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先天有缺，止步凝丹！
葉楓自知今日是在劫難逃，只能夠抱緊酒師父的大腿，希冀古劍真人和玉劍師太能夠看在醉鬼老人的面上饒過他。
若按輩分來算，葉楓是醉鬼老人的弟子，那麼就是古劍真人和玉劍師太的師弟，比沐靈兒還要高一輩！
不過，這件事情僅限於藏劍峰的長老們知曉。因此，平日裏，葉楓還是稱呼藏劍峰的弟子為師兄師姐，以平輩論交。
醉鬼老人瞥了葉楓一眼，他知道葉楓是雲逍遙的徒孫，但未免外人起疑，便將葉楓收為了弟子。好歹這小子也是自己帶大的，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可誰讓他平時疏於管教，讓葉楓養成了現在這副德行？就算是不治也不行了。
醉鬼老人一腳踢開哭訴的葉楓，老神在在地說道：“兩位師侄不必顧慮我，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聞言，藏劍峰首座——古劍真人無可奈何，卻又略微失望地發出一聲嘆息。
封號酒劍仙的至聖強者醉鬼老人，乃是崑崙墟十大長老之一，一生從未收過徒弟。
可是竟然破天荒地收了這個撿回來的嬰兒為徒，古劍真人一直以為這個孩子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賦，未來必是一尊妖孽，或許能夠繼承藏劍峰下一任首座之位。
可是，他失望了。
縱然葉楓從七歲開始，就踏上了武道修鍊之途，可整整八年，葉楓卻只修鍊到了凝丹境，並且在凝丹境卡住了三年之久！
此前藏劍峰眾多長老也是作出了判斷：葉楓先天有缺，此生無緣聖道，止步凝丹境。
他也就沒再關注這個名義上的師弟。
而這個師弟或許也是自暴自棄了，變得頑劣不堪，常常偷竊峰內女弟子的貼身衣物，以往他尚且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這一年來，葉楓做得諸如此類的事情實在太多。藏劍峰的那些女弟子先是給她們的師父告狀，而她們的師父又來給自己告狀。
這些可都是藏劍峰的精英長老啊！要是一氣之下另投他峰，自己可找不到地方哭去。
再看今天。
沐靈兒的師父玉劍師太可是藏劍峰出了名的護犢子，不僅在峰內橫，在其他仙峰依然敢囂張，其中一點便是因為，玉劍師太的師父，也是當今的十大長老之一。
萬一玉劍師太一氣之下把這件事情捅到十大長老那裏去，就更加不妙了。
無奈，他也就只能將醉鬼老人請出來，大事化小。
玉劍師太眯着眼睛，盯着葉楓，冷聲說道：“靈兒，你先來說說事情的原委，切莫有任何的添油加醋，勿要讓你這位‘葉小師叔’蒙冤！”
“是，師父。”
沐靈兒瞧着葉楓一臉委屈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到底誰才是受害者啊？
隨即沐靈兒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絲毫沒有誇大其詞。
事情的經過已經很清楚了，古劍真人和醉鬼老人默然無語。
玉劍師太擰着眉頭，盯着跪在地上的葉楓，冷聲說道：
“酒師叔，葉楓這孩子年幼時我也是很喜愛的，只是不知怎麼，越長大越頑劣，以前小偷小摸也就罷了，如今卻越來越放肆，經常偷入女弟子的閨房。若是傳出去，我藏劍峰情何以堪？外人會怎麼想我藏劍峰？古劍師兄的面子往哪裏放？您的面子又往哪裏放？”
“現在如果不加強教導，怕是再過不久，他就敢做那合歡派一般采陰補陽的歹毒勾當，我崑崙墟縱然開放，卻也不容許姦邪之輩肆意妄為。”
話音剛落，古劍真人便是咳嗽兩聲，瞟了玉劍師太一眼。
“咳咳！”
“師妹，這話言重了，言重了。”
葉楓更是連忙開口解釋，還強行擠出了幾顆淚水，哀嚎道：“玉劍長老，的確言重了啊！我葉楓行得正坐得端，我承認我偷竊，但我從未有過任何歹念啊！”
“求玉劍長老恕罪，首座恕罪，酒師父恕罪啊！”
對此，醉鬼老人倒是面不改色。
他忽然盯着一臉悲戚哭嚎的葉楓，開口道：“你為何要偷女弟子的貼身衣物？”
一股冷厲的劍氣驀然浮現，將葉楓包圍，那莫大的威壓，縈繞在葉楓的心頭，葉楓頓時感覺有着千萬柄鋒利冰冷的劍指着他，彷彿下一刻，他就會被萬箭穿心。
這一刻，葉楓額頭冷汗直流。
漸漸地，他的目光變得渙散，彷彿心神被某種力量操控，嘴唇不自覺地動了起來。
“弟子有罪！八年來只修鍊到凝丹境，愧對酒師父的那麼多資源，愧對古劍師兄的照顧。可是，當弟子知道，弟子先天有缺，此生止步凝丹境的時候，弟子已然萬念俱灰！”
“並非弟子不想修道，而是無法繼續修道！先天有缺，止步凝丹！”
“誰又能理解弟子心中的痛苦？弟子何嘗不想成為人上人，修鍊無上大道，將我藏劍峰的傳承發揚光大？”
“可，弟子，先天有缺啊！”
說到這裏，無法掌控意識的葉楓已是流露真情實意，兩行清淚自他的眼眶中落下。
他下意識地慘笑一聲，如同機械般說道：
“弟子心中難受，便自甘墮落，想着既然做不成仙人，那就做個普通修士，留戀紅塵也好，貪圖享樂也罷，弟子偷些師姐們的飾物拿來變賣，只想換點酒錢，醉生夢死，也好過無望的掙扎。”
“想來弟子待在山下的酒館裏面，當個酒鬼，也不會壞了藏劍峰的名聲。”
“弟子自知愧對酒師父，愧對藏劍峰的長老們，也讓師兄師姐們討厭。這次更是惹怒了沐靈兒師姐和玉劍長老，弟子甘願受罰，並退出藏劍峰！”
聽完葉楓的傾訴，醉鬼老人沉默了。
古劍真人和玉劍師太也沉默了。
沒有人懷疑葉楓所言真假，因為這是醉鬼老人的特殊手段，莫說是葉楓，就算是古劍真人也無法抵抗。
可正因此，三人心中一陣酸澀難明。
沐靈兒也是久久無言，她以為是葉楓有什麼不良嗜好，可沒想到，其中竟然有這麼多的原因。
先天有缺，止步凝丹！
換做是誰，能夠扛得住？在這個以修道為尊的世界，沒有高深的修為，強大的實力，就沒有話語權！凡人註定了卑微，弱小的修士也是一樣！
寂靜良久，玉劍師太長嘆道：“葉楓這孩子，着實太可憐。孤兒峰那些普通弟子，想要進入十二仙峰，需要通過層層考驗，十分不易。但，只要努力修行，靠着歲月積累和機緣所至，總歸是能夠修鍊到武道基礎七境的最後一步。就算只修鍊到第七境，那也是人間一等一的高手了，足以縱橫一方。”
孤兒峰，是崑崙墟數千座小山峰之一，乃是崑崙墟專門收養被拋棄在昆崙山下孤兒的山峰。
孤兒峰的弟子可以修鍊崑崙墟的普通功法，並且只能自稱崑崙墟弟子，而非是十二仙峰的弟子，除非通過相應的考驗，才能成為十二峰弟子。
而葉楓，則相當於走了後門，由醉鬼老人撫養並收為徒弟，所以自然就是藏劍峰的弟子。
葉楓的傾訴和玉劍師太的嘆息，也讓醉鬼老人醒悟。
一時間，他心中大震！
是啊，崑崙墟獨臂劍仙雲逍遙的徒孫，怎麼能夠是一個廢柴？又豈會甘心做一個廢柴？！
他只想着將葉楓撫養長大，然後甩手，卻是忘記了告訴葉楓一件事情。
十五年前，他將嬰兒葉楓帶回的時候，就發現了葉楓有一種先天的天賦，被硬生生地剝奪，至於是什麼，他並不清楚。
然而，他同樣察覺到了，在葉楓的體內，封印有一股神秘強大的力量，連他都無法探查。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封印，只有十六年的時間。
十六年後，封印自解！葉楓將會徹底重生，煥然一新！
他現在明白了，葉楓被人剝奪走了一種先天的天賦，這也導致了這些年來，葉楓在修鍊上的困擾，墮落，自暴自棄。
“酒師叔，葉楓這孩子太可憐了，我看今天這事兒就算了吧。靈兒，你覺得呢？”
玉劍師太輕嘆，又朝沐靈兒問道。
沐靈兒點點頭，事到如今，她也沒有什麼生氣的了，也不想怎麼懲罰葉楓了。
古劍真人聞言，面色一喜。玉劍真人這麼說顯然就是不打算追究了。
可誰知，醉鬼老人目光幽幽，忽然遙望着蒼穹，口中喃喃道：“楓兒，我問你，你今年多大了？”
葉楓悠悠醒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感覺臉上濕漉漉的，好像是眼淚，不禁有些納悶兒。
他望了望古劍真人，玉劍師太，還有沐靈兒，發現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沒有之前的憤怒了，不禁大感疑惑。
“弟子正好十五歲零十一個月。”
醉鬼老人微微點頭，輕道：“你犯下了大錯，該罰，雖然玉劍師侄已經饒了你，但為師卻不能縱容你。”
“我讓你去無涯洞，禁閉一個月。你可願意？”
葉楓一愣。
無涯洞？那不是崑崙墟犯了滔天大錯罪孽深重的弟子才會去的地方嗎？比之枯燥的悔過崖，那可是要恐怖萬分！
“弟子願意。”
若是按照葉楓以往的性子，肯定會暴跳如雷的哀嚎，但此刻，他卻很平靜地接受了。
他是真覺得，自己鑄下了大錯，走上了歧途，愧對酒師父，需要去好好地懺悔。
或許無涯洞，該適合他。