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行車不規範……
晌午,正是一天中悶熱的時候,一輛旅遊大巴晃晃悠悠的開上了盤山公路,車裏的眾人在這天氣下也大都無精打采,靠在頭枕上等着下車的時候,那位年輕的導遊小姐本來試圖活躍氣氛,但幾次挑起話題都只收到寥寥無幾的回應后只得悻悻坐下。
牧玄正無精打採的靠在後排車窗上,雙眼半睜半閉,似乎是在閉目養神。這時,大巴又轉了一個彎,略微崎嶇的地面使得車身開始震顫,在頭與玻璃親密接觸又分開的過程重複了幾次之後,他無奈的揉了揉被震得不輕的地方,坐了起來。
“我是有多想不開才會選這個破旅行團……”牧玄擦了下額頭細密的汗珠,打開手機看看時間,雖然繼承了那未曾謀面的父親一筆不少的錢,但可能是過去十幾年的生活經歷作祟,在看到這個低於平時一半多的價格后還是不自覺的動起了手指,但到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無奈的將這件事歸功於自己那與生俱來的,如同與世界為敵一般的壞運氣了吧。
這件事說起來很不可思議,有的人要實力有運氣,要口才有運氣,可以憑藉著運氣躺贏一生。可牧玄簡直是這種人天然的反義詞,在毫無記憶的時候他就出現在孤兒院門口,但只要收下他的孤兒院便會在不久以後破產,一路輾轉了數個孤兒院才終於找到領養家庭,但不知何時這個家庭便沓無音信了,還包括上學時學校遭遇塌方,坐車時車輛莫名其妙的失控等等。這種壞運氣不只會影響到他自身的生活,也會同樣籠罩和他關係緊密的人,正因為這個原因,自小很少有人願意成為他的朋友,也許是害怕那天煞孤星一般的命格。
他輕輕嘆了口氣,向後靠在了椅背上,默默望着窗外閃爍的光影。不自覺的,腦海中想着接下來該如何避免其他的噩運。這是他高中的畢業旅行,牧玄可不想讓這一件足以刻在腦海里,原本美好的回憶成為一段失控的經歷。過去的生活實在是過於慘烈了,就當這是即將到來的大學美好生活的開始吧,他這樣想着。
突然,一貫以來的警惕突然給了牧玄一種異樣的感覺,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猛然微微騰空,他心中一緊,隨後,突如其來的車體傾斜幾乎將他從安全帶中撕扯出來,在他的余光中,窗外的風景正在飛速下降,牧玄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整輛車的後輪已經滑出了公路邊緣,他此時只來得及抵住前排椅背,抱住頭部,隨即而來的就是不受控制的天旋地轉與無數嘈雜的聲音。突然,不知是什麼猛地擊中了牧玄的後腦,伴隨着撕裂般的巨痛,他果斷地暈了過去,牧玄此刻已經涼透了的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這就是……我的結局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牧玄猛地從昏迷中睜開了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居然完好無損,這時牧玄才發現,身邊並沒有想像中的擠壓,自己好像漂浮在一片星空之中。“這是轉世大廳?”他甚至產生了這種荒謬的想法,他試着在空中轉身,但就在牧玄輕輕移動自己的身體時,那股托起他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他猛地墜入了水中。牧玄拚命掙扎着向上遊動,但這水好像沒有浮力一樣,身體止不住的下沉,就在意識漸漸模糊之時,一道強光在他眼前炸開,隔着層層波紋,牧玄看到遠處似乎有一扇巨門打開了,而那門中有一張巨大的王座,王座之上……突然,正在全神貫注地分辨那一道身影細節的牧玄彷彿頭部受到了一記重擊,鮮血從口鼻中湧出,在水中蔓延開來。
“祂是無上的崇高,
祂是世間的真王,祂行走於深淵之中,祂遊盪在七柱之中……”無數的身影圍繞着那位無冕的王,他們起舞,他們吟唱,為新王的重生獻上他們的一切……牧玄突然緊咬舌尖,撕心裂肺的疼痛將他從幻覺中拉回了現實。“不對,不對……不能看他!移開目光,對,不要看……”牧玄勉強穩住了自己的精神,但這時,那道王座之上的身影動了,祂輕輕抬起了手,原本瀰漫在水中的血霧便慢慢凝結成線延伸過去,而牧玄也被一同牽引着在水中遊盪。
很快,牧玄穿過了那道巨門,一種未知的力量分割開了門兩側的水體與空氣,牧玄跪在地上,劇烈的咳嗽着。在稍微恢復了些許體力后,他抬起頭,望着那個王座之上的身影。那是無法理解的事物,祂的形象在觀測之中甚至無法被準確的描述,既偉大又渺小,既神秘又淺薄,那黑霧籠罩下的身影彷彿蘊含著一切可被理解的知識,牧玄慢慢的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走向王座。
距王座僅有數步之遙時,祂輕輕地笑了“看來,有人來到了不該來的地方”,“多有冒犯,但我來此地的原因,和你脫不開干係吧”牧玄一怔,止住了腳步回答道。“是嘛……那來做一筆交易吧”祂對這個回答沒有絲毫意外,“來者不善啊……”牧玄嘆了口氣,仰望着那道身影“或者說,你才是來者吧,直到現在你都不肯離開那裏,是不想,或者做不到?”“借你的靈魂載我一程,如何?”祂彷彿沒有聽到方才的回答一般,依舊微笑的注視着牧玄,“要知道你在外面的身體可支撐不了多久,這麼好的載體浪費了真是可惜呢。”牧玄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先想辦法出去,再找機會解決我身上的問題”牧玄如是想到。
看到牧玄同意,祂輕輕在牧玄胸口一點,一塊不規則形狀的深黑碎片便從那巨大身影中斷裂,融進了他的胸口裏,頃刻之間,牧玄彷彿被一股巨力推出了水面,飛速向上升去。在意識消失的前一刻,他的耳邊彷彿有人在低語……“在人類面前有一堵牆,它橫在一切的終點,無法逾越,它被稱為:死亡。”那個聲音頓了頓道“而在你面前,一切阻礙將不復存在,那之後的風景將為你敞開,去吧,那才是本應屬於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