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家碧湖
香山雖然地處偏僻，但是正逢杜鵑花開時節，來此遊玩的人絡繹不接，再加上最近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墨水閣的懸賞榜更是吸引了一大堆的江湖人前來。
因此最近的香山坊那叫一個熱鬧，正午時分街上更是熱鬧非凡，叫賣聲嬉戲聲人聲鼎沸。
李家兄妹跟左右護法一般一左一右把姜玉姝牢牢護在中間隔開街上的人流。李天章一邊小心的擋開行人一邊跟姜玉姝介紹這坊市中值得一去的地方，一路上滔滔不絕，倒也不覺着煩悶。
不多久便看見前方五十步左右房檐下斜斜掛着的一面大幌子，龍飛鳳舞的寫着老李頭三字，伴隨着微風起舞頗引人注目。
“這是你寫的吧。”姜玉姝一路上如閑庭信步，悠然自得，直到看見那大幌子才笑問道。
“姝姐你怎麼知道，寫的怎麼樣，好看吧，原先就只有一個小鋪子，招牌都沒有，還是我慧眼識珠，發掘了出來，看到兩位老人家辛苦操持卻生意慘淡，所以才想了這麼一個法子，姝姐你看，若不知道內情的一眼看去怎的都能生出兩分好奇來，憑着李老爺子的手藝，上了門可就別想輕易的跑了。”李天章洋洋得意的對着姜玉姝說起自己的大作，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李雲錦在一旁看着默默無言，暗自翻了個白眼，經過剛剛一番操練此刻飢腸轆轆的她也不想去戳穿李天章剛到香山坊便從頭到尾一家一家的吃了個遍才覓出來的和寫廢了四五面幌子也只有這麼一面能勉強一看的事實。
…………
此刻本就是飯點，吃飯的人多，食肆原是已經爆滿，但是櫃枱后的老闆娘也就是李老爺子的老伴兒古氏看見李天章帶着人過來立刻從櫃枱后出來，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
“李少爺來了，快，屋裏請，可有許久沒有看見李少爺了。”
“李婆婆，前些時日回家了一趟，這才有段時間沒來，這是我家中姐姐，這不今天剛到香山便請來品嘗這鮮花宴了，我可是誇了海口的，你可不能讓我丟人哦。”
“不能，不能，絕對啊，讓你們吃了還想來。”李婆婆笑着對着姜玉姝三人說道，言語裏滿是自信。
李婆婆在前頭引路，穿過食肆便到了一個小院子，只見一個老爺子和位妙齡少女在院子的一角忙的熱火朝天，竟然是直接到了后廚。
老爺子轉身原是想要去拿取東西，誰料看見了姜玉姝一行人，喜笑顏開的對着李天章就是中氣十足的一頓笑罵：“你這小子，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了，是吃膩了我老頭子的手藝不成。”雖有些責問的意味但是話語裏的親昵卻是顯而易見。
靠着手藝吃飯的老兩口對李天章沒有絲毫的防備，話里滿滿的信任和熟稔。像是后廚這樣的地方竟然也讓李天章帶着客人來去自如。
姜玉姝優哉游哉的看着李天章在老兩口之間笑着撒嬌討饒，忽的看見灶台間亭亭玉立的花樣少女正含情脈脈的看着李天章，秋水明眸飽含溫情。
眼底閃過一絲趣味，側身對着身旁的李雲錦笑着說道：“這姑娘的心思小黑雲知道嗎？”話裏帶着濃濃的幸災樂禍。
李雲錦顯然也是把那姑娘的模樣看在眼裏，一聲嗤笑：“就他那個腦子，知道了才是怪事。”
“也是。”
“雲錦姑娘，許久不見近來可好。”姜玉姝二人話音將落便聽見身側傳來柔柔女聲。
二人抬眼望去，便看見粗衣麻布也擋不住其姿色的女子正朝着他們行禮問好，雙手搭在腰間，半蹲低頭行禮，雖然算不上標準但是能夠看得出來主人的用心。
李雲錦連忙拱手回禮，“勞綠湖姑娘記掛，一路皆宜。”
李碧湖順勢起身，柔柔一笑：“應該的，李少爺和雲錦姑娘助我們一家良多，我們卻無力回報一二，只剩這一點不值錢的心意了。”
說完眼神一轉看了看姜玉姝低聲詢問道：“這位姑娘是？”
“這位是家中長姐，這此特意陪着我和哥哥前來。”李雲錦見狀上前一步對着李碧湖介紹。
李碧湖到底是嬌養在家天真嬌憨，當即臉上就是一喜，接着連忙低頭藏住臉上的神色，對着姜玉姝就是一禮：“李家姐姐好。”
姜玉姝興意昂然的看着李碧湖，眼中意味高深莫測，也不開口，一人半蹲一人雙手抱臂，氣氛詭異與另一邊打鬧的三人彷彿不在一個世界一般，看的李雲錦也莫名的嚴肅了起來，臉上輕鬆的神色盡褪，手下意識的放在了劍柄之上，蓄勢待發。
李碧湖緊緊的攥着手中的帕子，臉色微白。就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就聽見面前的女子出聲道：“碧湖姑娘多禮了，快請起，不過我可不姓李，只是從小看着他們二人長大，擔得起他們一聲長姐罷了。”
李碧湖白着一張臉，神色恍惚勉強一笑：“是我誤會了，還請姐姐別見怪，灶上還有些活計，碧湖先告退了。”
說完對着二人就是一禮，也不待二人回應便匆匆的朝着灶台走去，腳步凌亂越走越快，如同身後有洪水猛獸一般。
看的李雲錦驚訝不已：“碧湖姑娘從來都是最知禮溫柔不過，怎麼這次？”
“那只是表面罷了，這位碧湖姑娘可是不簡單哪。”姜玉姝神色淡定自若可眼底卻流淌着躍躍欲試的光澤，原以為這回只是以訛傳訛罷了，沒想到這香山還真的有幾分看頭。也不知道小心肝去了客棧沒有。
這邊姜玉姝心心念念的小心肝林明瑾正站在竹苑的門口一臉茫然。
剛剛進客棧時還未來得及開口，掌柜的就兩眼放光衝上來詢問是否住店的樣子頗有幾分嚇人，若不是青天白日，這客棧又是開在大道中央路段的話，他幾乎都要以為自己進了一家黑店，險些拔腿就跑了。
想起掌柜說的客棧客房已滿只剩下一處普通的院子裏還空着的一間房，林明瑾看了看眼前的院子想了想掌柜所說的普通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推開院門，繞過影壁，視野一片開闊，五月的陽光溫度剛剛好，沐浴在陽光下曬得人暖烘烘的。
車把式被賬房先生給帶走了，說是請教一下拉車的技巧門道，也不知曉一個賬房先生為何要去學拉車的技巧，臨走的時候還拍着胸脯說絕對不會讓人少了一根汗毛，林明瑾看着賬房先生就差發誓的模樣也就隨他去了，反正再壞的情況也總不至於把人給賣了。
四下打量，剛走到院子中間，下意識的一聲驚呼，原來是腳下一滑險些跌了一跤，慌慌張張的站穩了身子回頭一看，已經被踩的慘不忍睹分辨不出是何物的東西靜靜的躺在地上，粉身碎骨的模樣讓人也不好意思再去踩上一腳。
虛驚一場但是這意外的小插曲倒是讓林明瑾心底一松，雖然知曉不是黑店，但是處處透着的詭異還是使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按照掌柜的話，推開正屋旁的廂房，一眼望去愣在了原地。
小小的一間房書桌茶桌樣樣不缺，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也讓人越看越覺着這不像普通的院子，就這模樣就算客棧里的上房怕也比不上其一二，更何況看這傢具工藝更是非凡。
林明瑾雖然心底疑惑不已，但是到也沒有轉身一走了之，一是路上雖然都是慢悠悠的走着但是畢竟沒有腳踏實地來的舒服，二是若真是有心人故意為之不見上一見看這掌柜的模樣怕是也走不出這客棧，三嘛，當然就是這車把式王叔還在他們手裏。既如此不如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多思無益。
林明瑾心態倒是良好，可憐了掌柜的姜海和賬房，二人蹲在院子拐角的牆后，一顆心看着林明瑾進了院子才算落了一二，“老夥計，你說這小公子怎麼長的，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看見這麼標誌的人兒呢。”
姜海撫着鬍鬚搖頭晃腦，“那是，你也不看看我們大小姐是何等人物，豈能看上一般的凡夫俗子。”神色滿是驕傲，有榮與焉。
“姝姐，那位碧湖姑娘可是有問題？”姜玉姝三人吃飽喝足漫無目的的閑逛在街上，走了一路李雲錦想了許多，從與李家祖孫三人相識到現今，都是他們二人自己主動上前的，倒也不像是蓄意為之有意接近，可偏偏姜玉姝說碧湖姑娘不簡單，這又是從何說起，到了客棧門口終於忍不住的出聲詢問道。
李天章一路上走走停停，十足的吃飽喝足遛彎散食的樣子，聽到李雲錦的話才猛地回過頭來：“碧湖姑娘溫和柔順，雖然有的時候眼神有點奇奇怪怪的，但是也算不上有問題吧。”
李雲錦無語的看了眼李天章，眼裏的無可救藥的意味氣的他兩腮鼓起，怒氣沖沖的盯着李雲錦。
而李雲錦此刻也沒空去搭理這弱智大齡兒童，求知慾使得李雲錦緊緊的看看姜玉姝，臉上寫滿了“告訴我吧，告訴我吧。”
姜玉姝看着這兩人，你盯着她，她盯着我的場面頗有幾分滑稽，不過她沒打算就這麼輕易的告訴這兩個小崽子，江湖還是要自己闖的，啥事都找家長可還行。
“你怎知是那位碧湖姑娘有問題而不是我故意為之？”姜玉姝頗有興緻的在大街上考問起來。
話音將落李雲錦當下斬釘截鐵的說道：“姝姐哪裏是會故意為難一個女孩子的人，若是考察就更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了。”至於考察什麼，二人心照不宣。
姜玉姝一聲輕笑，也不說是對還是錯，若有所指的說道：“現在古滇人甚少會這鮮花宴，頂多也只是會個一兩道而已，還有她的手和走路時的姿態。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午時彙報。”
點到即止，若是說的這麼清楚這兩小孩還不明白的話，直接打包丟進靜室算了，啥時候想明白了再出來，也是那一家子沒有惡意，不然這兄妹早就被吞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還說要闖蕩江湖呢，闖鬼門關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