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仙十分
定下了“在人間”的茶館名字，方寸便趁着四下無人，嘴裏嘰里咕嚕念了幾句咒，手一揮，將門口牌匾上的“雲間茶館”四個字變成了古體“在人間”。
“瞅瞅，咱這一手怎麼樣。”方寸盯着自己的傑作，得意洋洋地沖白河顯擺。
“高，方相氏的絕學這是被您大材小用了啊。”白河擺出一副誇張的誇獎表情，說出的話卻是不忘損一下方寸。
方寸笑着哼了一聲，也不理白河，高高興興進了店鋪。
這店鋪看起來原來的主人陳老闆是下了一番心血的，裝修的古色古香，挺像那麼回事兒，倒是不需要白河和方寸二人再改什麼。兩人便有針對性地施了一些術法，增加了一些私密性，提高了一下安全係數，同時將三樓調整開闢成了一個交易場所。
“這座城市我們家一直以來都有所關注，沒成立過什麼成氣候的妖市，本地妖精鬼怪們有需求都是直接去省城。咱們先小規模開着試試，試試這城裏妖界的水。”方寸向白河介紹起這昌城的形勢。
方寸是大妖方相氏族人，他那一支主要的勢力中心是距離昌城不遠的本省省會，昌城算是能輻射到，但是方寸屬於他那一支頭一個真正放到昌城來的族人。
這說起來主要還是因為白河的到來。
方寸雖然在族中算是個毛頭小子，但是和白澤後裔，同樣毛頭小子的白河加起來，以兩個妖界統領家族的名頭還是能在昌城大體鎮住的。
長輩們覺得不會出什麼大事兒，便由着白河和方寸兩人來到了昌城。
店鋪改造的差不多，兩人又頭疼起下一件事兒。
“店是有了，但是店員還沒有啊，總不能就咱倆吧。我前面給你說的讓你找人，你找的怎麼樣了？”白河問道。
白河屬於外來人口，在本地招店員的事兒還是要交給地頭蛇方寸的。
“消息我早就放出去了，有了幾個人選。”方寸收起最後的佈陣材料，開了兩瓶飲料，遞給白河一瓶，然後說道，“先招來一個看着點一樓和二樓的茶室吧，有個狐妖小姑娘我覺得不錯。”
“狐妖？哪一支的？”聽聞是狐妖，白河點了點頭。
自古以來狐妖的傳說都非常多，倒不是因為狐妖比其他妖怪多，而是狐妖大都自詡多智，智商也確實比一般的妖怪高一點，並且比其他妖怪更嚮往人類的生活，願意往人類跟前湊，這也導致人碰到狐妖的概率比碰到其他妖怪的概率要高。
不過這也側面說明了，跟其他妖怪比起來，狐妖算是妖界“聰明人”的典型。找個聰明人當店員還是不錯的。
“不會是九尾天狐吧，哈哈。”白河逗了個趣。
狐妖分很多支，最強大的當然是傳說中的九尾天狐一脈，族中妖仙、大妖頻出，但是不知是絕種了還是隱匿了，近一兩百年都沒人聽說過九尾天狐出世。
“這狐狸姑娘，說是紫狐一脈，年歲不大，剛化形不久，父母打算讓她出來見見世面。”方寸白了白河一眼，“如果是九尾天狐，能看上咱這小店？”
“阿紫妖狐？用火的那支？哈哈，我還真沒見過這一脈的妖狐呢。”白河覺得有趣，“她什麼時候來？”
不怪白河覺得有趣，是這阿紫妖狐一脈的修鍊化形都同其他妖物有很大區別。
傳說阿紫妖狐就算是沒成年，沒有修成妖道，但是夜間一甩尾巴也能甩出火來，天生與火相親。當它們要修鍊成妖時，會頭戴死人頭骨，朝着北斗七星而拜，只要這死人頭骨不掉下來，他們就能成妖、化人形。
所以也有人說，這阿紫妖狐一脈是受北斗星君眷顧的。
“我給她說過了，讓她明天來。這小姑娘家就是本地的，昌城南邊山裏有個河谷，妖界俗稱狐狸溝，也是昌城公墓所在，主要就是阿紫妖狐一脈的地盤。”
“行，明天見見人，看合不合適吧。”白河點頭應了下來。
兩人又簡單收拾了一番后，便關店離去。
白河在昌城古街不遠處的一處新樓盤租下了房子，打算做個落腳地，但是和方寸作別後，他卻並不是往那方向而去。
他準備去見個朋友。
白河打了個車，向著城市另一邊而去。路上，看着窗外閃過的街景，白河不禁有些出神。
他對這座城市還算不上熟悉，帶着目的而來更是讓他無法與此地親近，此刻卻是突然想起了自己從小長到大的那座小鎮子。
那是個在山腳下的小鎮，終年不化的雪山看起來就在鎮子不遠處。交通算不上便利，只在近些年把公路全都打通了，因此遠算不得繁華。後來全家搬到了縣城，日新月異的發展讓那個小鎮子再也回不去白河記憶中的模樣了。
白河的媽媽是純血白澤，而白河的父親本是個凡人，機緣巧合之下吃下了千歲鴉目，導致眼力變異，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作為一個混血白澤，白河的眼力是繼承自父親的，更是在白澤血脈的加持下，有些異化，這也讓他在從小長到大的鎮子裏找到了一件不同的東西——《通天地卷》的碎頁。
發現此物是在離小鎮不遠的一處道觀“不語觀”里的一尊太清塑像座下。
這不語觀里只有一個道士，是白河有名無實的師父，道號十分道人，是一個地仙。
“什麼是地仙？”第一次聽聞這個名頭的小白河好奇地問。
“所謂地仙，是我們這些受時光侵蝕的凡人所能走的一條尋長生之路。自埋於地，竊後土之力死而後生，破地而出，成就地仙。說起來，也是自人變妖的一條路啊。”白河記得當時十分道長說起地仙，眼中滿是滄桑，“破地而出之前，毫無反抗之力，身體受損的話，前功盡棄，化作枯骨一堆。百十來個修地仙的，都不定能有一個成的。我能得逞，全憑運氣，十分幸運啊。所以，我道號就改叫十分了。”
白河從小就喜歡來不語觀里玩耍，十分道人也不嫌他是個小孩子，非常樂意跟他交流，不知不覺間教了白河很多，兩人便成了沒有師徒之名，但有師徒之實的關係。
白河偶然間在太清塑像座下尋得《通天地卷》的碎頁時，並不認識這是何物，只是感覺不一般，就立即拿着去找十分道人。白河至今還記得十分道人看到此物時震驚的無以復加的表情。
“無量天尊……貧道成就地仙原來是此聖物庇護……竟是碎頁……通天地……天地不通……然也……”
小白河眼睜睜看着十分道人失魂落魄離去，並沒有給小白河解釋什麼。
幸虧白河當時已是懂事年紀，看到十分道人的反應就知道此物不凡，便原樣將這東西再次封存在了太清塑像座下。
一直到一年多后，十分道人才回來，這次卻是同離開時失魂落魄的樣子截然不同，雙眼炯炯有神，彷彿有了新的人生目標。
他叫來白河，讓白河將《通天地卷》的碎頁取出，並在觀內大殿中央擺起了陣法，讓白河帶着《通天地卷》的碎頁坐在了陣眼位置。
白河乖乖坐在大陣中央，看着十分道人嘴中念念有詞，各種類似祭舞的古怪動作被他一一擺出，折騰了好半天。在此期間，白河漸漸感覺到他同手中的《通天地卷》的碎頁有了一些莫名的聯繫。
不一會兒，十分道人停下了動作，靜靜地看着白河。而此時的白河正沉浸在和《通天地卷》的碎頁產生的神奇的聯繫中。
倒不是這聯繫有多麼清晰，傳達了什麼意思，而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讓小白河覺得非常神奇。
良久，小白河睜開了眼睛，手中的《通天地卷》碎頁卻已不見了蹤影。小白河也不慌，因為他感覺到了《通天地卷》碎頁已經融入到自己的身體裏了。
起身後，十分道人開心得朗聲大笑，道：“這便是遁去的一嗎？”
【作者題外話】：帶大家認識各種稀奇古怪的傳統妖精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