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章 【邊鎮亂】裂痕（中）求推薦！
“我們要返回狄寨附近休整！”翟岩告訴杭高和格ri勒圖，“很多傷員要處理，我們的郎中都留在山寨。”
“察哈爾人怎麼辦？”
“你現在還覺得憑藉我們可以擊潰河套草原的察哈爾人嗎？”翟岩冷笑，昨天晚上的戰鬥讓他現在仍心有餘悸，“那支騎兵的統領比林丹汗要jing明一百倍。土默特人要麼放棄河套草原，要麼就在這裏駐軍和他們對峙。”
“放棄河套是不可能的！”杭高的聲音很大，那是俄木布汗給他的命令。
翟岩靜默不語。
“我不准你退出河套！”杭高怒氣沖沖。
這憋屈的一仗讓翟岩心情煩躁，不耐煩的說，“受傷的士卒需要休整，大汗並沒有讓我聽你的命令。”這的確是俄木布汗的失誤，他沒有明確進入河套草原的三支騎兵的統帥，翟岩部的實力最強，但他不會任命一個漢人來統領土默特騎兵，這樣會引起眾多土默特貴族的不滿。
杭高再也忍不住，“漢人，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這裏是草原！你的財富都是土默特人賜予的，你喝土默特人的血肉長大，難道要拋棄主人嗎。”
“我沒有主人，土默特人和漢人是朋友！”翟岩大怒，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帳，連俄木布大汗也沒有這樣對他說過話。
隨着翟岩部騎兵退向和林格爾，格ri勒圖和杭高部不敢單獨在河套草原久留，也隨之退向河套之東。翟岩部雖然後撤，但並沒有渡過黃河，退出河套。虎豹騎的騎兵駐紮在離黃河二十裡外的地方，將傷員送回寨中休養，又運送一批物資過來，就地整頓。
四月份的草原到處水草豐盛,鮮花遍野,牛羊遊動，但除了河套。這個蒙人最喜愛的游牧地此時見不到牧民的身影，兩支騎兵東西對峙，都不敢輕舉妄動。
土默特的三部騎兵駐紮的很近，但杭高部和翟岩部已無來往。
格ri勒圖悄然來到燕七的營帳解釋：“那天夜裏並不是我不想去救援，杭高極力反對，我也沒有辦法，黑暗中形勢太混亂。”他和燕七相處時ri多，關係較好，希望他能夠幫助自己向翟岩說明。翟岩在財物和部眾給了他很多幫助，他不願意因此事雙方產生隔閡。
“你知道千戶大人為什麼要退回來嗎？”燕七問，不待格ri勒圖回答，自己回答說：“對手太jing明，如果讓他現我們彼此之間不能通力合作，極易被其加以利用各個擊破。”
格ri勒圖點頭，說：“杭高昨ri已返回歸化向大汗彙報此事，也不知道大汗會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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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化城，西城區、北城區還是廢墟一片，東城和南城臨街的商鋪熱鬧非凡，漢人夥計cao着熟練的蒙語討價還價。他們先將蒙人拿來的毛皮和牲畜估價，再將手中的各式貨物交換給他們。汗帳騎兵派出專門的衛士在那裏維持秩序，遇到糾紛時，也由他們公道處置。
現在俄木布汗從這裏獲得的利益還很有限，但等西城區、北城區都被清理出來，那裏的商鋪將會被租售給各家商號。如果漢人可以走商隊到漠北和准葛爾，為什麼蒙人不行？俄木布已經在找一些漢人合作，準備組建自己的商隊，他們的大多數貨物只需要從歸化城獲得即可。先祖阿勒坦汗是因為依靠漢人的力量才讓土默特部落走向輝煌，今ri俄木布汗認為自己正走在路上。
俄木布汗看着往來的商旅心情愜意，“翟岩會是自己的趙全嗎？但願他的命運不要那麼悲慘！”
毛罕yin走過來，伏在他身邊小聲說：“杭高回來了，他要見你。”
俄木布一楞，杭高在河套草原把察哈爾人打敗了？那應該報捷才是。河套的察哈爾人是他心頭大患，他不敢耽誤立刻翻身上馬走向自己的汗帳，說：“你讓他過來吧！”
杭高進入汗帳，行禮后一臉憤懣不平，稟告說：“大汗，漢人在河套倚仗自己的實力強大，不停我的號令。這仗沒法打了。”
俄木布汗皺了皺眉頭，他沒有任命翟岩為統領已經有些過意不去，沒想到杭高倒是倚老賣老。等杭高的情緒稍稍平緩些，笑着說：“他是漢人，不懂得草原上的規矩，你不要和他計較。”
杭高低聲說：“察哈爾人在河套，翟岩要退回和林格爾。”
俄木布一驚，“漢人退出河套了嗎？察哈爾人在河套有多少人。”
“三千察哈爾人前天夜裏偷襲了漢人，現在他們已經嚇破了膽子，退到了黃河一線。”
“漢人被偷襲了？損失大嗎？”俄木布連忙詢問軍情。
“損失並不大，我們支援及時，察哈爾人沒有得逞便退去了。”
俄木布稍稍安心，問：“這麼說漢人還在河套草原是吧！”
“正是，但他們已經嚇破了膽子，再也不敢深入河套草原。”
俄木布汗靜思片刻，說：“如此無妨，只要漢人騎兵在河套，察哈爾人就不敢渡過黃河。”
杭高沒有想到俄木布汗是這樣的反應，着急道：“漢人在草原憑什麼不聽我們的。我前ri在漢人的騎兵中看見了重甲騎士，那可是重甲騎士，一人的盔甲可以打制一百人的兵器，他們哪來的這麼多錢，去年他們從我們這裏賒借的戰馬還沒有償還。大汗，你對漢人太過於優待了。”
俄木布汗臉sè微沉，說：“我優待漢人？你也不看看漢人都給我們帶來了什麼？豐州灘的荒田馬上就可以見到收成，歸化城的商旅讓我們再也不用為茶、布甚至鐵器犯愁。甚至今天土默特人能夠活下來這麼多，也有漢人的功勞。”
杭高呆住了，他在幾年的逆境中一直追隨大汗，沒想到今ri大汗竟然因為漢人來斥責他。“漢人獲取的好處太多了，翟岩部的富庶過了我們土默特任何一個部落，長久下去部眾會如何看我們，難道想讓蒙人認為我們都在為漢部養牲畜嗎？”這是杭高第一次如此正面激烈的向俄木布大汗進言，自回歸來心中積壓已久的不滿噴勃而出。分封后，他的部眾人數稀少，在豐州灘擁有的土地又最貧瘠，連進入河套作戰也是他打先鋒。
俄木布汗沒有怒，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對待每個人都很友善。回歸后，他將土默特部眾一半分封給追隨自己幾年的部落頭領；烏蘭拒絕女真人的聯姻的要求時他也沒有堅持；面對漢人他雖然心存利用但同樣很善待。他安慰杭高說：“你對漢人的成見太深了，土默特部要強大，離不開漢人，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是不行的。對漢部的抑制我自有主意，重修歸化城便是想將他們大多數行動置於我的管轄之下。現在我們還離不開翟岩，你不見歸化現在八成的貨物都來自他的商隊嗎？等ri后出塞的商隊更多，翟岩部不再那麼重要時，我自然會控制漢部的力量。”
杭高依舊不滿，說：“只怕那時已經晚了。”
俄木布汗唏然一笑，說：“翟岩部在草原除了依靠我們土默特人，還能依靠誰，他們還真能稱霸草原嗎？即使漢人最強大的時候拿草原也沒有辦法，你太多慮了。”
杭高不敢再說什麼。
俄木布汗接著說：“你和翟岩不和，無法再在河套草原配合作戰，且返回土默川吧，我會讓烏蘭進駐托克托草原，有翟岩和格ri勒圖在河套牽制察哈爾人足矣。”
杭高面含恨sè，悄然退下。
兩天後，烏蘭公主的部眾前往托克托草原替代了在那裏游牧的杭高部落，俄木布汗下令：“翟岩部和格ri勒圖部將留在河套草原，歸烏蘭公主統領共同防禦察哈爾人東移。”另囑咐翟岩儘快交付去年從土默特部賒借戰馬的貨物，杭高的進言在俄木布汗心中終於還是留下了一絲yin影。
翟岩手拿書信心中苦笑。商盟去年的利潤雖然高，但他購入兵器糧草已經花費一半，又幾乎集剩下的所有打制四百多具重甲，所以今年商盟下江南才需要再次轉出一成股份。之所以一直拖着兩千多匹戰馬的貨物沒有付，一則是確實他手頭拮据，二則他本以為以自己和土默特的關係，又全力配合俄木布汗經營歸化，這點事情並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