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邊鎮亂】攻防戰（上）
送走了土默特人，狄寨中空曠了很多，流民和工匠一直在加緊修建房屋，為將要增添的人馬做好準備。
主事府內，奚思和宗茂相對而立。
“兩個巡邏的崗哨沒有按時返回狄寨！”奚思眉頭微皺，外圍的巡邏和探查都是現在由他負責。
“會不會在途中耽誤了？”
“應該不會，每一條巡邏路線都是我親自確定的，已經過一個時辰了。”
“生了意外嗎？”宗茂不敢怠慢，“派人過去再去查探一遍吧？”雖然他在主事府中有地位，但是對奚思這樣元老的意見他非常尊重。
奚思點點頭，說：“我會再派人去查看一遍，你轉告燕、翟二位寨主吧，這個時候不能大意。”
天sè漸漸暗下來，狄寨周圍cao練的騎兵慢慢返回山寨，翟岩滿身汗水和燕七並列而行，沙琦廣跟在後面。迎面看見王二定帶着十幾個騎兵匆匆離開狄寨，往西北方向而去，翟岩感覺有些詫異，但並沒有多問。
宗茂親自趕過來，將幾位頭領請到主事府。
奚思將情況告知眾人，“我已經派人再去查看了！”
“會不會那些馬賊又叛逃了？”沙琦廣問。
“不可能，此一時也彼一時矣，現在馬賊在草原再也沒有比我們更適合的依附對象了，正是苦盡甘來的時候，怎麼會有人這個時候叛逃。”翟岩搖頭。
“既然已經派人去了就等消息吧！土默特人都走了，也有可能遇見了小股的察哈爾人。”燕七說。
“你說察哈爾人會不會殺個回馬槍？”奚思輕鎖眉頭，問道。
“有可能，從三月份開始，林丹汗兩個多月攜察哈爾十萬餘眾，狼奔豬突，一仗未戰丟棄了漠南草原，此刻又在君子津渡口吃了這麼大的虧，以他的xing格很難咽下這口氣。”翟岩一直以來都沒有對察哈爾人掉以輕心。
大廳內，沒有人再說話，都感覺到一陣壓力。
燭火昏暗，翟岩打開擺在桌子中間的簡易地圖，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在這樣堅固的山寨中並無大礙，如果察哈爾人存心報復，連夜輕騎偷襲在漠南的土默特人，以他們現在這樣狂喜的心態下一定會遭遇滅頂之災。”
土默特人完了，他們也就失去依靠。
那ri鬆起身說：“要告知公主小心，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他有些緊張，這是好幾年都沒有出現過的了。
翟岩轉向他，“你親自跑一趟吧，事關重大，越快越好。”
那ri松點頭，說：“是！”轉身出門，帶着十幾個親兵匆匆出了狄寨。
漆黑的山路，高擎火把的騎兵縱馬狂奔，即使被察哈爾人包圍在涼城，那ri松也沒有像今天這麼心急。
翟岩緊緊的搓了搓手，太大意了，希望一切還來得及。卧榻之旁，沉睡着一支受傷的野獸，自己竟敢如此的放鬆，雖然他心裏也產生了一絲jing兆，但終究沒有重視。土默特的遷徙耗費了他大量的jing力。
那ri松十幾騎高擎着火把沿着熟悉的大道，風馳電掣往東北方向。
深山叢林中，阿穆爾隱藏在山坡的叢林中現了那裏的動靜，“這些人是去幹什麼的？”他問身後的那兩個馬賊。
“不知道，可能是在查找我們的蹤跡！”有的時候死並不可怕，現在那兩個馬賊終於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了。
“要追擊他們嗎？”身後親兵問。
“不用，我們的目標是馬賊的山寨，”阿穆爾說，“黑暗中，他們現不了我們行進的痕迹，但是天明就完全不一樣了，所以突襲就在今晚。”
沒有月亮，叢林中的察哈爾人像螞蟻一樣蠕動，遠處除了黑漆漆的，還是黑漆漆的。
微風拂過森林沙沙作響，王二定的騎兵沿着熟悉的路線緩慢行進着，沒有點火把，這條線路他們幾乎沒有都要走一遍。
“王哥，你仔細聽！”一個兵士突然停下腳步，豎起耳朵。
“聽什麼？”這樣的深夜裏被派出來巡邏，王二定的語氣有點不高興。自從投入虎豹騎后，他雖然得到了重用，但也失去了曾經的ziyou自在。
“有腳步聲！”那個士兵的耳朵非常敏銳，沙沙的風聲下隱藏着沙沙的腳步聲。
王二定側着耳朵細聽了一會，臉sè一變，低聲說：“有很多人，回寨報告！”
他剛剛轉身，便聽見身邊的士兵一聲慘叫，一支利箭正中在他的胸口，隨之而來的利箭接踵而至，王二定大喊一聲：“有埋伏，退回寨中！”
進行攻擊的正是隱藏在黑暗中阿穆爾騎兵的斥候營，他們行進在大軍的前列，探尋道路，打探動靜，如果王二定沒有現大軍，他們還不會動手，此刻行進的大隊人馬已經被現，必須要此這夥人全部殲滅。
王二定一行有十二個人，在暗中窺視的察哈爾斥候只有七個人，一擊得手后，察哈爾人出尖銳的口哨聲，召集周圍的同伴。王二定等人不知道黑暗中埋伏了多少人，頭也不敢會，快往狄寨方向逃奔。
四周山林中人影憧憧，也不知道有多少察哈爾斥候往這邊追趕，王二定只知道催馬快奔逃，身邊的士兵一個接一個倒下，利箭擦耳而過。幸虧這是他們熟悉的道路，黑暗是最好的掩護，王二定伏在馬上狼狽奔逃了近半個時辰，才感覺到已經甩下了追兵，身邊的士卒有些被shè殺，有些在黑暗中逃散，只剩下了一個人。
王二定稍微鎮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繼續快馬向不遠處的狄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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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被馬賊的暗哨現了！”
得到報告的阿穆爾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這伙馬賊果然不是普通的草莽之徒，組織嚴密，剛剛出了一點紕漏就能現。
“全軍加行進，連夜突襲，一定要清剿了這伙馬賊！”阿穆爾下達命令。組織再嚴密的馬賊，也不可能和jing銳的察哈爾武士為敵，除了女真人，察哈爾人在草原上還沒有打過敗仗。他似乎忘記了幾天前的君子津渡口被土默特人偷襲的那一仗。
夜已經深了，狄寨沉浸在一片黑暗中，戒備森嚴。
主事府燈火昏暗，翟岩和奚思一直沒有入睡，在等候王二定的消息，兩個人都有些心神不寧，隱約感覺到一種危險在靠近。
聽見寨門口馬匹的嘶叫聲，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站立起來，片刻功夫，便看見宗茂帶着兩個王二定兩人從門口走進來。
“我們被伏擊了，應該是蒙古人！”王二定還沒有進門就急匆匆的說。
“在哪裏？其他人都被伏殺了嗎？”奚思問道。
“離狄寨二十里，黑暗中看不清楚，很多人，有幾千人的腳步。”王二定心有餘悸。
“二十里，很快就到了，各營都準備戰鬥吧！也不知道那ri松他們沿途有沒有遭到襲擊。”翟岩心中焦急，下達命令。
主事府傳令四處奔走，駐紮在狄寨各處的士兵們都從睡夢中驚醒，穿戴好衣甲，拿好兵器集中在各處。民夫們也行動起來，將滾木和大石頭分別準備到位。這是狄寨第一次可能受到攻擊，很多人心中都惴惴不安。
黑暗中又有王二定的兩個屬下逃了回來，緊跟在後面的是比兔毛川的水流聲還要急促的騎兵馬蹄聲。
“來了！”經歷過君子津渡口的大戰，翟岩已經不再緊張，“肯定是察哈爾人！”
“蒙古人不善於攻城，這樣堅固的山寨他們是攻不下來的。”燕七神態輕鬆，只是嘴角也隱藏一絲凝重。
阿穆爾並沒有和狄寨中人對話，察哈爾武士趁着夜sè攻向狄寨的山門。
也不知道是誰喊出了第一聲殺聲，在狄寨狹窄的路口，察哈爾人取出簡易的扶梯搭在新建的土牆上，遠處數以百計的弓箭手朝着城樓上不停的shè利箭。
沙琦廣守在那裏，他剛剛伸出腦袋，迎面而來雨點般密集的長箭弓箭，狄寨修建的城牆還是太低了，防守的士卒被蒙古人用弓箭shè的連頭也抬不起來，鐵箭的箭頭不停的撞擊着城樓上的石頭牆，噌噌作響。
阿穆爾一聲令下，密集的箭雨驟然而停，早已準備好的武士迅攀援而上。
“長槍兵！長槍兵過來！”沙琦廣大聲呼喊，他們已經無法阻止察哈爾人人攀上城樓，只能趁他們立足未穩進行攻擊。
十幾桿三四丈長槍死死的頂在狹窄的城樓口，在他們身後是弓箭手，對爬上城牆的蒙古人不停的shè擊。狹窄的路口讓雙方能夠交戰的士卒也只有十幾人。
沙琦廣領着親兵站在長槍兵的身後，阻擊對衝到近處的察哈爾人。
“大門位置並不是很好，從山頂上無法支援，關鍵是第二道防線，只要他們進入狹窄的甬道我們就可以在高處攻擊他們！”翟岩在高處儘力想看清楚下面廝殺。
“蒙古人偷襲不成，這次攻擊只是試探，天亮之後才是真正的戰鬥！”奚思戰鬥經驗豐富。
“不錯，黑暗中，蒙古人jing準的箭法沒有揮的空間，清晨才是對我們真正的考驗!”燕七靜靜的看着下方，終於隱去了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林丹汗果然是個瘋子！”翟岩愈不能理解這個人。
攻擊馬賊山寨對察哈爾人毫無好處，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成為察哈爾的敵人。即使是報復，損人不利己的報復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