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求助
回到房間,閑月呼了一口氣。
沉靜數秒,她緩緩朝書櫃的方向走去。此時玲兒也走出來,二人碰上視線。
她先撓了撓頭,說:“謝謝你了啊。”
閑月搖頭,“這到底只是一時的,你躲了這一回,又不能躲一輩子。”
說完,玲兒眼神暗了暗,咬唇道:“我這次,不打算回去。”
閑月啞然,她並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
半晌,玲兒像是做了個很大的心理建設,扭頭忽然握住閑月的手,表情懇切。
“我剛剛都聽見了,你們在門外發生的事情。那個男人,跟你同行的那個人,好像身份很特殊,至少閻尾客棧的人不敢惹他。”
閑月呆了呆,看見她快要急哭的表情,疑惑問道:“你是想,讓我們幫你什麼呢?”
她再一次咬住嘴唇,“我想離開這兒。”
“你直接離開不行嗎?”
說完,玲兒表情似哭非笑,她揪着裙擺坐到桌前,眼神看着窗外的縫隙。
“閻尾客棧的老闆,不會讓我們輕易離開的。”
閑月一聽,覺得那所謂的老闆彷彿大有來頭,於是正色問:“閻尾客棧的老闆是誰?”
玲兒的表情霎時變得肅穆,她扣着桌角,臉色慢慢變得發白。
“我沒見過他,但聽說,他哪裏都去,哪裏都有他的身影。也許,他跟你說過話,或者當過我的小廝,沒人知道他到底是誰。”
閑月不明白,“什麼意思?”
“我只知道……”玲兒看向她,眼神空洞,“他是個殺人無形的男人,李家莊你知道嗎?聽說他掌管着李家莊所有的事情。”
聽見李家莊,閑月立刻來了精神,“你還知道李家莊什麼事?”
玲兒眼神慢慢回暖,她像是稍稍緩過勁,“李家莊,我是從那兒來的。那是個不大的城鎮,起初,只是個小村莊。”
“後來呢?”
“後來,那些人來了。”
那些人,就是指如今掌管李家莊的人。他們開設了地下賭場和情報站。讓一個普通的村莊搖身一變,成了個晦暗不明的沼澤地。
其中,他們稱呼那個人為城主,只知道他是男的。其餘什麼也不知道,甚至臉,喜好,一概不知。
城主到的那一天,玲兒十一歲。他帶來了錢,無數的金銀財寶,讓那些一輩子沒出過山谷的人,把女兒兒子換給了他。
從此,閻尾客棧誕生了。
地下賭場,各種各樣的情報站也隨之而來。
閑月靜靜地聽她說著,一字一句。說不出的怨懟,但很平靜。
“我十年沒見父母和弟弟了,我想回家。”玲兒說。
她指着書櫃的方向,“那是我挖了十年的通道,可是挖不出去。只是個偶爾藏身的洞穴。”
閑月瞳孔微微顫動,看見那個發灰的牆面,被鑿刻得七零八落,周邊的磚沿縫隙似乎還停留着些許指甲的划痕。
不知為什麼,閑月像是聽見指甲划牆的聲音,一下一下,聽得她渾身發麻。
“閻尾客棧的規矩很多,但凡成了這兒的一員,想出去,只有死路一條。”
語畢,房間很久沒有響起說話的聲音。閑月眉頭緊皺,思量許久,腦海里浮現衛景修剛剛與人對峙的模樣。
對方拿棍拿槍,他們忌憚的是衛景修身上不凡但未知的氣質。可若他們知道自己這幫人是來帶人走的,也許情境將大有不同。
閑月有些悲傷地抬眼,“對不起,玲兒,我不知道怎麼才能幫你。我們……我們只是過路客,與我同行的男人,只是個柴夫,我們……還有其他路上的任務。”
說著,她看見玲兒的雙眸漸漸蓄起淚水,彷彿絕望潰堤。
閑月實在不能拿這種事情讓衛景修冒險,此行本是有求於他,更不能叫他為難。
她撇開視線,扯着衣角小聲說:“你……你萬事小心。”
玲兒低眉,“這次回去,我一定會被打的。”
說著,她擼起裙擺,露出一雙白嫩的腿,可那腿上竟有新鮮棍棒打下的淤痕!青一塊紫一塊,尤其刺目。
閑月啞然,立刻站起身,結巴道:“你、這是他們打你的?”
玲兒忽然撲通一聲跪下,“我求你了,帶我走吧,我願意把我這半輩子的積蓄都給你!求求你,帶我離開閻尾客棧!”
她猛然朝地上磕了好幾個頭,悶響幾聲,把閑月嚇得嘴唇蒼白,她慌裏慌張地把人扶起來。
可玲兒卻咬牙不肯起身。
閑月心疼地看着她,“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幫你,我也有求於人。那個、那個我叫他進來吧,你跟他說,好嗎?”
說完,玲兒才抬眼,淚水滾滾落下。
閑月舔了舔嘴唇,朝門口走去。
猶豫了一會兒,打開門。果然,走廊欄處站着衛景修,他正彎腰喝酒,無聊地看着樓下。
聽見動靜,回頭與閑月對上眼。
“怎麼了?”衛景修一看就知道她心裏藏事。
閑月左看右看,然後慢吞吞地走過去,靠近他身前墊腳在他耳邊說話。
衛景修一愣,鼻間飄來淡淡的香氣,是女子身上乾淨的氣味。有點甜滋滋的,恰好去了他鼻息的酒氣。
“什麼?”待閑月說完,他才發覺自己走神了,光顧着沉浸在閑月身上。
閑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衛景修嘴角一勾,還沒說話,手臂忽然被一團軟軟溫熱的東西搭上,他低頭,是她的手。
衛景修傻愣愣地被帶進屋裏,本想調笑閑月幾句話,眼神一掃,看見有一個陌生身影,瞬間警醒。
他一把護住閑月,手已經抽出半截銀劍,警惕地盯着不遠處的女子。
“誰。”
玲兒不知所措地斷了臉上的眼淚,求助地看向閑月。
“你別這麼凶,我叫你進來,是有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閑月從他身後走出來,伸手把那劍推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