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圓夢就在當下

於是他們坐着校車回到了不遠處的導島生活學校，走進阿信他們開在一樓商場裏的燒烤店，裏面大約能容納200人，有一個小小的演講台，靠背牆上有一個大大的屏幕，方便演講的時候播放資料，據說同學們很喜歡來這裏聚會聊天，搞點K歌、演講什麼的小活動，這些細節彷彿在提醒小球這裏的學生個個口才了得，得往這方面努力加把勁了。

烤爐非常小巧，像盞枱燈，圓形的紅外線烤燈伴隨熱風傳遞着熱量，燈下的轉盤只比普通碟子大兩三圈，整個燒烤過程一點油煙都沒有，食材有烤羊排、牛裏脊肉、雞中翅、香腸、生蚝、蝦、秋刀魚、生菜、紫蘇葉······還配有八種口味的醬料，小球夾了一片烤好的牛裏脊肉，拌點辣椒醬和千島口味的沙拉醬，用一片生菜包成方塊，一口悶進嘴裏，肉香和辣椒醬的咸香加上沙拉醬的甜酸，那滋味真是太解饞了！還有烤生蚝，用蒜泥烤到差不多了再放一塊牛油或者芝士，簡直鮮香得停不了嘴！大家都開懷吃着，氣氛非常好，小球美滋滋地把所有食材都嘗遍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和同學聚餐，這種感覺太棒了！

吃完燒烤，大家沏了一壺茶。在他們的必修課里有健康課程，從小就懂得養生，平常他們很少喝奶茶、肥宅水等飲料，反而喜歡喝茶，喝着茶開啟了聊天模式，主題不渲而照，當然是圍繞着小球而來的。

“小球，你打算學什麼專業呀？”小布問。

“這個，我還一點頭緒都沒有。”

“那你想想看自己的興趣愛好是什麼？”

“我很認真地想了幾天，確實沒有。”

“咳，兄弟不着急，你先多體驗體驗，一定會找到感覺的。”阿信拍了拍小球的肩膀說。

“說不着急是假的。”小球低聲說。

“你着急也着急不來呀，真的要多嘗試嘗試。”韓子說。

“13歲，確實有點晚了，所以你一定要選准方向，然後狠狠用功。”馳風的語氣一貫帶點冷峻的味道。

小球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了，不然會尬死的，於是話鋒一轉：“不如說說你們當初是怎麼選擇職業的吧，好讓我也學學？”

“哈哈，這小子太聰明了，一下子就把話題踢到我們這邊來了。”方居信哈哈笑。

“這個就要從我們的夢想說起了，”韓子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小布說道。

“那你的夢想是什麼呢？”小球及時追問。

“我的夢想就是，天衣無縫。”

“這也是我、安然姐姐和秦好哥哥他們的夢想。”小布補充說：“我們一直在為這個夢想努力着。”

“天衣無縫？”小球摸着腦袋問。

“簡單點說，就是衣服沒有裁剪和縫紉的痕迹。”小布喝了一口茶說道。

韓子說：“你設想一下，有這麼一台機器，小小的，裏面放着幾捆紗線和顏料，人們只要往它前面一站，它就會自動把人體數據輸入電腦，人們只需要選擇喜歡的衣服款式，它就會快速紡織出非常舒適合體的衣服，並且打印或刺繡出特定的顏色和圖案，而整件衣服是完整無損的，不需要任何裁剪和縫紉。”

“為了做出自然好看的廓形，需要設計師事先計算好什麼地方需要密織，什麼地方需要疏織，什麼地方需要用3D打印增加衣服的挺直度，總之，天衣無縫，舒適時尚樂融融！”小布調皮地把最後兩句念成廣告詞。

“這個夢想聽起來很棒啊！你們是怎麼想到這個夢想的呢？”小球問。

韓子說：“因為發現服裝製造業太落後了，從紗線到布匹再到成衣會造成材料的巨大浪費，縫紉工序和物流的成本也越來越高，量不大成本降不下來，可是量大了風險也會很高，一些小小的原因都會導致積壓大量存貨，不僅降低利潤空間，還很容易因為資金周轉不來而遭受致命的打擊，而且這樣製作出來的衣服舒適度一點都不高，於是我就想發明這麼一個機器，把這些問題都解決了。”

“厲害啊！”小球忍不住對韓子豎起大拇指，又問：“現在達到什麼水平啦？能織出衣服了嗎？”

“已經能紡織出一些簡單的款式了，但離投入使用還有一定距離，畢竟涉及的技術太多了，還有印染、數碼印花、刺繡等等工藝。”

“所以你們的專業都是圍繞着夢想而學的？”

“是的，實現這個夢想需要什麼專業我就學什麼，有時候會跨級別去學最頂級的知識，總之需要什麼就學什麼，學完以後馬上運用，馬上就能看到效果，這種感覺很爽的。”

“好牛哦！”小球覺得C城孩子的夢想就在當下，能馬上找到途徑去努力實現，而以前大家偶爾也會說說夢想，可僅僅是說說而已的空想，，都覺得那是長大以後的事情，因為眼前的學習壓力像山一樣重。

“我不算什麼啦，你看人家阿信都已經是准大學生了，而馳風根本不需要考慮大學的事情。不過，如果我們團隊拿研究成果申請大學的話，被大學招為實驗生的概率還是很大的。”韓子說。

“千萬不要以為考大學很容易哦，”小布說：“有些人努力一輩子都考不上大學，還有些專業是註定跟大學無緣的，好像我們服裝設計師，最高就是網大級別了，因為線下大學是為創新發明設立的，而服裝設計再怎麼創新都不是技術上的升級，只有技術創新升級才會真正帶動行業的發展，如果技術升級了，我們設計師還要重新學習，網大就會從一期到二期到三期，一直到把這個技術加入到普職的課程里。”

“如果你們的夢想實現了，我今天在你學校看到的一切會跟着改變嗎？”今天的經歷給小球帶來的體驗感太好了，他希望這樣的場景能保持下去。

“當然不會，不管技術怎麼升級，設計師的基本功還是要打牢固的，所以課程只會增加不會減少，連時裝秀都會保持下去的。”小布回答道。

“哦！”小球聽得入神，可是一轉念發現哪裏不對勁，問“對了，小布，你的專業好像跟發明機器沒關係吧，怎麼說你也在為這個夢想努力呢，你能幹什麼呢？”

“我可以給他們提供服裝款式和其他一些數據啊，還可以給他們調整的建議，我們設計師也是很重要的！”小布語氣有點着急。

韓子才剛喝進嘴裏的一口茶忽然被笑噴了出來，捂着肚子笑彎了腰，那笑聲讓人特別討厭，小布生氣了，狠狠地問：“怎麼！你有意見？”

“沒意見，沒意見，是很重要，”忽然，韓子收斂笑容伸直了腰，看着小布的眼睛，神情凝重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很-重-要！”

小布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趕緊底下頭，雙手搓着衣角，好在衣角比臉皮厚，不會害羞也不懂甜蜜，但是沒關係，小布把這些都揉了進來，讓它越發的柔軟。

方居信適時給小球添了茶，說：“來，來，來，喝杯熱茶。”

小球轉過頭，一邊喝茶一邊問：“那你呢？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的夢想都藏在養殖學校里了，要不明天帶你去看看？”

“好啊好啊！”小球滿心歡喜，才發現馳風一直低着頭在本子上寫寫劃劃，他們平常都是使用筆記本電腦的，但今天要走秀，就都沒帶。

阿信說：“他的專業是國家機密，不能說也不能問的。”

“不過明天我可以帶你去我伯父的花卉園林看看。”馳風顯然是聽到阿信在說他了，依然低着頭。

“那不行！我們已經約好明天去我的學校了。”阿信故作生氣。

“那麼就後天吧，小球，你想去嗎？”馳風終於抬頭了。

“想去想去！”小球幾乎是陪着笑臉問：“可是我還是很好奇，你的夢想是什麼呢？”

馳風停下手中的筆，那雙深邃的眼睛漫無目的地看着前方，略略思考了一下，說：“我的夢想是：開創電器獨立時代。”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一束光，小球順着這束光看過去，然而什麼也沒看見，便幽幽地問：“這是要帶領電器們去鬧革命呢？”

“去去去，革命你個頭啊！”馳風終於回過神來了，說道：“我是說電器可以脫離充電線，因為小小的電池夠用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天空再也不用佈滿電線，家裏再也不用安裝插座了。”

阿信示意小球別再問下去了，後來小球得知馳風的父親以前是名記者，在一次任務中迷失在山林里，遇到了惡劣天氣，帶去的手機、手電筒等電器設備又沒電了，就此喪失了生命。小球想，或許馳風那束光，照亮的是危難中的山林吧，自己不知道他的故事，自然看不到他的畫面。

九點鐘了，該回寢室準備休息了，小布住在導島D棟，而幾個男孩住在A棟407，他們給自己的寢室起名叫“四鄰居”。

球爸球媽為小球準備了日用品，還給了他一個學習電腦和一枚校徽，據說這枚校徽跟二老和導師的手機是連結的，不僅能定位，還有通話和文字提醒功能，還能識別周圍的人，主導師還能跟他周圍的人通話。樂樂在幼兒園裏，他們似乎很空閑似的，叮囑這囑咐那，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磨磨唧唧就是不肯回去，小球什麼都點頭什麼都同意，連推帶拽好不容易才把他們給哄回去了。

走出導島門口，球爸球媽忍不住轉過身看看。

“我的心老是感覺不踏實，你說他能照顧好自己嗎？他懂得怎麼跟同學交往嗎？我擔心他連好好說話都不會。”球媽憂心忡忡。

“你就放寬心吧，相信咱兒子會處理好的，”球爸樓着球媽的肩膀說：“還不如擔心擔心他會選擇什麼專業呢。”

球媽想起今天芬寸導師曾問過：小球平常有哪些興趣愛好？對小球選修專業有沒有什麼要求或者期待？她回答：他哪有什麼興趣愛好啊，一整天只知道玩遊戲，只要是正經的職業我都不反對，如果他能像那幾個男孩那麼棒就很滿足了。

“坦白講，我以前對小球已經不抱希望了，現在讓我最安慰的是他終於可以脫離遊戲了，只要他不玩遊戲，不管他學什麼專業我都沒意見。”球媽嘆了一口氣繼續說：“你不知道，兒子沉迷遊戲讓我死了多少細胞！”

“這樣也好。”

“我一看見兒子玩遊戲就生氣，你說遊戲真就這麼好玩嗎？怎麼總是屢教不改呢？””

球爸的眼光斜掃着球媽，在心裏嘀嘀着：好玩啊，我不也瞞着你偷偷玩嗎，某些時候啊，我和兒子是同仇敵愾的。

“你呀，也要好好管管自己了，給兒子做個好榜樣。”球媽剛說完，就碰上球爸斜視的目光，頓時火了：“你什麼意思啊！哈？如果你敢縱容兒子，你兒子就廢了，你知道嗎！”

“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說啊，我跟老婆大人的意見是完全一致的，咱們絕對是站在統一陣線的。”球爸高情商的回答讓球媽很開心，她明明知道球爸口是心非，還是非常開心，柔柔地貼進球爸的懷裏，他的胸懷是那麼溫暖，球爸順勢緊緊抱着她，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裏是她最喜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