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抉擇】錯失
焦源博很後悔自己沒學會騎馬，馬車的輪軸壓在堅硬的道路上，他要握緊兩邊的把手才能穩定在車內。顛簸讓駕車的車夫心驚膽戰，生怕車轍碰上石子，雖然巡撫大人讓他儘可能的快些，一旦真要路上摔着了，當車夫的肯定逃不了責罰。
今早ri上一桿高，焦源博收到了殺胡口守備王仁送來的急件，信使將昨晚送信的情形詳細相告，王仁不知道這封信的內容，不想因此捲入什麼風波。
字跡很潦草，顯示寫信人的着急。
焦源博一眼掃，立刻召集車夫直奔殺胡口。按照他現在的度，趕到殺胡口也將士ri落時分。
土默特漢部的要求他已經向宣大總督梁廷楨提過，但梁廷楨反應冷漠。梁廷楨一心想調往他處，如今宣大平靜安寧、得過且過的ri子是他夢寐以求的，又怎麼可能另起事端。土默特漢部騎兵想投入大明，必然是草原戰爭以女真人勝利而告終，他不敢惹火上身。
“蒙古人真的敗了嗎？”焦源博還不知道草原的詳細戰局，他心中早有準備，但還是免不了有些失望。
“漢人們，可惜你們碰見的是極弱已久的大明。”他在車內忍不住扼腕嘆息。其實現在草原的形勢比當年阿勒坦汗孫子叛逃大明的形勢更好，但當年大明宣大有王崇古、馬芳能一眾良將幹吏，中樞有高拱、張居正等良相坐鎮，才能藉機將強大的土默特分化收買。
殺胡口關外，翟岩領五百騎兵剛剛到達，駐紮關下，靜候大明的反應。
漢部的工匠、百姓和夥計正在往黑山腳下趕，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馬貴等人一路安撫眾人情緒。燕七輕騎則留在芒牛山密切監視歸化方向動靜。
王仁在城樓上如臨大敵，縱使他吃了翟岩再多的好處，如今也不敢放這麼多人入關。
－－－
這一天，岳托起的特變早，天sè剛亮他就出了門。
門外的蒙古衛兵忙不迭的行禮，岳托擺擺手說：“我要見大汗，你們去通告毛罕yin。”
衛兵不敢耽誤，急趕往毛罕yin的住處。清晨是最好睡的時候，毛罕yin昨夜忙到午夜，將格ri勒圖關押后才得以休息，所以起的比平常要晚了些。衛兵在門口直打轉，就是不敢卻打擾熟睡的毛罕yin。在他們眼裏，這個矮胖子比大汗要可怕的多，哪怕得罪了一點也吃不了兜着走。
等待了半天沒反應，岳托忍耐不住，板著臉向衛兵了一通脾氣。對有些人還是要強勢點，和善不是對所有人都行的通。
見大汗的客人了火，衛兵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終於將毛罕yin從美夢叫中出來。
“混賬！貝勒爺招呼我，即使在半夜那也要把我叫醒！”毛罕yin聽明白后，臭罵了一頓衛士，顛顛大圓屁股一路小跑向岳托的住處。
“我要見大汗！”岳托見到毛罕yin后沒有二話，直往外走。
“我馬上向大汗通報。”毛罕yin知道眼前的這個人現在誰也得罪不起，愈惱怒衛兵的不識時務。
路上岳托很隨意的問毛罕yin：“昨天晚上我見到的那個人渾身是血，生了什麼事嗎？”
“啊...我也不太清楚，那人被大汗關押起來的了。”毛罕yin還真的不清楚。
俄木布汗想着格ri勒圖捅的窟窿，整夜沒睡好，剛在府內泡了一壺茶，便有人來通報：“岳托貝勒來了。”
這麼早！俄木布汗心中有鬼自然吃驚，出門相迎。
岳托並無二話，拱手說：“大汗，我想見下屬。”他迫切需要身邊有自己的力量，總不能多爾袞大軍到達的時候，鑲紅旗的兵士還被關在俘虜營中。
俄木布汗賠笑說：“他們被照顧的很好，現在太早，等用完早膳后我親自陪你過去。”三千女真俘虜被看守在歸化城郊，土默特人已供給他們糧草，但兵器馬匹還沒有還給他們，沒有岳托的約束，俄木布汗對他們還不敢放鬆。
岳托抬頭看天，太陽還沒露面，軍營中的將士應該也在吃早飯，點頭應承，說：“如此也好！”
吃飯早飯後陽光已灑滿草原，一行人跨上馬在汗帳騎兵的護衛下直奔羈押女真人的兵營。
歸化南，土默特騎兵的帳篷連綿，各部人馬都集中在此地。女真俘虜營夾在古祿格、托克搏和汗帳騎兵三營中間，這兩天俘虜們也明顯感覺到土默特人對他們態度的轉變，伙食比以前好了很多。
見大汗親自陪同岳托前來，眾將俱來拜見。
岳托如同被眾星捧月一般步入俘虜營，營中將士先是呆，隨後爆出一陣歡呼。岳托的表現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脫險。
營中亂糟糟一片，歡呼的女真人外，俄木布汗眾將盡顯落寞。
正在此時，從北方而來十幾匹戰馬飛也似的沖入兵營，騎士一邊打馬，一邊呼喊：“報，緊急軍情！”營中一片雞飛狗跳。
眾人都聽見了動靜，俄木布汗當即感覺是多爾袞到了。斥候很快被引導到俘虜營外，俄木布汗轉身歉意對岳托說：“貝勒先在這裏，我去去就來。”
斥候是先去的歸化城再找到此地，跪在地上說：“車臣汗大軍已在歸化城北三十里地，不顧阻攔直接衝過來了。”岳托在不遠處假裝和古祿格閑聊，豎著耳朵將軍情聽的清清楚楚。
“車臣汗！他又來幹什麼？”俄木布汗一頭霧水。
“他們來到很快，不顧阻擋！”
“眾軍集結！”俄木布汗連忙下令，車臣汗意圖不明，不是想在會漠北之前來歸化擄掠一番吧。
急促的號角聲響起，在營中悠閑的士卒匆匆集中到各營區，托克搏和古祿格也各返兵營，岳托反而無人管了。
俄木布汗回到俘虜營剛要解釋，岳托說：“你去應付，我先呆在此地。”
急報斥候一批又一批沖入大營，俄木布汗再不敢耽誤，匆匆上馬而去。
車臣汗的大軍來勢洶洶，直至歸化城外方才停歇了腳步。前鋒營簇擁大鬍子汗王直奔歸化城門，士卒大聲呼喊：“我家大汗要見俄木布汗！”
車臣汗對漠南戀戀不捨，離開黃河渡口並不遠，昨天上半夜接到額哲的信件后立刻連夜率大軍直奔歸化，他如此着急就是擔心的俄木布汗將三千女真俘虜給放了。
歸化城守卒不一言小心戒備。
南方毛罕yin領幾百汗帳騎兵趕過來，高喊：“大汗為何突犯歸化。”
車臣汗終於見到了個管事的，迴轉馬頭迎過去問：“俄木布汗在哪？我要見他。”
一千騎兵緊隨毛罕yin奔向土默特大營。
營內土默特騎兵已披掛整齊，俄木布汗見車臣汗帶如此少的人就過來了，心情稍緩。
大營外，車臣汗單騎上前並不說話，將手中額哲寫給他的信件投擲給迎面而來的俄木布汗。信件中額哲以蒙古的角度陳述厲害，勸告車臣汗回頭匯擊多爾袞大軍，並讓他來歸化同勸俄木布汗，表達察哈爾人對土默特人的歉意。
俄木布汗看完信件無所適從。
車臣汗見他半天沒有反應，不滿說：“有些冤讎要放下，難道你想當全蒙古的敵人嗎？”
都在逼我！俄木布汗yu哭無淚，看車臣汗的意思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
“土謝圖汗和扎薩克圖汗都回頭了？”
“正是！”
正在俄木布汗猶疑不定之時，軍營後方爆一陣sao亂，有人喊：“女真人跑了。”
俄木布汗忙縱馬回頭，營中sao亂愈演愈烈，一百多匹戰馬衝出軍營往西方逃去。
車臣汗臉sè大變，吼叫道：“攔下他們！”
俄木布汗回營區，卻不着急下軍令。一直到俘虜營外，便見古祿格、托克搏等人已率部包圍了混亂中的女真人。
古祿格見大汗至，上前跪在地上說：“岳托突然率部突襲了我的兵營，讓他帶些人跑了，我也想不到他會動手啊！”
跑了好！俄木布汗鬆了口氣，下令：“將這些人都抓起來，反抗者直接斬。”
土默特現在夾在蒙古和大金之間無法抉擇，俄木布汗只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財富，左右逢源何其難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