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中山國
從周勃哪裏出來,我尋思着趕緊補一覺,昨晚那一頓折騰沒睡好,現在吃了點飯困勁兒上來了,就覺得眼皮子沉得要命。回到值班室我白大衣都顧不上脫就一頭栽在了床上。
這一覺睡得個踏實,等我醒來的時候看看錶,已經是下午四點了。我想着昨晚“鬼上身”的事還沒和周勃講,這麼稀罕的事兒要是不早點跟他說,等他知道了一定會埋怨我的,於是給他掛了個電話:“周主任,您有時間沒有,我想向您彙報一下我的思想!”
周勃在電話那頭心急火燎地說:“沒時間聽你胡咧咧,我正往內一科趕呢。”
我說:“怎麼了?轉院啊?”
周勃說:“還記得我早上跟你說的煤氣中毒的那家人嗎?男的突然不行了,病情加重了,內一科通知我趕緊送他去市裡,好了先不說了,掛了啊。”說完掛了電話。
我一時無語,打開電視看廣告……
約莫過了十分鐘,周勃的電話意外地打了過來。
我問:“周主任你不是忙着的嗎?”
周勃說:“杜院長,你有空的話跟我一起去市裡吧,病人隨行的家屬只有一個女人,是病人的妹妹,我擔心搬運病人不方便。”
我說:“沒問題,這算多大點兒事兒呀,還勞您大主任相求?很明顯考驗咱們無產階級革命熱情的時候到了!你等着我馬上過來!”
我草草地洗一把臉,趕緊跑了出去,病人已經被運上了救護車,一個2o多歲的年輕女子在一邊哭哭啼啼的,估計就是病人的妹妹,那妹子皮膚特別的白皙,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周勃正在給病人調整氧氣壓力,見我過來,就努了一下嘴,讓我坐副駕駛座位上。也許是五燈事先讓周勃給催急了,我們剛一坐穩,救護車就冒着粗煙竄了出去。
路上周勃不時地觀察着心電監護儀上的數據。病人的妹妹還在不停地哭,氣氛比較壓抑,我不能打攪周勃但是又覺得這種氣氛不好,就沒話找話地問她:“你們是哪裏人?”
病人的妹妹叫張紅霞,她抹了下眼淚,帶着哭音回答:“西林山的,醫生你說我哥哥還有救嗎?”
我說:“我們大家都是在儘力嗎?你哥哥的病情比較嚴重,現在還難說,但是只要有一絲機會我們都會牢牢抓住的!不過你哥哥全家怎麼會連續三次中煤氣呢?他們應該不會這麼沒有防範意識吧?”
張紅霞皺着眉頭,半天才說:“說實話我也覺得很奇怪,我哥哥他們第一次中煤氣是上個月末的事,那時候不是很嚴重,他們只是覺得睡醒以後渾身沒勁兒,有一點噁心。村裏的醫生看了以後說他們是煤氣中毒,讓我哥哥小心點使用火爐。後來我哥哥就把火爐挪到了外間客廳里,花錢僱人接了組暖氣片到裏屋,並且每次封火都很小心。然後沒過幾天他們又中煤氣了,那次比較嚴重,我的小侄子為此還在縣醫院住了一周院。回去以後我哥哥說什麼也不敢再生火爐取暖了,就買了一個電暖氣……可是,沒想到這次居然又是煤氣中毒,而且還這麼嚴重!醫生,你們真的查清楚了嗎,真的是煤氣中毒嗎?”
我被問得一時語塞,是呀,沒生火爐又怎麼會煤氣中毒呢?我把目光投向周勃,周勃說:“嗨,內科的醫生對他們做了詳盡的檢查,排除了傳染病的可能,而一家四口又同時得病,表現跟煤氣中毒十分相似,所以雖然家屬說沒有生火,但是依然先考慮煤氣中毒,當然這只是初步診斷,暫時還沒有確診。”
我明白周勃的意思,有時候由於各種心理或者巧合,我們從病人及家屬身上採集到的信息未必是真實的信息,不能單純聽信家屬說沒有生火爐就絕對相信他們,生命是珍貴的,我們作為醫務工作者必須謹慎地面對。
救護車剛過石閆收費站,忽然監護儀傳出了“滴滴”的聲音,我一看,患者的呼吸開始出現了不規律的減慢——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提示病人呼吸系統正在向衰竭進展。
“停車!”我喊了一聲,救護車戛然而止,我跳下車飛快地鑽進了後車廂。周勃飛快地向吊瓶里注入了呼吸興奮劑可拉明和洛貝林並調快滴。救護車在急與平穩之間尋求着平衡點飛快地行駛着。我跟周勃一起分析着病人的病情變化。十分鐘后,病人突然心跳呼吸驟停。周勃直接緊急注入腎上腺素3mg,我同時對病人心臟按壓。緩過手來的周勃接通電除顫儀對病人進行電除顫。我們緊張地忙碌着,張紅霞嚇得在一邊捂着嘴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經過大約二十分鐘的搶救,病人遺憾地沒有搶救過來,死掉了。
我沮喪地抬起頭,捋了一把額頭的汗,對着五燈說:“停車吧,病人不行了。”
救護車靠邊停了下來,五燈回頭問:“怎麼辦?回醫院還是回他們村子?”
我問張紅霞:“紅霞妹妹,怎麼辦你得拿個主意,現在我們是返回醫院呢還是直接送回你們村?”
張紅霞眼看着哥哥死去十分傷心,哭哭啼啼地說:“我也不知道,我得打電話問我爹。”
我說:“那你快問吧,我們等着你。”
張紅霞掏出手機,手指顫抖着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焦急的聲音:“霞霞,你們到哪兒了?到了省二院沒有?你哥怎麼樣了?”
張紅霞哭着說:“爹,我哥不行了,醫生們搶救了半天也沒有活過來,嗚嗚……他們讓我問你現在怎麼辦,是拉回家還是啦到醫院,嗚嗚……”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說道:“算了霞霞,你哥不行我也有心理準備,既然不行了,你讓醫生直接把你哥送回去吧,我給家裏打電話讓親戚們幫忙準備一下,你娘還在你四舅家呢,你可千萬別去你四舅家聲張,你媽那身子骨,她要是知道你哥不在了,再鬧個三長兩短,咱們這家就沒法過了……”
張紅霞掛了電話,哭着說:“把我哥拉回村子裏吧,嗚嗚嗚,我哥真的不行了嗎?醫生們我求求你們了,你們再給看看吧!”
我遺憾地搖了搖頭,對她說:“我們不騙你,真的沒有一絲可能了。”然後我不忍心看到她面對我這句話的表情,扭轉頭對五燈說:“去西林山吧。”
林山位於我縣城北側約七十華里,是戰國時期小國中山國王陵所在地,由東西兩座相對的山峰構成,東面東林山的挺拔險峻,西面的西林山厚重雄渾,古中山陵就是在東林山上依山鑿就的。那個地方我跟周勃曾經去過一次,從我偶得的古書上看林山風水,此山一分為二,一山險峻一山沉穩,兩山相互呼應,頗有龜蛇之像。從古書上的風水學看,這種山有一個名堂——叫做“水火空明”,蛇為火蛇,霸道兇狠,龜為水龜,踏實厚重。如果把東林山看做火蛇,那麼古中山陵就恰恰建造在火蛇的七寸上。中山國是春秋末年由鮮虞人建立的一個小國,中山古城即是當時中山國的都城。王陵區共3處,分佈於古城的西部及西北部,現已掘了兩座大型陵墓。兩墓地面均有夯築的巨大封土堆,東西寬92米,南北長11o米,高約15米。陵墓上還建築有供祭祀用的墓上建築。陵墓的兩側各有2座陪葬墓,封土前有對稱排列的車馬坑、船坑和雜殉葬坑。陵內墓室為中字形,中間為方形的槨室。中山王陵共出土隨葬品不少,其中包括青銅禮器、陶禮器、漆器等,其中許多器物都是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其中還有一壇窖藏已達幾千年之久的白酒,當時被考古隊打開之後,濃香撲鼻,那香味隨風飄散,三四裡外都能聞到濃濃的酒香味。酒水呈碧綠色略粘稠的糊狀,雖然酒香味沁人心扉,但是當時掘現場沒有一個人敢於冒險去品嘗這壇兩千年陳釀!
至於那壇酒後來的去向,則是不得而知了,竊以為這東西不可能是存放在國家的博物館中,倒是更有可能被某些酒廠或者某些收藏家使用卑鄙的資本主義糖衣炮彈從被腐蝕的幹部手裏給弄走了。我只是在這裏表示一下p民的憤憤,這已經是嚴重跑題了,那麼好吧……我們接着回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