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抉擇】南侵
四周都是蒙古騎兵，在悶哼聲中揮舞彎刀，女真人雖然勇猛，但也不是三頭六臂。
“突圍！”札克善大聲呼喊。
“突圍！”
聽到他聲音的同伴在遙相呼應，在親兵的簇擁下札克善聚集了七八十人往來時的路上逃過去。
戰場的形勢已經很明朗，這支糧隊肯定保不住了，他要儘快將這個消息報告給歸化城的岳托，河套已經不再安全，但這裏是漠西大軍的生命線，如果不出意外，六七天後這裏會有另外一支運糧隊通過。卑微如他也知道，如果不能保證河套安全，漠西的大軍就需要迅撤回。
絕境中女真騎兵爆出巨大的能量，蒙古騎兵正面無法阻擋，土謝圖汗任由札克善等人突出重圍，然後率蒙古騎兵緊緊追隨。以逸待勞大半天的蒙古輕騎無論是氣力和騎術都優於女真人，一支支利箭落在逃竄的女真騎兵的後背上，連戰馬身上也已經千瘡百孔，血跡斑斑。
一刻鐘后，札克善現身邊的同伴越來越少，眼前是不見邊際的草原，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逃脫，猛然勒馬回頭，揮刀沖入蒙古騎兵當中，像扔進水面的巨石濺出一片水花隨後歸於沉寂。
蒙古騎兵爆出勝利的歡呼，燕七率騎兵騎兵出現在對面的草原上，他們隱藏在那裏是為了截擊有可能會逃走的女真騎兵，土謝圖汗完美的表現讓他們無事可做。
一千蒙古騎兵在草坡的半山腰包圍着民夫和馱馬隊，其他人開始在打掃戰場。蒙古人手持彎刀在解決躺在各處地面負傷的女真人，土謝圖汗給他們的命令是不留俘虜。
眼見同伴一個個被抹了脖子，受傷的女真人開始負隅頑抗，在各地還爆了一些零星的小戰鬥，那改變不了他們的命運。
燕七到達后，先向土謝圖汗揮手致意，然後命騎兵分成兩隊，盤旋在戰場之外。戰鬥已經結束，不再需要他伸手，打掃戰場繳獲財物，獲得的戰馬、甲衣和糧食都歸土謝圖汗所有。
戰場逐漸歸於沉寂。
蒙古騎兵驅趕了一半的民夫出來在大草坡的底部刨坑掩埋光溜溜的屍體，女真騎兵的盔甲和利刃都是蒙古人最喜愛的戰利品。
土謝圖汗將燕七召過來，問：“這些糧食和民夫怎麼辦？”
“都由大汗處置！”燕七恭謹的回禮。
土謝圖汗臉上露出尷尬之sè，說：“我們無法將糧食運過黃河。”
燕七恍然大悟，蒙古人沒有船隻，人可以泅馬渡河，但糧食沾上水后很快會霉變。
“大汗願意將它們交給我們。”燕七試探xing的詢問。
“可以，但我要換兩萬個鐵箭頭。”土謝圖汗說出了自己的條件，見到車臣汗從土默特人那裏得到的好處后，土謝圖汗垂誕三尺。如果蒙古人能獲得足夠的鐵制兵器，又怎麼會被女真人征服呢？他是這麼認為的。
燕七露出為難的表情，說：“這個我無法做主，我們也很難將這些糧食運過黃河。”
“一萬個！”土謝圖汗忍痛降價，這些糧食的價值當然遠不止如此。
燕七看向近千匹馱馬，這些馬不能成為戰馬，蒙古人也不怎麼瞧得上眼，但僅僅這些馬匹的價值在漢地就將過遠遠過一萬個鐵箭頭。他相信翟岩不會拒絕這筆生意，點頭說：“糧食我們會收下，我會將大汗的要求轉告給千戶大人。”
土謝圖汗知道這筆生意自己吃了虧，但他並不在乎，這些東西一個時辰前還是女真人的。他損失了不到三百人，換來了八百套女真騎兵的裝備，還有一萬支鐵箭。
“民夫你們不需要嗎？”土謝圖汗還想繼續談生意。
燕七臉sèyin晴不定，片刻之後咬牙說：“那些人，我們無法保證他們不會逃走。”他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決定了那些人的命運，掙扎之下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一點仁慈留下隱患，他在大明當了十幾年的邊軍，累計起來還沒有這兩年殺的人多。殺馬賊，殺女真人，甚至殺蒙古人他一向都很得心應手，但當屠刀舉向無可掙扎的降卒和民夫時，他總會覺得胸口有些悶，而又不得不如此，這是戰爭。
天sè將黑之時，大草坡下的一切都被打掃乾淨，除了隱藏在綠草中的血跡，那裏什麼也不剩下。
民夫被分成兩隊，一隊在燕七和項榮的驅趕下押送馱馬糧隊連夜向東南轉移，另一隊被蒙古騎兵押送向北方，他們最終的命運並無不同。
黑暗中，斥候騎兵小心分佈在河套各處，監視兩個渡口的方向。
想保證消息完全不被泄露是不可能的，明天黃河渡口就會詫異運糧隊沒有按時趕到，三天後，從漠西返回的運糧隊也會詫異在騰格里沙漠沒有遇見曾經的同伴。河套草原將繼續成為狩獵之地，蒙古騎兵將在此地盡量狩獵所有的信使，當然只是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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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化城。
土默特人人心惶惶驅趕牧群向南，連漢人的商鋪也關門打烊，一隊隊土默特騎兵從涼城、托克托和和林格爾聚集向城北的大汗兵營集中。
翟岩的兵營也開始緩緩向北移動，在歸化城北和土默特汗帳兵營互為犄角，這裏集中了狄寨所有的jing華，沙琦廣、仇彬等人悉數在列。
女真人的營帳口，俄木布汗滿臉驚慌，岳托站在他的對面。
“車臣汗聯絡漠北蒙古起三萬騎兵要來攻打歸化！”俄木布汗看向岳托的眼中，滿是期盼
岳托內心煩躁無比，他親自坐鎮歸化，沒想到讓這裏的形勢越來越亂。他想讓土默特部和漠北蒙古反目，但並不希望漠北蒙古的反應如此強烈，漠南現在亂不得。
俄木布汗哭喪着臉，繼續傾訴：“我土默特只有一萬騎兵，無法抵擋漠北蒙古的進犯，請貝勒調集大金兵馬與我共同抵禦。”
岳托心不在焉的詢問：“漠北大軍幾ri後到達？雙方不可調和嗎？”他在歸化附近只有四千兵馬，一千人在托克托草原，三千人在儲糧營寨中，無論調集那裏的兵馬都不合適。
“兩三ri吧！”
岳托隨口說了一句：“車臣汗怎麼會突然入侵歸化。”
俄木布汗話語帶諷，說：“土默特部落就面臨滅頂之災，車臣汗如此憤怒的原因貝勒不應該不知道啊。”他雖然至今沒有承認和漠北蒙古的聯繫和烏蘭的婚事，但這是雙方都知道的秘密。
見俄木布汗將罪責推到自己頭上，岳托更加惱怒，說：“我會向天聰汗求援，土默特人堅守歸化，漠北蒙古也未必就能沾上便宜，必要時我大金兵馬會出動的。”然後拂袖而去，留下俄木布汗呆立當場。
從net節后，已經過去了四個多月，多爾袞在漠西一點好消息也沒有傳過來，岳托苦苦支撐至今，終於忍不住產生了一股怨念。回到營寨中，他匆匆寫下兩封書信，交由信使，一封往漠西，一封往遼東。
黑暗中，他巡視堆積在兵營中的糧草，如果漠南戰事起，下一批運糧隊恐怕不能按時出了，給多爾袞留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察哈爾人怎麼敢支撐到現在。他們既不逃，也不降，存何居心？岳托突然打了一個寒戰，立刻回營又寫了一封書信交由自己的親衛蘇沖阿。
“連夜送往漠西大營，親自交由多爾袞貝勒。”
三十幾騎連夜奔向河套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