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阿加莎的願景
從天而降的氰化物？
“那怎麼可能呢，沒有任何途徑可以進去血液？”白露驚問。
“正是，”隆佐答道，“還有很蹊蹺的一點，也是之晟在這次案子中給我的唯一貢獻，他剛剛在病床上一句話提醒了我，第三次案件的現場少了一樣東西，一樣在第一二次案件中司空見慣的東西……”
這是誇我還是罵我？什麼叫“唯一貢獻”？
“……沒錯，是少了系統通報！在前兩次事件中被害者死亡之後，都會有一句‘恭喜兇手獲得50積分’，可偏偏第三次事件卻沒有。為什麼會缺了這句話呢？由一二次事件和規則二‘你們中有且只有一位兇手’可知，在第三次案件發生時，白露姐還是唯一的兇手。規則4說‘兇手的目標死亡時，兇手獲得50積分’，從文字的角度，這條規則並沒有說目標只有死於兇手才獲得積分，也就是說只要目標對了，無論是不是兇手殺的，甚至連意外死都會給兇手積分的。我剛剛還在猜測也許兇手的三個目標是之晟之外的其他人，所以沒有通報，可是白露卻說目標正是之晟，那樣的話之晟死亡，按照規則4的說法，無論如何都要通報並給白露獎勵積分，到底什麼情況下會沒有通報呢？”
白露也想到了什麼：“之晟明明是我的目標，他死亡不僅沒有通報，我也沒有加分。”
菲語忽然說道：“哥哥姐姐，你們仔細看自己的卡，我們剛剛明明刷卡復活之晟哥，卻一分都沒有扣。”
幾個人都掏出卡片檢查起來，也是同樣的發現。隆佐若有所思道：“這就是了，我的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我注意到一件事情，我曾經和之晟夜聊，我跟他開玩笑說第一起兇案的兇手絕對不會是艾倫，因為第一次‘恭喜兇手獲得50積分’後面沒有英語部分，其實我當時根本沒有在意這件事情，偶爾漏了一句英語播報，也說明不了什麼。但是很可怕的一個事實是，在第二起羅斯瑪麗案中，兇手獎勵播報確是這樣的：”
“‘恭喜兇手獲得50積分。!50pointsforourcutemurderer!’”
“在我和之晟剛說完漏了英語后，第二案就補上了，而且你細看這句英語，很有玄機，它不是正常的中英對應，50pointsforourcutemurderer，50積分獎勵給我們可愛的兇手，是一句很俏皮的話，多了一個cute，可愛的。好像要凸顯這句英文似的。沒錯，當之晟提醒我第三案沒有播報時，我才注意到的，這個cute我不寒而慄，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這個系統能聽到我們所說的每一句話、能理解他們，而且有人的思維。他聽到我說他漏了一句，第二次就立即補上，而且把英語部分俏皮的改一下，好像想吸引我注意一樣。”
“所以說我和之晟都錯了，這裏可能曾經是一個‘中文房間’，這個系統曾經也不通人情、不懂兇殺，只是照着程序隨機生成目標、選定兇手、派發毒藥罷了，做個兢兢業業的劇本殺DM，做個本本分分的狼人殺上帝。可是慢慢的，隨着機器學習，更新換代，他的智能開始學會思考、學會感悟、他有了人的情感、他有了所思所想。雖然我不理解其中的動機，但是我還是做出這個大膽的猜想——這第三起案件，毒殺發生后不通報兇手積分、不需要我們扣分就免費復活、不讓我們推理就結算獎勵，
不等時間結束就打開副本的大門。明明給兇手發了毒扁豆鹼，卻讓目標死於從天而降的氰化物。是你做的嗎，系統？或者說，是你做的嗎——”
“——阿加莎女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感到靈魂一陣顫慄。
忽然間有一個人站了起來，竟是劉傑。
劉傑緩了一下才開口說話：“隆佐，我知道她這麼做的原因。”
“這個房子，是阿加莎女士一生精神所居之所，她的第一部作品《斯泰爾斯莊園奇案》發生在這裏，毒藥是士的寧，55年後同一系列的最後一部作品《大偵探波洛的最後一案》重新在這座莊園上演，毒藥是毒扁豆鹼。所以她給兇手發放的第一個毒藥是士的寧，最後一個毒藥是毒扁豆鹼，我想也是有所寓意。但是這些都不能說明阿加莎真的存在於這個房子中，因為可能是程式設計師讀過她的兩部作品，編寫了這個規則，但是氰化物就不一樣了——”
“我看過阿加莎幾乎所有的作品，直到隆佐你剛才說的話，我才發現一個隱藏的秘密。阿加莎筆下，男人總是深愛着自己最初愛的那個女人，我想可能阿加莎本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在很多作品中，比如《懸崖上的謀殺案》，男人移情別戀了另一個女人，對新歡如膠似漆，對舊愛棄之敝履，但小說結束時人們才猛然發現，原來男人最愛的、自始至終深愛的都是原來的愛人……”
“在第一段婚姻中，阿加莎最愛的丈夫阿奇博爾德移情別戀，喜歡上了別人，阿加莎深受打擊。1926年12月3日晚上11點，她一個人駕駛着她那輛心愛的莫里斯小汽車不告而別……整整12天的搜尋後人們才在千里之外的約克郡找到了改名換姓的阿加莎，沒人知道她為什麼半路丟棄了最心愛的汽車，沒人知道她怎麼到達約克郡的，我想那一夜阿加莎女士一定受了很重很重的心傷，以至於從此之後她的作品也染上這種色彩——男人最愛的永遠是他第一個女人，移情別戀是逢場作戲，旁生側枝是另有所圖。我想午夜夢回的時候，阿加莎一定千次的幻想過，阿奇博爾德的背叛都是演的，他其實還深愛着自己。”
“當你提到毒扁豆鹼改氰化物的時候，我想我猜對了。因為在1927年，阿加莎被拋棄后的第一部作品《四巨頭》裏面出現的就是氰化物。阿晟給我複述過他們三人的對話，包括阿晟為避嫌，撒謊說自己‘玩玩而已、從不認真、拋棄伴侶、眼都不眨’，我想這個系統里的阿加莎女士一定聽到了這一句對白，併產生了誤會，她喚起了被拋棄的記憶，有那麼一瞬間，寸斷肝腸的記憶湧上心頭，無聲無息的恨變成了一瓶氰化物。-”
“我說的對嗎，阿加莎·克里斯蒂女士？”
並沒有答案，風輕輕的從大門吹入，靜靜的客廳一如往昔……
我如大夢初醒，跟着眾人向門外走去。
耳旁還是白露姐爽朗的聲音：“阿加莎要是不出手就好了，我用松茸糕設計的那個絕妙手法，隆佐你把頭想爆都想不出來，哼哼。”
菲語很禮貌的向眾人依次致了謝，她對我說：“之晟哥哥，謝謝你給我的那些開導，我會堅強的在這個世界走下去，希望我們還能再見。”
艾倫也對我禮貌的點頭示意，並把那本思想實驗集送給了我，讓我好好閱讀。
隆佐斜倚在門框上，拍了拍我的肩膀撅着嘴說：“之晟，火候還不太行呀，還得練呀，這不當場給我拜個師、下個跪，嗯嗯嗯？”
“我才不要呢。”我傲嬌的拒絕了他，一轉頭卻見劉傑也靠在門框上依依不捨的看着大廳。
“好了好了，別留戀了，”白露率先甩開了感傷的人群，走進了空洞中耀眼的白光，“以後咱們就是兄弟，有事兒找你白露姐，我很厲害的……”
再見了大家，你們是我這遊戲裏認識的第一群朋友，是我的瑰寶。
再見了阿加莎女士，無論你存不存在，我都感謝與你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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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答案：J、慈祥的阿加莎老奶奶。你猜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