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憑空消失
直到夜幕降臨前，我們基本都蹲在鹿湖的警署里。
麥克警官留下了科爾亨與幾位助手在山上，主要是在懷特教授的辦公室中採集圖像，他自己帶我們回到了警署，叮囑我們原地歇息，自己則驅車趕往了別處。
於是我們在此乾癟癟地等上了一陣，只見都夕陽西下了還沒有任何消息，正打算離開，卻被看守攔了下來。“不好意思，沒有麥克唐納警官的批准，還請二位留步。”
格蕾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臉直接垮了下來，像一頭炸了毛的獅子，幾度威脅要起訴他們的非法拘禁，最後被我好言勸阻了。畢竟心底里還是怕警察的，我可不是他們的族裔，萬一鬧出點事來，結局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大約到了晚上七點，三位執法者一同歸來，麥克有些疲憊的樣子，“很抱歉耽擱了你們二位的寶貴時間。”他順手給我倆捎了一大盒炸雞。
坐下來后，他又認真地說道：“二位對於孟教授的絕命郵件，及畫作的解讀極為關鍵...好比提供了一把打開寶盒的鑰匙，雖然我們還不知道這個寶盒裏暗藏着什麼。”
我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萬一這打開的是潘多拉的魔盒呢？
對桌的馬洛尼也應和地點了點頭。“我同意麥克唐納警官的觀點。這郵件的線索無疑是本案的突破點，把這兩起看似沒有關聯的跨國案件無形中連到了一起。”
歸來的科爾亨警官卻有些沮喪。“但這下可好了，六幅畫作——六位教授。四位教授死於槍口之下，一位教授自殺，另一位教授失蹤...”
我慢慢嚼着炸雞——這數字還真對上了。
麥克沉默了片刻，又道：“不能說是完全失蹤了吧，我們下午也不是一無所獲。我們成功調出了溫哥華市區一帶所有主幹道上的監控錄像。懷特教授所駕駛的黑色福特07款轎車是在四點十二分從「山景墓地」離開的，之後沿着第四十一號大道向東，上了高架，跨過黑斯廷街一路向北，直奔被溫哥華而去。”
斯托克在電腦上導出了錄像。“他最後一次出現在公共視野中是穿過內海上的「鋼鐵工人紀念橋」。”他說著，指了指屏幕。我和格蕾湊了過去，只見黑白錄像中有一位老人駕駛着黑車，臉部模糊，無法清晰辨認，但那確實是懷特教授的身姿與服飾。
格蕾邊啃着雞翅，邊問道：“那之後呢？”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和斯托克說話，雖然沒有看他哪怕是一眼。
“沒了...”斯托克貌似也有些小吃驚。“橋另一邊的北溫市區，那幾天恰好因為大風颳倒了樹木，割斷了電線，導致了區域性停電——停電範圍正是在大橋附近。”
麥克嘆了口氣，極為不滿。“該死的，偏偏在這個時候...”
格蕾利落地吐出一塊骨頭，問：“之後就沒線索了？怎麼說沒就沒了呢？一個大活人和一輛掛有車牌號的轎車，總不能憑空消失吧？”她不甘心地再次打開了定位軟件。然而懷特教授的頭像仍停留在「三天前的西門菲莎大學」。
“確實是失聯了。”斯托克合上了筆記本，“只可推斷他是往北方走了。”
“一路向北...”科爾亨若有所思道，取出了他的文件夾，“這份信息不知道有沒有參考價值，你們不說方位我還真的覺得沒什麼值得關注的。”他拿出了一張印有「西門菲莎」校徽的檔案，“懷特教授雖然是在紐芬蘭出生的，但初中以後搬來了卑詩省，
曾在惠斯勒鎮上居住了一段時間，大學考入了臨省的艾伯塔大學...”
惠斯勒...
不等我開口，馬洛尼率先說道：“哦！這個地名也出現在了我們美方的調查中。時間倒回至09年，那時候剛好是冬奧會前夕吧，北美幾所高校舉辦了一次專家的沙龍，以半度假半交流的方式，地點就是在惠斯勒。這個名單不長，二十多人的樣子，上面有——”他說著，也調出了他那一頭的文件，“孟教授，懷特教授，布朗教授和阿里教授。”
我和格蕾彼此用餘光交流了一下——難道阿帕留下硬幣所代指的真是...
科爾亨繼續讀道：我們還得到了維多利亞大學所提供的信息，因為是懷特教授的本校嘛，裏面記錄了惠斯勒的這次沙龍，也提及了他的教育經歷——惠斯勒社區學院。他的個人檔案上卻沒有明確到具體住址。”
麥克問：“他的緊急聯繫人呢？每一份檔案都應該有填寫。”
科爾亨道：“打過了。是空號。名字填的是一位叫瑪格麗特·斯圖亞特的女人，目前是查無此人。”
馬洛尼輕輕用手指敲擊着桌面，深邃的眼睛注視着我和格蕾。“根據二位證人的敘述，懷特教授知曉了他同僚死之前曾看到的畫作，如同變了一個人，精神憔悴，在辦公室里留下了一個大大的「RUN」字后，向北駕駛，然後就消失了。關鍵還是在於這幾幅畫作。莫非他是悟出了這畫中所蘊含的另一層玄機？或者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麥克語氣堅定地說：“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麼，我們也必須儘快找到他。”他拿起了對講機，大步跨向了屋外，在聲音淡出前，我依稀聽到：“今晚即刻安排警力，與惠斯勒及北溫警署配合，沿着通往北方的公路上展開地毯式的搜尋...”
之後我和格蕾也順利離開了警局。也許在找到懷特教授的下落前，我們與警方的互動算是告一段落吧。反正有皇家警察和聯邦調查局的人在，真相早晚會水落石出的。可換句話說，如果他們連一個年過六旬的老教授都找不到，也可以回家種地去了。
我深感：無論是阿帕之死的真相，還是孟謠口中他老人家所遺留的「尋寶遊戲」，答案可能就在惠斯勒。
坐上格蕾的小本田，盼望着能好好睡上一覺。身心疲憊之餘，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王律師發來的短訊：今晚九點半在列治文，孟太爺有要事找我商量。
我盯着屏幕許久，最後默默關上了手機——看來今晚還不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