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章 【抉擇】兵退
十一月，天降大雪，灰白sè籠罩了整個世界，草原正式進入休眠。
無論在草原還是在漢地，這個季節除了狩獵什麼也做不了。豐州灘的漢人終於等到了一年中最清閑的時刻，土默特人很遺憾，狩獵的活漢人插不上手。
因為雪天運送糧草補給太困難，翟岩率騎兵進駐芒牛山附近。芒牛山經過一年的經營已經像模像樣，環繞上山的土石路，隱藏在山林中的各式建築，對於沒有到過狄寨的人來說，這裏就是漢部的老營。
冬天的雪一陣接着一陣，偶爾間歇出現個晴天，空氣清新冷冽。
涼城的漢人都窩在板升房裏，直到聽見土默特人大聲召喚他們，他們還不是很適應如此寒冷的天氣，過冬的棉襖和皮毛也不充足。他們將板升房建的特別矮，只可讓一人堪堪進入，這樣避風的效果好，建設的時候也節省時間。在草原，夏天的炎熱遠沒有冬天的寒冷可怕，因為熱是很難熱死人的，反之則不一樣。
朔風刮過，落在地面干雪飛起，恰似飛起的鹽粒，打在人的臉上生疼。一支軍隊從長城口保安堡方向魚貫而出，白sè的旗幟被圈在旗杆上，以免的大風刮動。馬上的騎士挺直腰板，強打jing神，但難掩滿臉疲憊。
遠處的雪地里，羊群踢開地面的積雪在啃食地面的草皮，披着羊皮襖的牧羊人蜷縮在地上仔細觀察遠處的軍隊。
從長城口出來的騎兵足足走了大半天，在涼城邊緣集結，一ri后往東方而去。
信使快馬奔馳向芒牛山而去。
燕七和奚思剛剛進入芒牛山的議事廳，翟岩就忍不住從座位上站起來，說：“女真退兵了。”
燕、奚兩人滿臉驚喜，問：“什麼時候的事？”
“涼城傳來的消息，兩天前出長城。”
女真三萬騎兵從七月份入大同，八月份底岳托率兩紅旗兵士分批退出，直到此時，多爾袞的兩白旗兵士已經逗留在明境已經近五個月。
“他們終於撐不住了！”燕七靠到披了獸皮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女真在塞外稱霸，對大明欺凌，但此時大明薊遼防線堅固，進入了宣大鎮后沒有能力攻下堅城還是要退回遼東。
翟岩雙手抱在胸口，看向門外白雪皚皚的群山，說：“我要入關。”
奚思擔心道：“這麼著急，要不要等局勢再穩定些。”
“等不及了！”
女真大軍終於退去讓翟岩對大明的形勢有些擔心，曹謙等人被圍困在大同城中讓口內的消息沒有辦法傳出來，商盟是否遭受了損失也讓他放心不下。
鮑廣挑選了二十名最jing乾的護衛陪同，半年之後，翟岩重回大明。
這一次，殺胡口的守備王仁要謹慎的多，無論翟岩如何費唇舌，堅決不開殺胡口的大門。他還沒有得到女真人退兵的消息，土默特蒙古在這次女真入侵中立場不明，聽說還給女真人提供過糧草。
無奈之下，翟岩只能選擇團山小路，新虧他出前就做了兩手準備，隨行的士卒中有熟悉道路者。團山雪厚路滑，一路沒有人的蹤跡，眾人走了一天多才進入大明境內，疲憊不堪。
女真大軍剛剛退去，四野死一般的沉寂，翟岩不想被大明的斥候現惹出麻煩，直接從山嶺小路直入陳家莊。
等眾人到了陳家莊門前，庄門緊閉，大雪封門。
翟岩命鮑廣撞開大門，庄內空空蕩蕩，曹謙的人還沒有回來。
當ri眾人住在陳家莊中，次ri晌午在門口瞭望的士卒報告遠處來了一隊騎兵。
翟岩到門口一看，正是朱大膽等人。
朱大膽看見雪地上馬蹄的印記還以為曹謙已經回來了，等看見庄門口的翟岩連忙下馬跪拜。
翟岩將他拉入庄內，一路寒暄，才知道此次女真並沒有對北境邊陲的右玉縣侵犯，更多的是在山西內活動，朱家寨子並沒有遭受兵災。
朱大膽滿目驚奇的問：“翟東家何時到的？我也才知道女真人退去。”
“我昨ri方到，商盟有損失嗎？關內有什麼傳聞？”翟岩迫不及待的問。
朱大膽吸了一口說：“商盟並無大礙，那幾座府城也都沒有被攻陷。但關內確實出大事了。”
“什麼事？”
朱大膽猶豫片刻，說：“我好像聽說山西的民變軍都逃入河南去了。”
翟岩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有再問。
“曹統領很快會到，他的消息準確，我只是道聽途說而已。”朱大膽見翟岩臉sè凝重，連忙解釋。
朱大膽等人熟悉陳家莊情況，將藏在地窖中的米粟等各種雜物搬運出來，自有人重整灶台，開火做飯，陳家莊很快有了人氣。
直到夜幕時分，安插在外的暗哨回報：“有人來了。”
眾人暗自戒備，直到看見雪sè中曹謙等人的臉龐才放下心來。
曹謙看見迎上來的朱大膽笑罵道：“你回來的倒是挺快！”忽然在他背後看見翟岩的身影，連忙下馬行禮拜見。
翟岩心中有事，將他拉入庄中，着急問：“形勢如何？”
曹謙皺了皺眉頭，說：“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商盟沒有遭受損失，柳東家走江南也很順利，明ri就可以回大同了。壞消息是大明要面臨困境了，民變軍十天前趁黃河封凍渡過黃河從澠池進入河南，直入中原，如同蛟龍入海，再難剿滅了。”
曹謙接著說：“弓辰告訴我，河南、湖廣數十軍鎮沒有總兵，軍備鬆弛，再也無法擋住民變軍的腳步。”
陝西民變軍被洪承疇剿殺進入山西、河北后雖然氣焰囂張，但一直被圍困在黃河以北。朝廷改變策略后，連調邊軍入境，又統一籌劃作戰，若不是女真人入侵大同牽制，高迎祥等部恐怕早已經被剿殺。即使多爾袞部在山西連造戰事，大明也沒有放鬆對民變軍的包圍。
翟岩連連搖頭，“黃河的冰有這麼厚嗎？”黃河在河南比在塞北可不大一樣，未必能經受的了騎兵馳騁。
曹謙壓低聲音說：“聽說前一段時間高迎祥處境艱難，曾向朝廷請降。朝廷迫於多爾袞一直滯留大同的壓力，想儘早結束民變軍的戰事，以調集兵馬驅逐女真人，答應了高迎祥的要求。高迎祥藉此機會用木板鋪在冰面，二十多萬人花了好幾天時間才小心翼翼冒雪緩慢渡過黃河，幾鎮兵馬沒有得到監軍的指令，不敢截擊。”
這就對了，多爾袞一定是得到了這個消息，才返回了遼東。
“中原大亂了！”翟岩仰天嘆息。
河南這幾年並沒有災荒的消息，百姓雖不說富足，但ri子也還能過，但兵災不亞於旱災。
曹謙見翟岩臉不好，想說點輕鬆的，說：“柳東家這次從江南運回來的貨很多，現在都儲備在běijing城的倉庫中，茶葉、布匹、綢緞、大米應有盡有。”
翟岩放下心來，想到這些事自有朝廷擔心，他再着急也只是干著急，也露出笑臉說：“等這些貨物都出塞，我們的ri子也會越來越富足。”
曹謙接口稱讚：“柳東家還正是個經商奇才，商盟在他的運作下蒸蒸ri上，前些ri子大同道路閉塞，他好像又在張家口開設了分號，絲毫沒有耽誤啊！”
翟岩大驚，一手按在桌面上，問：“此事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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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聚會，喝酒，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