包間。包廂門口的侍者顯然早就知道白河要來，躬身相迎，並為白河打開了包間門。
包間裏沒有人，但是桌子上果盤、啤酒、洋酒、酒杯之類的一應俱全，門對面的牆壁是個大落地窗，正對着一樓的舞池。
白河並沒有坐下，而是走到大落地窗前站定，默默注視着下方的人群，以及混雜其間的牛鬼蛇神。
“哈哈哈，小白，你來啦。”
正當白河掃視着下方人群的時候，身後的包廂門打開，一個肥壯的人影還未進門，先把響亮的嗓門傳了進來。
白河轉頭一看，一個身高一米九左右、體重至少在二百公斤的蒜頭鼻大胖子穿着沙灘褲、花襯衫，穿金戴銀一步三晃地出現在包廂中。
看到來人，白河一笑，邊打趣邊走過去擁抱了一下對方：“你個胖狗，一年多沒見怎麼又胖了不少？”
來人正是這黑狗酒吧的老闆，黑背狗妖汪大發，也是白河小時候的玩伴。
“生活多美好啊，心寬體胖這詞兒你聽說過沒？”汪大發突出大舌頭舔了一下鼻頭，笑着說。他一笑，滿臉的肉都跟着顫抖起來。
“坐坐坐，小白，知道你要來，我可是做足了準備，把我珍藏的酒都拿出來了。”擁抱完，汪大發拉起白河的手就把他往沙發拉，還順帶給包廂門口的小弟、侍者甩了個眼色，讓他們出去。
等人都出去后，汪大發嘴裏念叨兩句咒語，從鼻孔里噴出兩道白煙，漸漸瀰漫在包廂里，並消失不見。
“你這結界術使得還是這麼花里胡哨，老道士不是給你說了讓你別整這虛頭巴腦的煙霧效果了嘛。”看到汪大發的舉動，白河搖頭無奈笑道。
施展完結界術的汪大發一屁股坐在白河旁邊，哈哈大笑道：“施展術法沒點光影效果怎麼行，我最近還在琢磨怎麼整點效果更炫的術法，回頭在我這酒吧里當成魔術施展一下，保准生意爆棚，哈哈哈。”
邊笑，汪大發邊熟練地倒好兩杯洋酒，遞給白河一杯，自己拿起一杯，碰了一下后，說道：“先干一個，咱倆都一年多沒見了，這下你也來昌城，咱倆今天可得喝好了。”說罷便一飲而盡，再說到，“我最近結界術可是又精進了不少，咱倆在這包間裏說啥沒人聽得着。”
白河一口喝完杯中酒後，點點頭，示意汪大發再倒滿。看着倒酒的汪大發，白河想起了當年第一次見到比現在小很多號的汪大發時的場景。
汪大發家也在白河老家的鎮上，但是不在鎮區，而在周邊的一個村裡。白河後來才知道在那個村裡生活了好幾個狗妖家族，其中汪大發家算是族長一脈。
白河打小便在十分道長的不語觀玩兒，也是在那兒第一次見到了汪大發，但是是尚未化形、本體黑背小奶狗形態的汪大發。
還被父母封印着血脈力量、不知道這世間還有妖精鬼怪的白河把這十分通人性的小狗子當成了最好的朋友，天天混在一起玩鬧，把不語觀乃至整個鎮子攪得是雞飛狗跳。
等到白河逐漸懂事，父母解開了他的封印，覺醒了混血白澤血脈的白河和終於化形成功的汪大發也從小孩與狗的友情升級到了妖朋怪友的友情，並且一起跟在十分道長身邊學了好些術法。
從那會兒開始，汪大發就特別喜歡一些看起來非常炫酷的術法，甚至在使用過程中刻意將光影效果誇張化，美其名曰“我哮天神犬後裔，使用術法怎能沒點排場？”但是這和十分道長教授的自然、無為的修行理念完全相悖，沒少被訓，不過汪大發就是死性不改。
長大后汪大發到各地遊歷了一圈，回家鄉待了一陣之後，不知何故在一年多前跑到了這個昌城，開起了這個酒吧。
這次來昌城之前，白河就跟汪大發打好了招呼。
“胖狗，之前給你說的讓你留意留意昌城鬼物，有什麼消息了嗎？”喝了幾杯酒，聊了幾句兩人分別後各自的生活，白河就開始問起了正事兒。
“嗯，你說起這個，倒還真有。”汪大發將杯中酒一口飲盡后，正色說道。
“什麼情況？”
“最近昌城醫院連續發生了好幾起嬰兒離奇死亡事件，我覺得有點蹊蹺，便找了個機會去看了看，確實是挺離奇的。”說起自己打聽到的消息，汪大發皺起了眉頭，“這幾個死亡的嬰兒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形式的攻擊，物理、化學或者術法方式的都沒有，而且也並沒有患有任何會導致死亡的疾病，但是就是莫名其妙地死了。”
汪大發說著，抽了好幾口涼氣：“你還別說，有點脊背發寒啊。”
白河皺起了眉頭，右手撐到下巴上，摩挲了幾下，問道：“現場沒有任何痕迹嗎？我說的不是腳印之類的，而是氣息。”
“鬼氣很濃郁，但那地方畢竟是醫院，鬼物扎堆的地方，我這狗鼻子也沒法兒從那麼雜亂的鬼氣中分辨出來哪道比較可疑。”汪大發搖了搖頭，又不自覺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鼻頭。
“還有其他消息嗎？”白河問道。
“其他沒什麼值得注意的消息了。”汪大發搖了搖頭，但很快眼睛一亮，說道，“對了，過幾天昌城老資格的妖物榕樹妖蓉姥姥準備嫁女兒，也是個不尋常的消息。”
“嗯？”白河驚訝了一下，“她一樹妖嫁什麼女兒啊？”
“哈哈哈，沒聽說過了吧？這也是昌城一個奇事。”汪大發聊起這個一下來了興趣，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你知道《聊齋志異》裏寫過的聶小倩的故事吧？”
白河點點頭：“知道啊，但是那個故事不是被鬼界打假了嗎，說是虛構的？”
“是虛構的，但是咱們昌城這個老榕樹妖蓉姥姥可是這故事的鐵杆支持者，也可以說是聶小倩故事裏千年榕樹妖的鐵杆粉絲，事事都喜歡向那千年榕樹妖學習。”汪大發哈哈一樂，繼續說，“按說榕樹妖么，哪兒來男女之分，還姥姥，她這純粹就是模仿那故事裏的千年樹妖。不光學性別、學名字，她還學着人家圈養女鬼。”
白河差點把喝到嘴裏的酒笑出來，問道：“還圈養女鬼，昌城是沒有厲害的鬼界大佬了嘛，容許她這麼胡作非為？”
“昌城沒什麼厲害的鬼界大佬，不過省城離這兒也不遠，那兒有厲害的鬼物啊。但是這蓉姥姥腦殘粉歸腦殘粉，她也不敢真心學着千年樹妖把女鬼當奴隸使喚，反而確實待她們很好。再加上榕樹本身就有鬼樹的屬性，女鬼們跟在她這榕樹妖身邊，能得到很好地滋養，因此那些大佬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這回聽說是她一個鬼女兒被省城那邊的一個鬼王看上了，才有了嫁女兒這事兒。”
白河點了點頭，笑了笑，但是卻把這事兒記載了心頭。老資格妖物，本事不會小，還和鬼界比較親近，值得關注。
正想着，融於白河體內的《通天地卷》碎頁震顫了一下，一股明悟升上白河心頭——
在昌城這裏尋找《通天地卷》剩餘碎片的契機，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