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章 【抉擇】回京（周一求推薦）

běijing崇文門口，來回船隻不斷，這裏是京杭運河進入běijing城唯一的水門。官府衙役正在親點船隻貨物，征繳稅金，積壓的船隻已經排列的老遠，船老大在大聲咒罵。一排三十多隻河運大船直接進入崇文門，並不理睬盤查的官吏，船上掛着漕運總督府的旗幟。

半個時辰后，船隊到達運河碼頭。

碼頭外人聲鼎沸，苦力大多光着膀子，也有少數身上套了幾破布，蜂擁朝河道邊跑去，又一批漕運的船隊到了。碼頭漕運總督府的兵丁手持皮鞭，大聲喝罵：“不要擠，排好隊。”

苦力們只顧上前，哪敢後退。如果不能奮力搶到一份搬運的活，今天一家老小的伙食可能就沒有着落了。這批漕運的船隊不大，恐怕也只有一小半的苦力能搶到活干。

běijing城是大明的中心，皇親國戚、官員商旅聚集無數，每ri耗費的物資不可計數。每年從東南經京杭大運河運至běijing的大米過兩百萬石，還有其他布匹、瓷器、茶葉、絲綢等物，京杭漕運一ri不敢荒廢。

柳全走上船頭，看向擁擠的碼頭，眉頭緊鎖。回程的時候他已經習慣，二月下江南，他一路顛簸嘔吐，直至杭州才緩解。此次下江南商盟貨物往返都是搭坐朝廷的漕運船隊，花費不小，但有兩個好處。一是安全，朝廷漕運事關重大，沿途有兵丁把守，水寇不敢侵犯；二則，他也想藉此疏通漕運總督府的關係。

大明朝最肥的幾個位置，漕運總督就是其中之一。漕運的船隊成千上萬，往返於běijing至蘇州、杭州一線，沿途均是大明最繁華的地段。以前，朝廷只允許漕運船隊到達běijing城后返回東南時空船攜帶商旅貨物。如今漕運船隊早已經不止如此，每條漕運船上往返都有大量的空位尋租，沿途經營貨運。這直接導致每年運入běijing城的大米從明初的四百萬石減至現在的一半，北方米價一直處於高位。

曾經的東林黨魁李三才擔任漕運總督時，富甲天下，每每用金銀資助士子，被譽為經商奇才。柳全當然知道，這大明朝哪裏有什麼經商奇才，不是用手中的權力獲利，就是用自己xing命的冒險。就像他現在，如果不攀上塞外的翟岩，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小本經營，可能有一ri殺胡口換了一個和他不對付的守備，大興魁就要面臨破產的危機。

木船晃蕩靠岸。船上的兵丁把好位置，搭上兩塊厚木板上岸，被放進來的苦力排列上船扛上米袋，從另外一側下船，光腳的大腳丫踩在地上“啪啪”直響，但遮擋不住粗重的喘氣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流而下，肩膀的皮膚被曬得通紅，上面已經有了一層老繭。

雖然已經是九月，這幾天秋老虎肆掠，炎熱不下於盛夏。押船的漕運總督府把總走出船艙，向柳全打了個招呼，抬手微擋暴晒的太陽，說：“等漕運的貨物完了，你可以去碼頭自尋一個漕幫幫你送貨。”

漕幫就是碼頭的苦力組成的團伙，規模並不大，因為單個苦力往往攬不到活，有些同鄉便聚集起來互相抱團，這樣運力增大，來往的客商也願意雇傭他們。甚至有時候可以和漕運府的兵丁打交道，更容易生存。柳全頭一次走京杭運河，不懂的東西很多，一路上對押船的把總很大方，這些人給他不少指點。

柳全拱手道：“多謝指點！”

“碼頭很亂，你要小心點！”把總好心提醒。

柳全微笑點頭致意，說：“此次回京，有幸識的大人，ri后要倚仗您的地方還多。”他帶了二十多個護衛，並不怕有人搗亂。他次下江南，耗費了大半年的時間。在杭州府逗留了近三個月，建了商盟的分號，又考察了運河沿岸的幾個府城——揚州、蘇州和松江等等，都是大明最富庶的城市。有了第一次后，ri后再要從江南進貨就不需要這樣大動干戈了，結交了漕運總督府的人，沿途幫忙照料，雖然多花些錢但要方便很多，更重要的是安全上有保障。

那把總會意，笑着答道：“能識得柳東家，也是緣分，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開口。”

漕運的貨物搬運上岸入庫花了近半天的時間，之後柳全才找了一個山西漕幫將自己採購的貨物運上岸。他是這次漕運船隊攜運最大的貨商，茶葉、布匹和大米裝了好幾條船。一直折騰到天sè模糊，才將這些貨物運進商盟在běijing城分號的倉庫。

一路指指點點，雖然沒有伸手，柳全還是忙的滿頭大汗。

王掌柜小心伺候，商盟壯大后，他的地位水漲船高，現在是běijing分號的大掌柜。

柳全讓人打水，擦了一把汗，才緩過神來問：“大同那邊怎麼樣了？”他在江南也聽到了女真入侵大同的消息，一路上心中惴惴不安。

“前段時間范東家和寧掌柜傳來消息，大同府應該是無礙了，右玉不太清楚，好像也沒聽說女真人侵入右玉，都是在山西折騰。”

柳全稍稍心安，問:“商盟有什麼損失嗎？”

“還沒有，女真人沒有攻大城，只是現在西口商路斷了，入不敷出啊！”從前的皮毛貨物已經賣完了大部分，商號這些ri子生意清淡，王掌柜有些心焦。

柳全並不慌張，說：“女真人總有退走的時候，這幾個月先將夥計的薪水降下來。只要將這次販回來的貨送入草原，錢是有的賺的。”

商盟分號立在běijing城南城區宣武門外，不算頂級繁華地段。柳全當初選擇此地，是因為商盟只是想將běijing城作為南北貨物中轉地，此地低價便宜，交通便利，正好收購一些院落作為倉庫。

接近戌時，天sè黑下來后，街道上行人稀少，近在咫尺的宣大鎮有女真大軍入侵，或多或少還是對běijing城產生了一些影響。

看着貨物入庫，柳全又安排好護衛看守，才放下心準備歇息。

正在此時，街道上走過來一人，也不打招呼直接進入商號的大門。

夥計連忙上前攔住，說：“歇業了，明ri再來。”

那人拱手說:“聽說貴號柳東家從江南回來了是嗎？”

柳全在門口聽得真切，吃了一驚，自己前腳剛到，怎麼就有人來找自己。他轉過身來，看來的那人，體型彪悍，讓人望而生畏，說：“我就是，有什麼事嗎？”

“東家讓我給您捎個口信，明ri午時請您在望月樓天字間一會。”

“貴東家是誰？”

“您熟識的，見了便知。”那漢子交代完這句話后匆匆離去，隱沒在黑暗的街道中。

望月樓是běijing南城區有名的酒樓，以經營烤鴨聞名，南北過往商旅來到běijing城后很多人都會特地來此地品嘗，獲得讚譽為“京師美餚，莫妙於鴨，炎者尤佳。”

柳全暗自納悶，一路舟車勞頓之下，身體疲倦，也沒有過多的尋思，很快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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