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抉擇】破臉

虎峪口的山道內火把通明，黑暗的降臨並沒有讓騎兵停息下來，雖然已經獲勝，燕七也不願意冒險多留在這片死地一刻。

投降的兩百多馬賊被收繳了兵器，在利刃的威脅下連夜在靠山邊挖出一條深溝，收集散落在各處的屍體，扔入溝中掩埋。為了感謝大明邊軍的配合。燕七將繳獲的戰馬送了兩百匹給虎峪口的守軍，受傷的戰馬也都留下，所謂有來有往，留下一個好名聲也有利於下一次合作。

諸事完畢后，燕七將這些俘虜押送向草原，額如卓藏在其中。

山路崎嶇不平，押送着俘虜的騎兵隊伍行走不快。項榮認為這些人留下來就是累贅，又不知道燕七怎麼打算，試探xing詢問："要將這些人押送到芒牛山嗎？"

燕七搖頭，說："這些人不可留，他們知道了天大的秘密。"

午夜時分，騎兵押送着俘虜才走出層層疊疊的山巒，不做絲毫停息在黑暗中走向雁水河畔。又過去兩個多時辰，丑時已經過去，疲憊的馬賊感覺腳下的土地變的鬆軟，燕七命令騎兵停下腳步，環繞成圈將俘虜們包圍在中間。

"你們中誰是頭目，站出來吧！"火把將燕七的臉膛映的通紅，他嘴角的微笑在那些俘虜眼裏有些猙獰。

額如卓向人叢中擠了擠，把頭低下，雖然沒有人出來指證，但還是有幾十道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他的身上。

燕七取出一支弓箭在手，朝向額如卓的方向說："滿天星的大名響了十幾年，沒想到頭領倒是個孬種。"

額如卓偷看一眼，見燕七的目光直盯向他，知道無法再隱藏，昂走出來說："我正是滿天星的頭領額如卓，今ri折在你的手裏，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燕七放下弓箭，說："這還像個人物，在草原猖狂了十幾年，早就該想到會有今ri的結局了吧。"

額如卓冷笑說："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誰，土默特人的漢部，膽敢私通大明，你們也沒有好下場的，我先到yin曹地府等着你們。"

燕七命親兵將他從人叢堆中拉出來，說："你想死，還得等等！"然後指向包圍圈中的俘虜，冷然下令："動手！殺了他們。"自古殺俘不祥，燕七內心深處並不願意屠殺這些人，但事到臨頭，不動手也要動手。將這些人押送往芒牛山路途遙遠，只要不慎讓一人逃跑，都會釀成大禍，唯有殺人是最有效的方法。

這些人都是老馬賊，無一不是手上血債累累，又都投靠了女真人，一個個都死有餘辜，燕七隻能用這個理由來說服自己。

環繞在四周的騎兵揮動馬刀，俘虜們手無寸鐵，屠殺度很快，在慘叫聲中一具具屍體倒在血泊中。

燕七轉看向額如卓，問："親眼看見滿天星覆滅是什麼感覺。"

額如卓雙目噴火，冷哼道："岳托貝勒會給我報仇的，你們也猖狂不了幾時，為我們陪葬的人數將過十倍。"

燕七嘴角抽出令人討厭的微笑，不再言語，他的笑容原來也不是再沒個時刻都會讓人喜歡。

一刻鐘后，包圍圈中再沒有站立者，項榮下馬，命人在鬆軟的草地上刨坑，將屍一個個扔進去，每人的咽喉又都補上一刀，以確保死絕。等處理完畢，天sè已經白。燕七將額如卓的雙手綁縛，推上戰馬夾雜在騎兵之中往集寧海子方向而去，這一次他們不用再遮遮掩掩，空曠的漠南草原已經沒有了對手。

一周后，燕七繞道歸化北返回了芒牛山，翟岩早已得到消息，率沙琦廣、奚思等人下山迎接。

翟岩興高采烈，拍打燕七肩膀說："燕兄大功一件，滿天星覆滅相當於剪斷了岳托的耳目。"這些天他在芒牛山坐卧不安，一直心繫燕七，計劃制定的再完美，具體執行的過程中也難免會碰見各種意外，更何況這是戰爭，燕七的兵力和滿天星相比甚至是稍顯弱勢。

殲滅滿天星馬賊是翟岩計劃中的第一步，戰獲勝，翟岩心中欣喜。擊敗滿天星馬賊不難，難得是要將其一網打盡，為此，翟岩絞盡腦汁，又藉助俄木布汗的名義和大同巡撫焦源博聯繫，才設下了這條計策，將滿天星誘入虎峪口山道。

滿天星對於女真的作用不僅在於維護商隊，而是集斥候、信使於一身，他們散佈在漠南草原每個角落，讓人忽略，突如其來可以揮致命的作用，漠北使團被伏擊驚醒了翟岩。消滅滿天星馬賊至少短時間內可以讓女真在漠南的消息不再順暢，而這幾個月他要做很多事情。

額如卓被五花大綁送上芒牛山。

燕七指着他，對眾人說："這個人是滿天星的頭領。"

翟岩瞥了一眼，笑着說："或許從他口中我們還可以得到一些不為人知的消息。"

額如卓從他身邊經過聽見此言，重重的呸了一口，罵道："白ri做夢。"

翟岩並不理睬，吩咐逢勤將他押入大牢小心看管。

－－－

歸化城。

八大家的商號開始收拾行囊，踏上回歸的道路。從去年涉足歸化，他們的商隊在漠南兩次遭劫，盈利趕不上損失。滿天星的覆滅他們再也不敢派出商隊，他們的目的只是掙錢，雖然依附於女真人，但也不可能不顧家底陪着女真人玩下去。

馬賊在草原永遠是個忌諱。

燕七和滿天星之間的爭鬥永遠不會被拿上枱面。但雙方的當事人心中清楚，岳托和翟岩不會因此在明面上破裂，但經歷此事，翟岩已經和女真人徹底撕破臉，相互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甚至將土默特人也拉下深淵。

岳托的yin險讓翟岩害怕，有了俄木布汗的教訓，他現在已經不敢隨意進出歸化，每到一處都帶上大批騎兵相伴。

額如卓消失七ri后，消息終於傳人了岳托的耳朵，雁水河岸草草埋藏的屍體被掘開。他的憤怒遠過翟岩的想像，因為…額如卓是他的人。這件事將讓他在大金的朝政上大大丟臉。

歸化城的形勢越來越朝向失控的方向展，多爾袞的大軍遠在漠西和察哈爾部落對峙，岳托為了保證糧道安全，只能強自忍耐，不敢輕舉妄動。

但這樣的ri子不會長，大金絕對不能容忍一個du1i的土默特部落，一個敢於向女真動手的土默特漢部。解決了察哈爾後，下一個就是土默特，俄木布汗逃過了第一次，不可能逃過第二次，岳托想在娶烏蘭公主之後再廢黜俄木布汗，那樣土默特人勢力的大部分將被他繼承。每個人的算盤都打的啪啪響。

當然，他還需要再找一個理由，隨意廢黜一個蒙古部落的汗王會讓其他蒙古部落心生jing惕，當然這並不難，有了強大的女真大軍，理由只是開口。

四月下旬，在漠西歸降的察哈爾部囊囊率部到達漠南草原，皇太極將他們安置在張家口外的張壩草原游牧，他們現在需要漠南草原有人，因為遼東的糧草需要經過那裏到達歸化，滿天星的覆滅讓他們感覺那裏不再安全。

其實，漠南草原再也沒有馬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