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好男跟女斗 大意遭毒舌

第十四章 好男跟女斗 大意遭毒舌

車輛一路上七拐八繞,最後來到了城郊一處廢棄車廠,這裏應是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在改革浪潮中,被淘汰下來的一所中型製造企業所在地,由於地處偏遠,交通又不便,下面的土地沒有開發價值,於是便一直被荒棄,無人問津。放眼看去,破敗的廠房,污銹的機器,雜草叢生的積水空地,蠅蟲亂飛,一派人跡罕無的破落相!停車后,兩人推搡着把萬一森弄進一間早已沒了門窗的辦公用房裏,一人隨手摘了萬一森的頭套,指了指房間的牆角讓他過去,也並不想着要捆綁住萬一森手腳,自然是不擔心他有能力逃脫,然後,門和窗一人站一處,全程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用眼睛冷冷的注視着萬一森。

萬一森順從得去到牆角,嘴中還嘀咕了一句:“有話就問嘛,搞得這麼嚇人幹嘛!”那兩人仍舊不回話,只是靜靜站立着!不長時間,又一輛車停在了門口,車上下來一男一女,男的便是萬一森先前見過的那個年青男子許傑,此時他換了身灰黑夾克,腰間似乎是揣着什麼東西,使得他行動起來,顯得有些不太自然,而那女子,則是身着套幹練的純黑色獵裝,腳穿一雙高筒馬靴,粗糲的皮質,顯出某種蠻橫霸道之氣,女子一頭利落的碎剪短髮,其中幾縷還挑染成灰白色,垂在額頭前,異常顯眼,她那略施粉黛的面容,杏眼微挑,鼻直唇薄,使得整個人看上去清爽乾淨,俏麗而冷艷,這與她的那身勁裝打扮倒也相得益彰。許傑低着嗓子說了聲:“蜂姐,人在裏邊!”便領着女子朝萬一森他們所在的房間走去,進門后,萬一森一眼便認出了那個在大樓內見過的年輕男子,剛想開口詢問,卻被他身旁那女子一個凌厲眼神給嚇了回去,只見先前兩個男子對女子一副恭敬的模樣,萬一森猜測,看來她才是現在這個地方真正主事的。女子一眼掃過萬一森后,似乎便失去了興趣,便不再看他,而是低聲對許傑說了句:“周總說等他來問!”說完便一人走出門外,斜靠在牆面上,手從外套中拿出一包香煙,抽出一隻點燃后,獨立一人抱手吸了起來。

直到天色近黃昏,一輛黑色輝騰轎車,才在暮霞餘輝的映照中緩緩駛來,黑色的車漆表面,那道紅色餘光被糅雜的看不出深淺來,隱隱透出一種讓人不安的感覺。車才停穩,許傑便連忙上前去打開車門,而仍舊獨自站在牆角處的那個被稱作“野蜂”勁裝女子,則是沒有任何多餘動作,只是靜靜的看着這邊,直到周醒龍朝房內走去時,她才掐滅了手中的香煙,跟了進來。這時,獨自坐在房角處的萬一森,已然有些昏昏欲睡,忽然發覺眼前許多人影晃動,他才猛的挺直身體站了起來,周醒龍依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左手旋轉着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他身後早有人給搬來一把椅子,周醒龍順勢坐了下去,他那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舒先生,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吧!說說吧,是什麼人讓你來找我的?”萬一森揉了揉在地上坐酸了的腰,呲着嘴,回答道:“我沒有說謊,之前就同你說了,是何冬讓我來的,他妹妹因為患病,急需用錢,這才同意賣腎換錢,可你們只支付了少部份的定金,後來的餘款沒有給他,嗯。嗯。。因為他現在的身體情況沒法自己來要,這才委託我的!”萬一森自持有能力脫身,也就沒打算說謊,想憑此多套出些對方口中的真實情況,“何冬妹妹?得病要錢?呵呵。。他是這樣跟你說的?”周醒龍眉頭一挑,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口中冷笑着回問道,當還沒等萬一森回答,他便自顧接著說了下去:“何冬這小子是我手下一小馬仔,賭錢欠了債,是他來求我賣腎還債的!”,“啊!!”看出萬一森臉上驚異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周醒龍也沒再深究,接着又問:“那姓劉的醫生的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你還知道些什麼?”周醒龍問這話時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善,而這時,萬一森還沒從剛剛周醒龍口中所說何冬賣腎原因中緩過勁來,也無法分辨誰說的才是真話,聽到他的再次發問,猛的清醒過來,略一整理思路后回答:“這也是聽何冬所說,據他回憶,當時給他做手術的就是一個姓劉的醫生和另一個姓孫的護士,而恰好我與孫姓護士的家人認識,自她出事後,一家急的團團轉,所以我才向你詢問事情原由!”“哦,這樣呀!”周醒龍似乎很滿意萬一森的回答,口中應和着,突然,他將自己臉朝萬一森猛得湊近了過來,幾乎就要貼在了對方的臉上,並死死盯着萬一森的眼睛,嚇得萬一森下意識的想要向後躲讓,卻被身後的牆壁給牢牢擋住,沒有絲毫退路,只能直面着,對方的那如毒蛇吐信般的眼神,“可據我所知,何冬早已經死了吧!那他是如何在死前就認定我們不會付餘款給他的?如果是死後他才知道自己沒能收到餘款,一心想討要,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如果是他怕我們反悔,提前做的準備,那有期間關劉醫生和孫護士的事,他又是怎麼告訴你的呢?”萬一森被周醒龍這一連串的發問搞一臉愕,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幾個問題,因為對於是何冬死後顯靈這樣的答案,他自知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行了,別在我面前耍小聰明了,痛快點說,或許,我還能考慮放你一馬!”周醒龍把前傾的身體重新落回到椅子中,帶着些戲謔語氣說道。萬一森將後腦勺靠在牆上,似乎想了會兒,表情無奈的說:“我說了你也不會信,如果我說是何冬託夢告訴我的,你也一定認為我是在騙你。算了,不管何冬與你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賣腎,我都不管了,但他既然委託我幫忙,而且你們確實也沒按約定支付餘款,那我把他給得卡號給你們,你們按約付款,就兩清了,其它事我也不問,不管了!這樣行了吧?”周醒龍聽完這話,他那原本陰冷潮濕的面容,忽然綻放出一抹天真的笑容來,但眼中卻是凶光畢現,攝人心脾。此前一直有些漠不關心,負手站立在周醒龍身後的野蜂,卻是眼波一閃,似乎是很認真的看了一眼萬一森。“這行不行的,我說了才算!看來,不吃點苦頭,你是不願願說實話了!”周醒龍說著便站起了身,側轉讓到一旁,而之前一直守在門窗處的那兩個男子,此時如得了號令般,同時朝萬一森走來。萬一森有些慌神,他沒想到對方說翻臉就翻臉,而且說要動手也不像開玩笑嚇唬人,他眼睛瞟向門口,估算着自己有沒有可能拼着蠻力,奪門出逃。兩男子越走越近,並且手中各自多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和一根可伸縮的甩棍,還不時在手中晃動着,說是遲,那時快,萬一森一改之前因緊張和被動而顯得有些局促的身體姿勢,他將左腿錯步向後,猛得后蹬發力,在整個身體前傾幾盡失去平衡時,雙臂夾在身體兩側快速擺動,此時的萬一森整個人,有如一道離弦之箭向著大門口,疾射而去,眾人皆是一愣,沒料到這人此時會如此暴起出逃。大門就在眼前,此時外面天色已暗,四處雜草叢生,廢棄建築物散落遍地,只要能逃出此門,涼他們在如此的環境中,想要追回自己,幾乎是沒有可能的。萬一森心中盤算着,腳下卻不敢有絲毫怠慢,電光火石間,眼看着就能奪門而出,可就在這時,他眼前忽然一花,之前那個一直在周醒龍身後站立不動的野蜂,有如鬼魅般,幾乎是瞬間便來到大門口,擋在了萬一森身前,還不等萬一森反應過來,野蜂抬腿便朝他的胸前處劈踹過來,“嘭!!”萬一森猛烈的前衝力,硬碰上野蜂剛勁的邊腿側踢,兩人身體皆是為之一震,萬一森被擋停了前進的腳步,野蜂也在倒踏一步後站穩了身形,兩人心中各自都是一驚,萬一森驚愕對方看似柔弱女子,卻有如此力道,而野蜂更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對面這個身體並不十分強健的男子,孤傲的臉上滿是狐疑的表情。“哦噢,沒想到,還是個練家子的!”周醒龍有些意外的在遠處說了一句,這時,他又坐回到了剛才那把椅子裏,饒有興趣的看着這邊。也就在萬一森愣神的瞬間,他只覺腦後方一股勁風呼嘯而來,卻是其中一男子用力將甩棍朝他身上擊打過來,萬一森向左一個側身,堪堪躲過,可就在這時,另一人的匕首從他側身躲避方向斜斜刺了過來,兩人一擊一刺的配合得很是熟練。萬一森這時已是躲無可躲,只見那匕首硬生生的便插入到了他的右肩手臂處,一招得手,那人使刀的手順勢向下划動,一下就在萬一森肩臂處劃開一個大口子,鮮血順着翻開的傷口處,突突直冒,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而這時,甩棍第二次猛的擊打過來,萬一森下意識的抬起左臂去格擋,“咔擦!”一聲悶響,他的小臂瞬間被鐵棍生生打斷。那兩男子見到完成有效擊打后,萬一森此時的狀況已失去逃跑和反擊能力,馬上便停住了手中動作,齊齊收刀、收棍,並向後退出了幾步,但眼中的警惕神色卻是絲毫未減。萬一森用被刺傷后不停滲血的右手,托着被打斷的左小臂,向後挪步站到了牆邊,將背緊靠在牆上,揚着臉,眼睛直直盯着眼前幾個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周醒龍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身上並沒有起皺的衣服,正想奚落萬一森幾句,什麼何必弄成這樣呢,老實說了,也用不着吃這種苦頭,畢竟這種場景他經歷過太多,狗急了還會跳牆,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可一旦讓他吃些苦頭,受挫后,精神上慫了,嘴巴上就會鬆了!可還沒得周醒龍開口,他就猛然發現,萬一森那剛才還可怖外翻的傷口處,已停止了流血,而萬一森這時已把打斷的左小臂用力掰了回去,他控制着自己的拳頭不停收放,似乎已然沒有了大礙!這回輪到周醒龍愣住了,在場的其它幾人,也同時看到了發生在萬一森身上的這一幕,就在眾人又一次愣神的時候,萬一森再次發力,這次他沖向的目標是窗口,只是幾個大步,就來窗前,眼見只需一個縱身,便可輕易躍出跳脫。周醒龍此時已從椅子上站起身,他只覺眼皮猛得一跳,沉聲說道:“異體者!!!”

野蜂再次瞬間出現在了萬一森的身前,擋住了他前進的方向,不等身形穩住,她便右手化掌為刀,狠狠朝着萬一森的脖頸後方擊打過來,動作快速、迅猛、狠辣,似乎想憑此,就一擊得手。但這次,萬一森脖子一縮,轉體側身,便輕巧的躲了過去,而且甚至有了出手反擊的時間,已沒了先前的那般狼狽模樣。萬一森早已漸漸發現,自己每次傷后復原,或者與人奮力爭鬥后,他的身體在速度、力量、技巧、強硬度上都會得到提升,只是每次提升的程度不一樣,而在今天如此激烈的搏殺恢復后,自己身體能力所得到的提升,清晰可辨。野蜂在一擊不中后,也不繼續糾纏,只是稍稍退後一步,擋在離開房間門窗所必經路口處。這時,那一刀一棍又再次一左一右、一剛一陰朝萬一森身體的兩側突殺而來。只見這一次,萬一森左躲右閃,忽快忽慢,有好幾次險些奪下那根棍子,可身上依然被那陰招迭出的匕首屢屢刺中,所幸被刺傷口都很淺,幾乎就在刀口離開身體時,那傷口便已然開始恢復,萬一森見狀,便不再過多分心,而是更加專註的與持棍人纏鬥,拼着身體上的蠻狠之力,在硬抗了幾次重擊后,萬一森瞅準時機,一把抓住棍身,猛的一拽,便從男子手中奪下了這根鐵棍。武器在手,萬一森一下信心倍增,臉上竟露出得意之色,隨即,他右手持棍揮舞朝兩人砸去,都說一寸短一寸險,少了鐵棍的剛猛掩護,無法近身攻擊的匕首頓時威力大減,只能一次次回身自保,於是,戰場上的局勢瞬間逆轉,只見一揮舞鐵棍且不怕被揍的男子,追着倆赤手空拳與空中亂刺的傢伙,滿屋亂轉。

周醒龍仍舊坐在椅子上沒有移動,緊鎖眉頭看着場中這一切,嘴中自言自語:“居然是個“異體者”,不過好像只是個初階,算了,不留活口了,先解決了再給老闆彙報,否則事情再弄大了更不好交代!”拿定主意后,周醒龍向一直站在身邊的許傑招了招手,“把‘血刃’給我!”,許傑聞言,立即敞開夾克衣襟,自腰間一副精緻的刀套中抽出一把匕首,遞給周醒龍,只見這把匕首,刀身長約一男子手掌,渾身寒氣森森,可刀口處卻泛出一道猩紅之色,冷熱交融,很是怪異。接過匕首的周醒龍,認真得看了一下刀身,隨手把刀放到了自己嘴邊,他伸出自己的舌頭,將刀口兩面輕輕舔了一遍,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氣味,順着匕首刀身,在房間的瀰漫開。野蜂一直認真的看着場中的爭鬥,察覺到周醒龍這邊的動作后,便將目光轉了過來。周醒龍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匕首舉起,朝向了野蜂所站立的方位,並定眼看向她。野蜂略作遲疑,便邁步過來伸手接住,她小心地將手中的匕首翻轉,正手直握刀柄,刀尖朝下,一時間,野蜂渾身上下頓時呈現出戰術格鬥的架勢。

那邊的萬一森還在追打着早亂了陣腳的兩人,局面已是一邊倒,他渾然沒有注意到這邊幾人的動作與情形,似乎是一時局面上的佔優,竟然讓他忘了,應該儘快離開此地的目標意圖。忽然,一個俏麗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前,萬一森大驚之下,猛然止住身體,正想去細看她的下一步動作后再作反應,而野蜂未等自己瞬間移動過來的身形停穩,便在一道殘影的掩護下朝着萬一森腋下,斜斜劃出一刀,“刺啦”一聲,明顯有些大意的萬一森來不及躲閃,他手臂下方的身體上,被連皮帶肉淺淺的劃出一道口子,但中了一刀的萬一森卻並不太在意,仍舊如之前一般將鐵棍舞得虎虎生風,只是兩下,便將近身的野蜂逼退,而野蜂這次似乎根本不想戀戰,一擊得手后,便迅速回撤身體,與萬一森保持開了一段距離,冷眼凝視。很快,萬一森就發覺有些不對勁了,這道傷口處,一股酥麻奇癢的感覺,正順着下面向著自己的全身遊走,他低頭去查看,只見先前會很快癒合的傷口,這次卻是向外翻轉着,傷口處則被一股腥臭的黑氣纏繞着,乍看有如一條的黑色小蛇,正吐着蛇信盤行遊走。萬一森感到頭腦開始有些發昏,一股噁心難聞的胃氣,正不斷湧向喉頭,他覺得四肢也有些開始不受控制,腳下的步伐變得越來越沉重,手臂上的麻痹感也越發明顯。而這時,野蜂卻沒用刀再次刺向他,而是握刀成拳,且一拳快似一拳向他打來,萬一森只能一邊招架着,一邊向後退去,直到快要退到門口時,野蜂再次亮出刀鋒,朝着他的脖頸處刺來,就在兩人身體相距至最近處時,野蜂額前的短髮幾乎要拂掃在萬一森的臉上,一股年輕女子身體上特有的幽香,直鑽入萬一森的鼻中,不等他作出反應,萬一森忽然聽見野蜂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句:“快走,一直朝北!”野蜂說完,似乎是剛剛刺出去那刀被萬一森躲過,自己來不及收手回擋,便被萬一森揮動的鐵棍一下重重擊在了小臂上,痛得她嬌呼一聲,捂着手臂,身形連着向後閃躲,可眼中的神色卻示意萬一森快從門口出去。

萬一森沒時間多想,此時他的身體和思維,也都不容許他多想,那裏還能顧忌,這到底是個陷井還是其它什麼?他將手中的鐵棍朝幾個人用力一甩,轉身便朝早已黑盡的屋外夜色中,奮力沖跑而去。見狀,周醒龍猛得站起身來,吼道:“快追!”可只見野蜂靠在牆邊,用手捂着已經脫力的小臂,痛得冷汗直冒,但聽到命令后,咬牙剛要向外追去,可身體卻是一陣踉蹌,幾乎跌倒,周醒龍皺了皺眉,冷冷說道:“算了,不用去了,反正他已經中了我的‘蛇涎’,撐不過今晚的,到時注意關注下新聞報道,看有沒有發現中毒身亡的無名屍首,藉著警方的調查,確認下這人的身份!”說完,周醒龍又深深的看了野蜂一眼,這才轉身向門外那輛黑色轎車走去,上車后,沒作停留,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這時,許傑忙走過去,接過野蜂手中的匕首,還想要去攙扶野蜂,卻被她搖頭拒絕了,野蜂站在已有絲絲寒意的夜風中,用手托着自己受傷的小臂,目光朝着黑色夜幕中萬一森逃離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她眼波流轉,神情很是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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